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趕鴨子上架
翁同龢又來到戶部辦公的場所，一開門便擺出一副凱旋而歸的姿態，昂首挺胸地邁了進去，“都說外交難，辦洋務難，我看也沒什麽難的嘛。”
一群戶部堂官已經作出了要恭喜的姿勢來了，“談成了？”
翁同龢：“沒談成，一群卑劣小人，全讓我給轟走了！”
一眾堂官露出了尷尬的笑，“既然這事沒有談成，中堂大人何出此言？”
翁同龢：“借款事小，尊嚴事大，要是我們對這群洋人卑躬屈膝，一再忍讓，讓他們嚐到了甜頭，以為我大清軟弱可欺，誰都能來敲詐勒索，那朝廷的威嚴何在？我們今後又將如何在國際上立足？”
一眾堂官尷尬得笑了下，又趕緊露出了心悅誠服的表情說：“中堂大人英明！”“我大清就該像中堂大人這樣的人來主持外交！”“就算戰場上打不過他們，商場上也不讓他們討到任何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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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洋商人在翁同龢那裏吃了癟後，都氣急敗壞地來到醇親王府，嚷嚷著要見到載洸。
此刻，載洸正在他的書房裏跟著一眾商辦衙門的官吏製定產業的發展規劃，仆人便充充來報：“王爺，各國的銀行高管都到了，嚷嚷著要見你呢！”
載洸沉思了一會兒，對著盛萬頤說：“八哥，你出去，應付一下，就說我不在，讓他們改日再來。順便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盛萬頤出去，過了一會後又回來了，“那些洋人都氣急敗壞地走了。”
載洸：“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鬧得這麽凶？”
盛萬頤：“還能有什麽事情，是因為借款的事情唄。”
載洸：“借款的事情，應該到總理衙門去鬧，或者直接到翁同龢麵前鬧，鬧到我這裏來幹嘛。”
盛萬頤笑笑說：“主子你猜怎麽著，他們可是連翁同龢的麵都沒有見到啊。我在客廳裏麵聽到他們絮絮叨叨的抱怨，可真是把我給整樂了。
自從你走後，總理衙門就沒幹成一件正事，把各國的外交官跟資本家都給得罪了，現在他們隔三差五地就跑來這裏訴苦，請您回去總理衙門繼續辦差。我按照您之前的吩咐，全給打發走了。”
載洸輕笑了下說：“翁同龢不是說他能行嗎？怎麽會搞得如此混亂不堪？”
盛萬頤：“聽那些洋人說，今後翁同龢要是再找他們做生意，他們是不會再去了。想必接下來還會更亂。
得讓他們好好體會一下外交的不易，省得以後再說三道四。主子，自從你跟恭王爺退位後，現在總理衙門首席大臣的職位還空著呢。
那兩個名義上的總理衙門大臣，對外務也是一竅不通。你說，皇上會讓你回去繼續主持總理衙門嗎？”
“還沒撞到牆，估計是不會回頭的。”載洸思慮了片刻後，笑了下說：“咱們跟洋人在上海合資開辦的造船廠不是快竣工了嗎？這是第一家中外合資的工廠，意義非凡，我要去剪彩。”
盛萬頤：“怎麽這麽突然？什麽時候走？”
載洸：“就今晚。”
（養心殿裏）
光緒：“借款的事情，怎麽會弄成這樣？”
翁同龢：“洋人以為我大清軟弱，坐地起價，一張嘴就是血盆大口，臣身為大清臣子，總理衙門大臣，自然得殺一殺他們的氣焰。”
光緒皺了皺眉：“翁師傅啊。尊嚴固然重要，可是眼下我們麵臨這般的困境，有求於人，也得適當地放低一點姿態，不然這差事要怎麽辦？”
翁同龢：“皇上，臣已經一退再退了，是那群洋人貪婪成性，攝取無度，硬是要將我大清逼入絕境，臣自然不能讓他們的陰謀得逞。”
光緒：“可是這款子還得繼續借啊。你看看，要不要再找他們商量一下？”
翁同龢支支吾吾地說：“那群洋人知道臣態度強硬，且剛正不阿，知道賄賂不了臣，也無法讓臣屈服，覺得在臣這裏無利可圖，便都不願意再來了……”
光緒：“可這差事總得有人去辦啊！”光緒有點不耐煩了，憤怒也許是為了掩飾此刻的無助與無奈吧。“你們誰能辦？”
一眾王公大臣都沒人回話。“不要求你們一定辦成，但總得嚐試去辦，你們誰願意去？”
還是沒人願意出來擔這個重擔。“翁師傅，你剛剛跟洋人打過交道，知道他們的脾性，你覺得，朝中誰人能擔任這個差事？”
翁同龢：‘臣覺得，慶王爺身份尊貴，且也是總理衙門大臣，對外交之事有所了解，讓慶王爺代表朝廷跟洋人談判最為合適。’
奕劻麵露慌張，走上來說：“皇上，不可啊，臣雖然也擔著總理衙門大臣的職位，但是對外交上的事不甚了解，更不善於跟那些外國商人打交道。”
光緒臉上露出了不滿的情緒來，“之前怎麽行？現在怎麽都不行了！”
奕劻：‘臣隻是承擔著司務廳的文書工作，其他事務，特別是需要跟外國人交涉的差事上，之前都是由醇王爺去執行的。’
空氣瞬間凝固了，奕劻還有點後知後覺：“皇上，臣還是覺得嗎，讓醇王爺回來繼續……”
榮祿趕緊在身旁用手肘捅了捅奕劻的胸口，奕劻這才止住了嘴，抬頭望了望龍椅上的光緒，隻見他臉色一黑，眼睛裏充斥著怒火。
光緒：“什麽都要載洸來做，朕要你們有何用！”光緒憤怒地將桌子上的一疊公文扔到台階下麵。
眾臣下跪：“皇上息怒……”
光緒冷靜下來之後，才緩緩地說道：“慶王爺，朕原本還想讓你擔任首席大臣的職位，沒想到你竟然如此推脫敷衍，連試一試都不肯。你這總理衙門大臣的職位到底還幹不幹了，幹不來朕就換個人來幹！”
奕劻隻能說：“臣願為皇上拋頭顱，灑熱血……”
光緒用鄙夷的眼神望了他一眼，“不就讓你去借銀子嗎？弄得跟上戰場一樣，要是事辦不成，你自個看著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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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劻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想去找載洸求助，出了皇宮之後，就立刻讓人抬著轎子趕往了醇親王府，“快！去問問醇王爺在不在府上。”
一會兒，仆人來報：“管家說，醇王爺已經去上海了。”
奕劻大吃一驚：“去上海了？什麽時候去？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管家沒說。”
奕劻心灰意冷地將臉埋進簾布裏，“看來，這劫我隻能自己去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