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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六章 載洸殿前獻策 群臣借喪阻攔

  慈禧:“前線戰局,你應該都清楚了吧?狼來了,你現在可是大清國最後一堵牆了,本宮前陣子不忍你上前線,就是為了讓你能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現在,也到了你這把利刃出鞘的時候了,你有沒有信心,將倭寇趕出我大清的領土?”


  載洸不緊不慢地答道:“日軍此次來勢洶洶,士氣高振,勢如破竹,無論是在兵員戰鬥素質上,還是在將帥的指揮能力上,亦或是武器裝備的質量上,日軍都占據著一定的優勢。依照目前的局勢來看,短期內,我軍恐難以退敵。”


  一聽這話,眾人皆嘩然。


  光緒則露出了失望與驚恐的表情:“難道連你也沒有與敵之策嗎?”


  載洸:“自我與日寇開戰以來,敵人雖呈現出秋風掃落葉之勢,然並非是敵軍不可戰勝,而是因為前線軍隊建製落後,指揮不當,士氣低落,士兵將帥皆毫無鬥誌,才會造成今天一潰千裏的局麵。


  現如今,我軍已經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了,急需一場勝戰來鼓舞人心,而臣在審度我軍形勢之後,得出一結論。現今殘局,唯有兩樣東西可破。”


  光緒:“是什麽!你倒是快說啊!”


  載洸自信滿滿地說:“一個是新軍,另一個就是臣,載洸。”


  看他那一副運籌帷幄,胸有成竹的模樣,而自己在麵對這樣的危機時,則是手足無措,一籌莫展,這落差讓光緒內心五味雜陳。


  慈禧懸著的心這才落了下來,“你既然有如此雄心,那你倒是說說,你有何與敵之策?”


  載洸鏗鏘有力地說:“日軍雖然看上去銳不可當,但實際上,也存在著許多隱患。其一,日軍此戰跋山涉水,遠離本土,後勤不濟,隻要我軍想辦法阻斷其水陸兩路的補給線,則日軍無力再擴大戰果。


  其二,日本的地理環境為海島,與中國大陸的自然環境有著巨大的差異,長途作戰,必將會導致水土不服等問題,這樣一來也會大大削弱日軍的戰鬥力。


  其三,日軍此戰,是傾全國之力在與我國對賭。日本雖然在經曆了明治維新之後,國力有了顯著的提升,然體量畢竟遠不如中國,據臣所知,日本軍費不足,現在已經在靠募集捐款、出售國債才能勉強維持戰爭的進程。


  綜合以上三點,臣以為,隻要我們再拖上個一年半載,日本定無力為繼,主動退兵。臣主動請纓,願意率領中央新軍親臨一線指揮作戰,不成,當以死報國!”


  慈禧心滿意足地說:“既然你有這樣的信心,本宮就放心了,你們其他人,有什麽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幾位當權的大臣開始躁動不安了。


  奕劻:“皇太後,這孩子能把局勢剖析得如此透徹,並獻出了禦敵之策,已經足夠了。臣想,這打戰,既需要有在前麵浴血奮戰的將士,也需要有在後方指揮軍隊的將帥才行,載洸既有將帥之才,那就更不應該讓他上前線冒險了。


  依臣看來,讓其他將領率領新軍上前線,載洸就留在京城指揮作戰的好,這樣也能及時向朝廷匯報戰爭的形勢。畢竟戰場上,炮彈不長眼,萬一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豈不是大大打擊了士氣。”


  載洸冷笑一聲,“身為一軍之帥,若不能親臨戰線,與將士同甘共苦,將士就沒有鬥誌,沒有雄心,這樣的軍隊,就打不了勝戰。何況,戰場形勢,瞬息萬變,戰機稍縱即逝,一旦遠離了一線,後方指揮的效率也會大打折扣。


  至於危險,打戰哪有不危險的,如今,國家已到了危難之際,又怎可計較個人生死。我死了,自有後人接任。這一戰,我一定要拚死一戰!打不贏,中國五十年都翻不了身!將來我們有何麵目去見列祖列宗!”


  載洸這一番慷慨激昂的陳詞,讓在場的人都不自覺地豎直了身體。


  翁同龢:“皇上,皇太後,我中華兩千年來,素來是以孝治國,正所謂‘慎終追遠,民德歸厚’,‘養生者不足以當大事,惟送死足以當大事’。


  如今,醇親王剛剛去世,按照朝廷律例,父母之喪,三年不從政。即便是武將,也應當守孝百日,方符合禮製。這時候讓貝勒親臨戰場,實為不妥。”


  誌銳:“翁中堂所奏,言之有理。朝廷素有丁憂之製,這點,禮部一向嚴抓嚴懲,若是打破了這層禮製,怕是日後,孝道不存。臣想,貝勒此時,還應當恪守孝道,為已故醇親王守孝,不適宜上前線,前線統帥,還是更換一人為妙。”


  榮祿:“三年之喪,天下之達喪也。恪守孝道,這是為人子應盡的本分。不顧禮法,不遵孝道,主動請求棄孝離家,已經是褻瀆了禮法。依臣看,慶親王剛剛提的主意,還是比較合時宜的。


  眼下,拱衛京師方是第一要務,貝勒應當坐鎮京師指揮前線,將命令下達給前方各部的將帥官吏即可。這樣子,又盡了孝道,又能指揮作戰,豈不是兩全其美?”


  李鴻章則站出來說了不同的見解:“臣並不這樣認為,官員丁憂,雖是朝廷的祖製,但是特殊的時期,應當特殊看待,眼下,國家正處於危急存亡之秋,任何禮製道義,都敵不過國家的安危存亡,這才是大是大非。


  何況,危急之際破例不行丁憂之製,並不是沒有先例。鹹豐二年,曾文正公得母訃聞,回籍奔喪,在為母守製期間,恰逢太平天國起事,朝廷特旨允許其中斷守製,以在籍侍郎的身份編練湘軍。


  爾後,鹹豐二十七年,其父又病逝了。曾文正公回到老家辦理父親的喪事。曾文正公向朝廷請旨在家為父親守製。但是,軍情緊急,在守孝不到一年之後,他老人家又奉旨披掛上陣了。


  而貝勒,就如當年的曾文正公一般,是我大清的擎國之柱。值此關鍵時刻,唯有貝勒一人可力挽狂瀾。望朝廷特旨,讓貝勒‘奪情’,戴孝作戰。”


  (奪情,又稱“奪哀”,指對於重要崗位的官員,在其父母去世後,不允許他辭官三年,而是讓他繼續留任,或素服辦公。或者是官員正在丁憂,還沒滿三年,但朝廷有要事,提前啟用這名官員。)

  慈禧聽完,先是歎息了一聲,“家貧則思良妻,國亂則思良將啊——偏偏守孝跟戰亂這兩件事,都讓你給撞上了,自古忠孝難兩全。我們還是讓當事人自個拿主意吧,載洸,你怎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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