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也隻能忍痛割愛了,這點銀子,本是我養老隻用,如今,就將這十萬兩銀子,贈與公公們吧!”
“十萬兩!”李蓮英又憤怒地站了起來,“十萬兩!你當是打發叫花子呢!我知道你榮祿自己是貪得無厭,對他人又是小肚雞腸,可沒想到你會吝嗇至此!”
榮祿聽完,又擺出了兩根手指,“十兩不行,那就二十兩……”
“放屁!”李蓮英一把摁下他的手指,“區區二十萬兩,你也說得出口!我丟失的那批私銀,少說也有六百萬兩!”
榮祿聽完,大驚失色,“六百萬兩!公公啊,你就是再怎麽貪財,也不能這麽從我身上割肉啊,之前咱們不是估過價嗎?那批金銀珠寶,最多也就值個400萬兩……”
說完這句話,榮祿意識到自己說了不利己的話,趕緊捂住了嘴巴。
那李蓮英得意地笑了下說:“想不到,榮大人的記性,也沒有咱家想得那麽差勁嘛,您還記得,那批財物值四百萬兩銀子呢。
既然您現在自個兒都認了,就請榮大人自個認繳了這400萬兩吧,咱們還能保持往日的交情,不至於撕破臉。”
榮祿一攤手,哭喪著臉說:“哎呦,公公呐!您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400萬兩,您就是把我整座府掀個底朝天,我也找不出那麽多銀子來呀!
求公公高抬貴手,放在下一條活路吧!”
“榮大人啊——榮大人!現在是你不給我活路啊!還擱這裝可憐呢!你不還我這些銀子,我怎麽跟其他公公交代!
榮大人呐,這些年咱家可待你不薄,一直是與您榮辱與共,對你信賴有加,可您今天做出這檔子事來,你摸摸自個的良心!你的良心,就真的不會痛嗎!”
榮祿此刻委屈的臉都快擠出眼淚來了,“公公呐!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怎麽還是不信我啊!
行!我給您磕頭了,您就大發慈悲,饒了在下一命吧!我去哪兒給您找這麽多錢呐——”說著說著,他一邊哭喊,一邊給李蓮英磕起頭來。
他這一磕頭,李蓮英倒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原地轉了兩圈。心想:拚演技?我李蓮英自個可沒服過輸,自己所幸也跪了下來,哭喊道:
“得了,咱家也給榮大人磕頭得了!請榮大人,給咱家留點家底吧!榮大人呐——您就可憐可憐我這個孤寡老人吧——”
榮府裏的仆人經過大廳外,被裏麵的聲響所吸引,都不自覺地朝裏麵望了望,看到這個滑稽的畫麵,都偷笑了起來。
而廳裏的兩個人,好像在比賽誰磕頭賣力一樣,使勁磕著,一不小心,兩個人的額頭就都撞到一起了。
“哎呦——”李蓮英順勢一倒,用勁揉搓著自己的額頭,“可撞死咱家了,榮大人,你這是想要謀殺啊!”
榮祿連忙去攙扶起他來,“李公公你沒事吧……摔著沒有……摔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李蓮英心裏也犯愁,這兩個戲精子湊到了一塊,這出無理鬧劇,估計演到明天天亮也演不完。李蓮英一把將他推開,又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
“行了!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我看呐,我們倆,也別在這裏演戲了,咱家就給你句痛快話,你給個四百萬兩銀子,這事,就這麽過去了!”
榮祿聽完,痛哭一聲,“四百萬!我連四十萬都拿不出來啊公公!”
“你這些年幹的勾當,可都是在咱家眼皮子底下做的,你兜裏揣著多少銀子,咱家能不知道?”
“我難呐……我難呐公公……我那些銀子,不都是拿來討好主子去了嗎?”
“去去去!少跟我來這套!你到底給不給銀子!”
榮祿垂頭歎氣,裝作一副的委屈模樣說:“這麽著吧,算我時運不濟,倒了大黴,出了這事,我也隻能傾其所有,來安撫各位公公了。
我全部家底,就隻剩一百萬兩白銀了,公公如果真的忍心,眼睜睜看我下半輩子窮困潦倒的話,就盡管拿去吧。”
“一百萬!好你個榮祿!本公公跟你要四百萬,你竟然連三成都給不到,你可真是一毛不拔!”
李蓮英氣得身子直顫抖,又閉了會眼睛,定了定神後說,“這樣吧,最後一口價,我就當便宜了你,三百萬兩!不能再少了!”
“三百萬兩!哎呦——公公呐,你這是在逼我去死啊!不如公公你自己來動手好了,省得我在這人世間遭罪啊!”
說完,榮祿解開了自己的腰帶,跪倒在李蓮英麵前,雙手奉上,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來吧,公公動手吧,勒死我算了!”
李蓮英氣得痛哭了起來,癱坐到了地上,直拍自個的大腿,哭喊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碰上了你這麽個厚顏無恥的東西……”
李蓮英一副麵如死灰的樣子,搖了搖頭說:“算了,我的那批銀子,不用你還了,但是其餘公公的銀子,你總得還吧?你不拿出來,我們兩個都得跟著完蛋!
我最後再報個數,這是底線!你不能再討價還價了!兩百萬兩!”
榮祿聽完,將頭埋在地上痛哭起來,“兩百萬兩……公公……您還是殺了我吧……兩百萬……在下實在是拿不出來啊。”
李蓮英正眼都不再看他一眼,自顧自地拿起地上散落的拂塵,正了正衣冠,甩了甩袖子,
“不用咱家殺你,日後,定當有人要殺你,借刀殺人嘛,公公們頭手裏握著的刀,可比你榮祿要鋒利上好幾倍!
皇太後還在頤和園等咱家回去複命呢,榮大人,您好自為之吧,告辭!”
正當李蓮英要拂袖而去時,榮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驚慌地說:“公公!兩百兩銀子!就兩百兩!我認了。”
李蓮英冷冷地說:“好!兩百兩銀子,你備好,今晚我就讓人來取。”
李蓮英剛想走,好像意識到什麽,又轉過身來,嚴肅地說:“榮大人,別以為這事就這樣完了,剩下的那兩百萬兩,咱家還給您記到賬本上。
日後,若是追回那筆銀子,您就將剩餘的兩百萬兩補還予我,若是追不回來,我也會留意您的財路,一點點地找你討要,填補上來,先跟您打個招呼,讓您做好這個準備。
還有,皇宮裏公公們那邊,咱家自然會去替你說情,您最好什麽都不要說,有事讓他們來找我,咱家自會替你料理妥當。要是您一不小心說漏嘴了,這爛攤子,我可不幫你收拾。”
說完,他便邁出了廳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蓮英走後,榮祿又露出了他那張凶神惡煞的臉,將自己的腰帶撕成一團,歇斯底裏地怒喊著:“死閹人!死太監!欺我太甚!我的銀子!我的銀子啊!痛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