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七章 載洸移孝作忠 誓師天降初雪
載洸:“君子之事親孝,故忠可移於君。父已逝,國為大,若是我父王在九泉之下,得知孩兒在前線保家衛國,拚死守護祖宗的江山社稷,他老人家,也會感到欣慰。
臣懇請皇上、皇太後,允許臣墨經從戎,移孝作忠!”
慈禧拍椅而起,“好一個墨經從戎,移孝作忠!你有這忠孝之心,你父親九泉之下,也當以你為榮!載洸聽旨!”
載洸:“臣在!”
慈禧:“賞你承襲醇親王爵,食親王雙俸,世襲罔替。執掌天子劍,遇事可先斬後奏,有乾綱獨斷之權。
全國兵勇將士皆歸你一人統率,各省督撫皆聽你差遣。本宮對你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打勝戰,把倭寇趕出咱們大清的領土!”
慈禧用八倍的嗓音念完這段話之後,好像意識到了什麽,又低下頭來,朝旁邊那位存在感極低的皇帝輕聲地問了句:“皇帝,你有什麽旨意嗎?”
光緒這才回過神來,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單憑親爸爸聖裁,兒臣無異議。”
慈禧大手一揮:“那好,這事就這麽定了!”
載洸:“臣領旨謝恩!”
眾臣:“皇上聖明——皇太後聖明——”
載洸回到醇親王府上,簡單地收拾了下行李之後,剛走出房門,朝自個母親的寢室走去,半路便被盛萬頤攔下了,“福晉身體不適,還在休息,讓你不用去見她。”
“我就要率軍出征了,這一去,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回來……”
“主子這說的是什麽話……你一定要活著回來,打贏了這場戰,還有很多大事要做呢。”
“嗯……讓我去見見我額娘,跟她道個別吧。”
“福晉說了,軍情緊急,主子還是早點走吧,福晉還說了,天漸冷,隨軍出征,別忘了給自個多添幾件衣裳。”
“她怎麽不當著我的麵說……”見他不再多說,載洸也就沒有多問了。“我走後,你多幫我照料一下我的家人。”
“主子,你真的不打算帶上我嗎?”
載洸笑了下,“你又不懂槍炮,上了戰場能幹嘛?”
“我能為你管理軍需啊。”
“你留在這裏,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這戰一打,內憂外患,經濟必將遭受重大打擊,商辦衙門的事務,還得靠你料理。況且,前線軍隊的後勤,也是不容樂觀。我怕我不在京城,這些王公大臣會在後麵使絆。
戰爭,七分靠前線,三分靠後勤,軍需這方麵,還得靠你才能辦得穩妥。你的作用,不亞於十萬兵馬。現在,我把這個重任交給你,你無論如何,都得弄到足夠的軍需物資,保證前線糧草彈藥不缺。”
盛萬頤聽完,抿著嘴唇,猛地點了幾下頭:“主子放心,屬下一定把這事給辦好!”
載洸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我走了,你不用送了,見到我額娘,替我問好……”
而在不遠處的婉貞,正躲在柱子後麵,默默的看著兒子遠去的背影。娟兒在一旁說:“福晉,您怎麽不跟主子道個別啊。”
婉貞:“前方戰事緊急,戰場又是萬般的凶險,這時候,不能再讓他對家裏還有所牽掛。本來,我也應該為他送行,可是我這眼淚,就是止不住……
這孩子任性,上了戰場,還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我現在就是放不下心,可我在他麵前一哭,又要給他心裏添堵了……”說完,她的眼淚止不住嘩啦啦地掉了下來。
……
夜幕降臨。
新軍整裝待發,在校場列隊,準備出征。將士們個個抬頭挺胸,站列整齊,剛毅而英勇,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他們屏息凝神,準備傾聽主帥在陣前發表出師誓言。
現場氛圍肅穆壯烈,隻聽得北風將火把吹得“呼呼”作響的聲音。那一條條火龍怒吼著,揮舞著爪牙,似乎要把這黑夜吞沒。
載洸裏麵黑色麻衣代孝服,外麵披著一件白色的戰袍,騎著馬在軍陣前檢閱三軍,莊嚴肅穆的校場上,開始傳響他那蕩氣回腸的聲音。
“自盤古開天,三皇定國,五帝開疆,凡國遇大事,男必在祀與戎泯軀祭國!即燹骨成丘,溢血江河,亦不可辱國之土,喪國之疆!士,披肝瀝膽;將,寄身刀鋒;帥,槊血滿袖;王,利刃輝光!
吾,不分老幼尊卑,不分先後貴賤,必同心竭力,傾黃河之水,決東海之波,征胡虜之地,剿倭奴之穴,討欺吾之寇,伐蠻夷之戮!遂滄海橫流,兒立身無愧!任屍覆邊野,唯精魂可依!
今日,倭寇犯境,屠戮我子民,踐踏我國土,此仇不報,此恨不解,何顏以對父老鄉親,何顏以對華夏山河!
今!我奉華夏之威靈,折衝宇宙;長戟百萬,精騎千群。班聲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鬥平。喑嗚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以此製敵,何敵不摧;以此圖功,何功不克!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修我戈矛,與子同仇!本帥與眾將士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此一戰,人必帶傷,馬必喘汗,刀必帶血!將士們必存視死如歸之心!不驅倭寇,誓不還休!”
一眾將士熱血沸騰,舉臂高呼:“必勝!必勝!必勝!”
真真逝去的這天晚上,北京城外下起了甲午年的第一場雪,片片脆弱的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頃刻間就被融化了。
就像那個姑娘曾說的那樣,他是光之子,是希望之光,如今這束光芒即將射穿著至暗的天地,為這陰冷的人間送去一絲溫暖與希望。
而在那名心懷壯誌的男子眼中,這場雪,是天上的那個女子,為他下的。
她生前挽留的淚,都化成了人間純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