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二章 困獸之鬥 欲語還休
光緒皇帝在惶恐不安之中召見了慕容湛,軍隊是他眼下唯一能反擊的希望了,但是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張在他眼裏的最後王牌,其實也在已經被人調包了。“朕讓你操練新軍,以備不時之需,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正是要用到這支軍隊的時候,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慕容湛:“臣不敢怠慢,這半年來都在費盡心思地壯大赤焰軍,眼看軍隊人數規模已經近萬,隻可是……”
光緒激動地站起身來,一臉驚恐地追問道:“可是什麽!”
慕容湛:“臣的兵權正在一點點地被袁世凱吸收,軍中許多關鍵職位也都被袁世凱的人暗自調換了……”
光緒憤怒地拍了下桌子,“你才是這赤焰軍的主帥!袁世凱不過是一名幫辦,你竟然還都不過他?朕要你有何用?”
慕容湛:“他的背後有兵部……隻要兵部同意他的人替換職位,臣也無可奈何。”
光緒癱坐在地上,倒吸了一口冷氣,現在,自個精心培育的軍隊竟然成了別人的嫁衣,眼看這唯一能反擊的力量也要被慈禧給稀釋掉了,光緒皇帝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身子也止不住地顫抖。
他冥思了好一會兒,內心不斷地掙紮著,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隨後才睜開眼睛,緩緩地說道:“朕現在封你為北洋練兵大臣,官居一品,獨立於兵部之外,不必再受兵部的管束,你回去之後,朕不管你用什麽辦法,你都要竭盡所能地給朕將兵權給奪回來!聽清楚沒有!”
慕容湛此刻也已經意識到,光緒此舉無異於在作困獸之鬥,即便是賦予了慕容湛獨立於六部之外的軍政大權,他也不可能鬥得過勢力盤踞的後黨。但是畢竟是得到了一個法理上不受兵部管控的官職,也能方便在日後舉事時占據名義上的優勢,於是便欣然接受了,“臣對皇上忠心耿耿,誓死以報皇恩,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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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臨近,家家戶戶都在準備過節的物料,大街小巷充斥著喜慶的元素。商業街也熱鬧非凡,直到夜晚也未停歇。商品種類琳琅滿目,購買年貨的種類,包括紅紙、神馬(灶神所馭之馬)、香燭、點心、糖果、皇曆、灶王爺、玩具等,還要給小孩兒買新衣、鞭炮。
除常規的食物、祭祀用品等,一些書香大戶裏還會買些高雅的東西,“琉璃、鐵絲、油彩、轉沙……買辦一切,謂之忙年。而在京城這樣繁華之地,各類如舞獅、踩高蹺、耍中幡、跑旱船等民間表演,在臘月下旬便開始在花會、廟會、或街道上出現了。
裕榮公主此刻正跟著她的女伴們穿梭在人頭攢動的夜市上,幾人被鬧市中的雜技表演吸引了去,便小跑著便拍手叫好。
裕榮活潑而好動,身邊的侍女跟女伴們都跟不上她遊走的步伐,很快就被她甩了一條街。突然,裕榮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轉過身來,竟然看到了慕容湛,激動地說道:“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慕容湛:“我今天進京述職,在這裏住一晚上,剛好……”
“你是特意來找我的吧!”裕榮搶先說道,眼睛閃爍著星光。
慕容湛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此刻夜空中正綻放著煙花,氣氛烘托得正好,見到裕榮這般楚楚動人的模樣,他竟然失去了抵抗力,忍不住將手抬了起來,剛要去觸碰她的臉頰,像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又猛地縮了回來,緊接著從身上拿出一件木雕兔子,輕輕地放到她的手上,“你說你要不一樣的禮物,現在我十二生肖都給你弄出來了,這下你應該滿意了吧?”
裕榮接過他的禮物,細細打量了一下說:“滿意,但是不滿足,我還要更多的禮物,最好能裝一個動物園的那種!”
慕容湛:“接下來可能沒空給你弄了……”
裕榮:“那就等你有空再說。”
慕容湛停頓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呢……”
裕榮:“你說什麽?太吵了我聽不見。”
慕容湛笑笑說:“沒事……你要是喜歡,我下次給你帶新的禮物過來。”
她還炫耀般地拿起禮物在眼前搖晃了下,“那就多謝慕容將軍啦……看!煙花!多好看的煙花啊!”
慕容湛站在原地,看著她的笑臉入神,“嗯,是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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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桐將剛剛翻譯好的一份外國報紙扔到翁同龢麵前,“你看看,洋人說,咱們的皇太後要廢帝了!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啊!”徐桐雖然刻意用一種憂慮的語氣說出來,但是臉上還是難掩喜悅之色。
而一旁的翁同龢則是一臉愁苦鬱悶,畢竟他身為光緒皇帝的帝師,感情深厚,即便是在變法維新之後光緒皇帝有意疏遠他,自己失了寵,但是無論何時何地他還是對光緒皇帝忠心耿耿的,更何況,光緒要是皇位不保,那他頭上這個“帝師”的名號也就沒什麽分量了。
翁同龢:“皇上隻是被一群亂臣賊子擾亂了心智,失了分寸,縱然有過,但是絕不至於被廢……皇上永遠都是咱們的皇上。洋鬼子的新聞都是捕風捉影的事情,他們就是製造聲勢,煽風點火,亂我朝政社稷,好乘虛而入。”
徐桐:“眼下可不止洋人這般認為,連底下的士紳聽到了這些風聲,內心也都喜聞樂見,皇上因為這變法維新,已經是民心盡失啦……”
翁同龢則厲聲道:“此乃不臣之心!奸佞之徒!皇上有難,做臣子的,怎麽可以幸災樂禍?此等大逆不道之賊,人人得而誅之!徐師傅你可別忘了自個的身份,你也是皇上的臣子!”
徐桐笑了笑說:“我也沒像他們那般趨之若鶩啊……如今皇上走到這般境地,老夫也是痛心疾首啊。唉——但願皇上經此磨難,能夠洗心滌慮,從善如流,不再任由那些康黨縱亂。
隻要能重開科舉,複遵儒術,到那時,天下人心便可歸複,誰人敢輕言廢帝之事?隻要能獲得天下士紳的擁戴,何愁大局不穩,皇位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