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蒙在鼓裏
光緒：“李鴻章，你不是在天津指揮前線作戰嗎？皇太後免你進京賀壽，怎麽跑到北京城來了？”
李鴻章立即向光緒呈上了軍情急報，“皇上，這是前線急報，還請皇上過目。”
另外幾個大臣剛想說點什麽，就被光緒給瞪了回去。
光緒看了幾眼，臉上漸漸爬滿了驚恐，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直接大發雷霆，將奏報猛地砸到了地上，“逆天了！逆天了！”
幾位大臣趕忙下跪。
光緒：“都打到家門口來了，朕竟然一點都不知道？不是說葉誌超在前線打了大勝戰嗎！”
“這……”一眾大臣麵麵相覷，誰也不敢開口說話。
光緒：“孫毓文！你這個兵部尚書是怎麽當的！”
孫毓文顫顫巍巍地說：“回皇上，臣的軍情，也是通過北洋來的，雖然有些許誤差……”
光緒：“些許誤差！大敗與大捷！差個十萬八千裏！這個誤差足以斷送江山了！李鴻章，你這個戰是怎麽打的？
你手裏頭不是有淮軍精銳嗎？怎麽會毫無招架之力，區區日本，不僅將咱們趕出了朝鮮，還打到盛京家門口來了，你這幾十年的兵，都白練了！”
李鴻章：“臣有罪，甘願受罰，當務之急，還是應當召集群臣，商議軍務，擬出個決策才是。”
光緒的手顫抖著，失魂落魄地說：“先別告訴她老人家，你先說……現在要幹些什麽？”
李鴻章：“前線主帥葉誌超，謊報軍情，臨陣脫逃，致使清軍群龍無首，一潰千裏，當務之急，必須另外指派他人作主帥，統一調度，先穩住局勢。”
就在這時，慈禧在戲曲聲中昏昏欲睡，突然好像記起了什麽，便睜開眼睛，問著一旁的李蓮英：“剛才那賀詞，寫的真是妙，氣勢宏偉，立意不凡，你可知是出於誰的手筆？”
李蓮英：“回老佛爺，據說是四貝勒半個月前就撰寫好了的的。”
“那他今天沒來嗎？”
小李子：“老佛爺嗎，沒有召他入席，貝勒自然沒有來。”
慈禧歎了一口氣，“他到底還是在怪我啊——拿一個舞女，就能換來一時的太平，又能保全他自個，你說他為什麽就是不領情，還這麽固執呢？難道，在他心裏，本宮當真不如一個宮女？”
“說到底，貝勒還是年輕，容易意氣用事，老佛爺本就不該太嬌慣著他，該管教的時候，還是得管教，正所謂，棍棒底下出孝子，知道疼了，才更懂得該怎麽盡孝。”
“罷了，看來這事不完，他是不會醒悟過來了。本宮上次下旨賜婚，婚期是什麽時候？”
“快了，七日之後。”
“你派個人去暖香樓，讓那歌女明天就出嫁，免得夜長夢多。反正也是身份低賤之人，不用挑良辰吉日了，婚禮什麽的也不用辦了，早點入洞房，斷了載洸的念想。”
“嗻。”
慈禧又看向一旁的座位，發現連光緒都不在，下麵前排還有好幾個位置空著，瞬間就勃然大怒了，“小李子！替本宮看看這些人都去哪裏了！半天都不見個人影，好不容易過一次大壽，連這點禮儀都不懂嗎！”
“嗻。”李蓮英尋了出來，發現了光緒跟一眾大臣的身影，便走過去說：“皇上，老佛爺見皇上跟各位大臣都不在，已經動怒了，讓奴才來提醒皇上及諸位大臣入座。”
光緒用顫抖的嗓音說：“李鴻章，從現在開始，前線的軍務由你一手操辦，你速速回去，該怎麽辦就怎麽辦，辦完再奏。”
李鴻章：“臣遵旨——”
李鴻章走後，光緒覺得天昏地暗，往後退了幾步，眾臣連忙過去攙扶。光緒大力一甩，怒吼道：“滾！都給朕滾！”
稍微鎮定下來後，光緒又魂不守魄地說了句：“庸臣誤國，庸臣誤國……”然後自顧自、跌跌撞撞地走了回去。
慈禧見到眾臣都入座後，才心滿意足地笑了笑，她坐在最上麵，隻看得見光緒的後腦勺，卻不知他臉上掛上了失魂落魄的表情。“皇帝，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你又擅音律，不如，你就為本宮擊鼓祝壽如何？”
一旁的光緒聽到慈禧喊自己名字的時候，還不自覺地顫抖了下，久久才回過神來。“兒臣遵命……”
他軟綿綿地走到鼓架旁邊，有氣無力地拿起鼓槌，敲了幾下，一不注意，一隻手的鼓槌從掌心中滑落，調皮地滾下台階了……
晚宴的時候，慈禧望著一眾貌合神離的君臣，總覺得心裏很不踏實，就問了一旁的李蓮英：“今個兒都是怎麽了？大喜的日子，怎麽個個都無精打采似的，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麽，刻意瞞著本宮？”
李蓮英笑了笑說：“皇上跟諸位大臣議論的，那都是軍國大事，豈是奴才能過問的，要不……找個人來問問？”
慈禧掃了一眼宴席上的人，“榮祿呢？榮祿去哪了？”
“剛走，好像是有什麽急事，他一走，誌銳大人也跟著走了。”
“那看來就是新軍那邊的事了。現在，前線還在打戰，內部可不能出現什麽變故，出了事及時去處理也好，就是怕事情辦得太急了，又惹出什麽事來……你下去，幫本宮把孫毓文叫上來。”
“嗻。”
孫毓文恭恭敬敬地走到慈禧麵前，“皇太後，您找我有何吩咐？”
“你們今天，跟皇上都議了什麽？鬼鬼祟祟的，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本宮？”
“額……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皇上已經下旨讓人去處理了，怕皇太後擔憂，所以就沒跟您說。”
“我看啊，有人就是想趁著朝鮮戰事玩出點新花樣來。你們都盯緊一點，那些人個個都機靈著呢，要有什麽風吹草動，及時跟本宮說。”
“是……”
“另外，前線的戰已經打得差不多了，前線來了那麽多捷報，日本人應該也知道疼了。你找人去跟日本談談，教訓教訓一下，讓他們長點記性就和談吧。”
孫毓文低著頭，露出了難看的臉色，“這事，皇上跟李中堂他們……已經在拿主意了……”
“對了，榮祿去哪了？”
“剛剛有人來報，說新軍那邊出了點亂子，事關重大，榮中堂不敢怠慢，立馬就過去了。”
慈禧思索了一會兒，“他辦事太急躁，本宮不放心，你現在過去一趟，穩住局勢，千萬不能亂。”
“嗻，臣立馬過去。”
慈禧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到了桌子上，略帶憤怒地說了句：“好不容易過個大壽，還讓我不快活……”
過了一會兒，她的眼睛又漫上了些許憂愁來，旁若無人地念叨著：“要是載洸在這，我還能安心些，有他在，什麽事都能辦得幹淨利落……他怎麽就是這麽不識抬舉，偏要跟我作對，不知死活的家夥……
沒事對一個孩子發這麽大火幹嘛……這也不能怪我無情，要怪，就怪他生在帝王家吧……”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輕歎了一聲，說了句隻有自己聽得見的話，“唉——這權力的寶座，坐久了，身子就麻了，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