125渾渾噩噩的過去
我哭著走到了醫生門口,一路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醫生見到我的第一眼,他說:「我從沒見過像你這麼堅強的姑娘。」
那天的天氣不好,外面狂風驟雨,閃電雷鳴,空氣里瀰漫著血腥味,我整個人就像是是失了魂一樣的木然。
醫生馬上給我安排了手術,我躺在手術台上,分開雙腿,那一刻,我覺得頭上的光異常刺眼,晃的我頭疼。
全程我都是清醒的。
我清醒到,親耳聽見醫生的聲音。
「快,快止血!」
「孩子出來了!」
「馬上進行處理!」
……
有一滴淚水從我的眼角滑了下去,等到醫生如釋重負的吁了一口氣,說:「好了……」
我才閉上了眼,而這一睡,就是好幾天。
辛虧在我手術之前,我留著最後一口力氣,告訴醫生我進手術之後,立馬打電話給我手機上一個叫丁菲的人,所以這也導致了我一個星期醒過來后,能夠第一眼看見丁菲。
丁菲見到我醒來,整個人像是憋了這麼幾天的氣終於吐了出來,她緊張地問我,有沒有怎麼樣,身子有沒有不舒服,餓了嗎,想吃什麼?
一連串的問題問的我頭昏腦漲,但卻感覺被一股溫暖緊緊的包圍著,我覺得很暖和。
明知道已經沒了,我卻還是把手放在肚子上,清冷一笑,我問她:「孩子呢?」
丁菲垂下眉睫,轉換話題:「你是不是餓了,睡了這麼多天,我去給你買吃的吧,你想吃什麼,你告訴我,我去給你買……」
我打斷她:「沒了吧……」
丁菲怔住,安慰道:「沒事的沈青,只是不小心而已,以後會有的。」
「不小心?」我感覺眼前有些模糊,鼻子酸酸的,我咬著唇,極力的不讓自己掉下眼淚,仰頭,把淚水憋回去。
丁菲繼續安慰我:「其實現在沒了孩子也挺好,以後你想幹啥就幹啥,想去哪兒就去哪玩了,一開始懷孕的時候,不就是想把他打掉嗎?」
她喋喋不休,但都是在想方設法的安撫我,讓我轉移注意力,可我完全聽不進去,一想到那個痛苦,那攤紅色的血水,喬穎那張嘴臉,我整個人就氣的全身發抖,我隱忍著用手拍打著床單,看著天花板,痛苦涕零。
醒來過後,每個晚上都是無邊無際的噩夢,像張黑色的大網,緊緊的圍著我,像血口大盆的怪物,緊緊逼近我。
猛地一醒來,就會發現枕頭濕潤,脖子和額頭全是汗,我喘著大氣,像瀕臨死亡的魚,想要游回自己的海水,卻始終被困在沙灘之上。
無奈、絕望、痛苦,憤恨,這幾種情緒將我包圍住,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瘋了。
而且,每晚上我都會聽到孩子的啼哭聲,有時候我會聽見,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在對我說:「媽媽,媽媽,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像夢魘一樣,被它永無止境的糾纏,腦海里會浮現許多人的臉龐,喬穎的、路明風的、路鈞言的、周韻的等很多人,我覺得自己想要死了一樣。
終於在某天終於崩潰的受不了時,我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對準自己手腕上的大動脈一劃,鮮血頓時涌了出來。
丁菲這幾天睡眠淺,就這麼點動靜她立刻醒來過來,睡眼朦朧的見我拿著刀,手上鮮血直流,她尖叫一聲,立刻把刀給我甩在一邊,叫來了醫生,然後給我包紮好后,醫生給我打了一針鎮定劑。
也就是在那晚,醫生走後,我實在是承受不了,終於將我身上發生的所有遭遇,全盤托出。
不是說我足夠信任丁菲,而是在那個時刻我真的需要有人安慰,需要人給我分擔。
但幸運的是我當初沒信錯人,這四年的時間,丁菲對我真的好的沒話說,我們兩個就像親姐姐,親妹妹一樣,相互依偎,相互愛護,是她在這幾年,守在我身邊,那種感覺,跟白瑤不一樣,所以,我知道,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關鴻開了一家幼兒園,規模還算大,我將當初路鈞言給我的一百萬全投了進去,當時關鴻還拒絕,我說算是我的股份,關鴻想了想然後說行。
丁菲也投資了一百萬進去,她這幾年發展好,一來是支持老同學,二來自己也是玩玩。
關鴻同意了,都給了我們股份,我也在幼兒園應聘了一個英語老師,但沒人知道我在幼兒園也是個股東。
幼兒園也開了快兩年了,生意越來越好,在北城也還算出名,關鍵是環境好,師資優良,教出來的孩子,個個有禮貌,學習也好,所以漸漸地名聲打了出來,有不少家長慕名而來,那種有錢人的孩子也都送到了我們學校,所以這幾年來,賺了不少。
我趕到宴聖的時候,正好碰見了前來的關鴻,他詫異的看了我一眼,彼此打完招呼,然後並肩走了進去。
關鴻目光時不時的落在我身邊,打趣的問我:「怎麼又把頭髮剪短了?」
我下意識的摸了一下,頭髮現在已經剪短到脖子了,是比以前更短了,這幾天關鴻在外地出差,所以不知道我剪頭髮了,見到我的樣子略顯詫異。
我笑著說:「這樣做事好方便。」
關鴻點點頭:「很清爽,看起來就像是個大學生一樣,很適合你。」
我當這是客套話,笑著拍了拍他的肩:「班長,你現在可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關鴻撓了撓頭,憨厚一笑。
走進包房后,刺激耳膜的是聒噪的音樂聲,有點像搖滾,場面很嗨,人雖然少,但看起來也非常熱鬧。
齊懷請了他那些個健身的朋友,他現在沒在健身房了,改做別人的私人教練,一個月掙個一兩萬也不成問題。
齊懷的朋友就多了,男生女生都有,關鍵是身材個個好,我用手肘杵了一下關鴻,「看看,有沒有喜歡的,趁早下手,可別人讓齊懷捷足先登了。」
關鴻乾笑了一聲,沒回答也沒拒絕。
丁菲是徹底玩嗨了,抱著酒瓶子,在台上唱歌,她唱歌好聽,但爛醉如泥的狀態也沒有多悅耳,她一眼就看見了我,歪歪扭扭的朝我走過來,我連忙扶了一把,她整個人就倒在了身上,我心想,這是喝了多少。
「沈……青,你他媽……終於來了……嗝……」
她說話打著大舌頭,一個嗝打的滿嘴都是酒氣,我嫌棄的皺了皺眉頭,關鴻幫著我一起把她扶在沙發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