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猜忌
而此時,光緒正在養心殿裏麵勃然大怒,“雙方兵艦交鋒,自損五船,而敵軍毫發未損,就這樣的戰局,兵部竟然敢上奏說小勝!”
翁同龢:“皇上,要不要把孫毓文叫來,當麵責問他。”
光緒憤怒地揮舞著手臂,將奏折砸到地上,“叫他來有用嗎!他眼裏要是還有我這個皇上,就會第一時間跑來見我,而不是去頤和園了!”
翁同龢:“皇上息怒,眼下,還應該先目前的戰局有所反思,以便進行下一步的安排部署。”
“戰局都已經這樣了,還能怎麽樣?”
“皇上,那小小的日本艦隊,竟然能重挫我東亞最強之水師,難道皇上就不覺得匪夷所思嗎?”
光緒的臉色短時變得嚴肅了起來,“你的意思是?”
“皇上試想下,朝廷上下,誰不想我大清取勝?若是戰局失利了,對誰最有利?此刻,是誰最想看到戰事焦灼,好借機統兵?”
光緒慢慢地站起身來,邊踱著步子,邊低頭沉思著。
翁同龢趁熱打鐵,“皇上,那貝勒前些日子,用商辦衙門的錢,給李鴻章送去了兩百萬兩白銀,說是作購買軍需之用。可是其中究竟暗藏著怎樣的玄機,誰又能知呢?商辦衙門如今的作風,儼然成了一個皇權之外的小朝廷。
貝勒之前數次向皇上請旨,前去前線統兵指揮,這樣一來,我大清能征善戰的各路兵馬,就能都歸他一人統率了。
貝勒可不比李鴻章這些漢姓大臣,他不僅是皇室宗親,跟皇太後的關係還情同母子。如今皇太後對他寵愛有加,若是貝勒有異心,陛下危矣……”
“不要再說了!此事非同一般,讓朕好好想一想。”光緒想著想著,手指頭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翁同龢雖然低著頭,但是眼睛卻時不時地瞥著光緒的神情,過了好一會兒,他又接著說道:“老臣這一年多來,奉皇上的密令,一直在暗中監視著新軍的舉動。
據老臣探查得知,貝勒手下有一支四千人的騎兵,是在新軍創設之前,就已經訓練了好幾年了,如今隱匿於新軍當中,企圖蒙混過關。而且,這支騎兵的戰鬥力不是一般的強悍,快如閃電,猛如烈火。
更令臣膽戰心驚的是,,這支騎兵的名字,就叫‘龍騎軍’。‘龍’乃九五之尊方配其名,貝勒竟以此聖物為自己的私家軍冠名,可見其野心,皇上。
如今,善戰之軍皆已奔赴前線,能夠拱衛京師的,就隻有李鴻章的部分淮軍了,貝勒此時討好李鴻章,顯然已經是在做精密的部署,拉攏各方勢力了,若是不先下手為強,等到對方時機成熟,再舉兵謀反,天下誰人能擋?”
光緒臉色煞白,“可他畢竟還是朕的胞弟,何況,載洸又是當代聖賢……”
“皇上,自古以來,帝王之家,腥風血雨早已屢見不鮮,皇上難道忘了玄武門之變了嗎?那唐太宗又是何其聖賢。能者——多藏雄心啊皇上!”
“可是……皇太後那邊,怎麽交代?”
“皇上不必動他的人,隻需借機收他的兵權即可。隻要收了他的兵權,那便是老虎沒了爪子跟牙齒,對皇上也就構不成威脅了。”
翁同龢見光緒仍然猶豫,便猛地下跪磕了一個響頭,“皇上!別再猶豫了!擔心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就在這時,門外的太監來報:“皇上,保和殿大學士載洸在殿外求見。”
光緒坐回到座位上,抬頭的那一刹那,露出了冰冷決絕的眼神,“宣。”
“嗻。”
待到那名通報的太監走之後,光緒又說:“就依你說的辦吧。”
“臣遵旨!”
載洸剛踏進養心殿的時候,就迎麵碰上了剛出來的翁同龢,隻見他一反常態,笑臉相迎,異常熱情,“貝勒,皇上在裏麵等著你呢,老臣先告退了。”
載洸:“翁師傅走好。”載洸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隨即長吐了一口氣,便走進了殿內。
翁同龢走出來後,又對門口的太監說:“德公公,皇上口渴,想喝蜜水,勞煩你去取一下,立馬送進去。”
“嗻。”
養心殿裏麵,載洸對光緒行跪拜禮。“臣載洸叩見皇上!”
“平身吧。”
“謝皇上。”
“這時候進宮,跟軍務有關吧。”
“正是,臣聽聞,最近送進京的前線軍情,皆是捷報。可是,據臣所知,此時,朝鮮戰場上,我軍卻在節節敗退。”
“節節敗退?你的意思是說,前線的統帥在謊報軍情,欺君罔上?”
“正是。”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回皇上,臣之前為了掌握日本方麵的動向,在日本跟朝鮮都安插了情報人員。”
“連朝鮮跟日本都有你的勢力,那大清這一京二十餘省裏麵,是不是處處都有你的旗幟?”
載洸聽完,臉色一變,“臣既身為軍機大臣,又得聖上恩信,命臣訓練新軍,協辦軍務,自然要把外敵的情報工作做好,至於國內,自有其餘各部承擔其責,臣無權、也無心過問,隻管做好分內之事,替皇上分憂。”
光緒聽完,淡然一笑,“朕也沒說你什麽,就是在誇讚你本事大,靠得住,沒別的意思。如果戰況真的如你所說,那接下來,是不是該讓你率領新軍,前往前線指揮作戰,方能轉敗為勝了?”
“照目前的局勢來看,新軍早一天上前線,就多一份勝算,如果皇上擔心臣的安危,不忍臣弟犯險的話,讓慕容湛與馮子材率新軍奔赴前線,協同作戰,至於前線的總指揮,皇上自有聖斷。”
“新軍是你一手操練起來的,當然是你率軍前去最為合適。而且,你文能執筆安天下,武能馬上定乾坤,深諳兵家之道,又通曉外敵軍事情況,派你上前線指揮,最為合適,隻不過,在此之前,朕有一件事要你去辦。”
“臣必定肝腦塗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