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趕緊賠錢
李蓮英將拂塵攬在胳膊裏，雙手交叉置於腹前，一臉狐假虎威的模樣，開始念起了慈禧的口諭
“榮祿，你雖然前些日子，在頤和園裏出言不遜，本宮將你訓斥一頓，也是為你好，隻望你日後能改邪歸正，才不辜負本宮的一番尊尊教誨。
念在你多年來侍奉本宮，忠心耿耿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今日特賞賜江浙上等絲綢一千匹，美酒五十壇，望你克己守禮，不負本宮厚望，欽此——”
“臣謝皇太後隆恩。”
榮祿站起身來，焦急地問道：“李公公，皇太後真的是這麽說的？”
李蓮英瞪了他一眼說：“這還有假？難道榮中堂是在說咱家假傳懿旨不成？”
“不不不——在下不是這個意思，我怎敢如此褻瀆公公呢。”
“榮中堂，您自個虧心事做多了，可別把其他人都想得跟您一樣壞，真要是個個都隨了你，殺來殺去、盜來盜去的，天下就都亂套了。”
榮祿尷尬地笑了一聲說：“李公公，您這是什麽話……李公公，一路上趕過來，您應該也累了吧？來，坐下來歇會。”
李蓮英輕輕地“哼”了一聲，便沒好氣地坐到了椅子上。
“來，李公公，您先喝口茶，潤潤喉。”
李蓮英拿過榮祿手裏的茶，沒有喝，直接擱到了一邊，帶著一絲憤怒說：“榮大人，說好的三天給我追回財物，這都過去七天了，您也沒個準信。
要不是我趁這個機會，來到您這裏，找你傳話，你是不是打算就此搪塞敷衍過去，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呢？
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啊，就是丟到水裏，它也有個水花聲的回響，你總不能叫咱家，不想，不念吧？
榮大人，你可真是會折磨人呐，知不知道我最陣子，因為這事備受煎熬，食不甘，夜不寐，您這是要折我的壽啊——”
榮祿笑著拍了拍他的手臂，“豈敢豈敢，這……追查被盜私銀一事，已經有了些許眉目了，隻是若要查清此事，追回所失財物，尚需時日。
一切都還未塵埃落定，在下也不敢冒昧去打擾您老人家的清淨啊。”
李蓮英聽完，似笑非笑地搖了搖頭，“不打擾——不打擾，榮大人心裏還惦記著就好，若是真的一言不發，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那才真是冒昧呢。”
“這是天大的事，在下怎敢忘記，時時刻刻惦記著，這不，剛剛就召集部下，仔細考察所收集到的證據，不出十日，事情就要水落石出了，公公再耐心等會。”
“十日？十日之後，又是十日，這可何時是個頭啊。榮大人，咱家雖然沒讀過聖賢書，沒什麽文化，可人也不傻啊，絕不是你這麽隨意糊弄，就能輕易蒙混過關的。
現在，可不止咱家這邊等著你的消息，宮裏頭那些卷入其中的掌事太監，也都在等著咱家的回信呢，這事不止你難辦，咱家也難辦，可銀子竟然丟了，總要有個交代不是？
要是什麽交代都沒有，宮裏頭那些公公們鬧起事來，榮大人，您今後的仕途，可就坎坷了呀。”
榮祿笑了笑說：“這不是還有你李總管嘛，您幫在下說幾句好話，安撫下公公們的情緒，我榮祿保證，很快就有交代了。”
李蓮英見他由始至終都是一套說辭，也不跟他廢話，直接攤牌了，“榮大人，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實話跟你說了吧。
這事，是一定要有個交代的，如果沒有交代，不僅是皇宮裏的那些公公，就連咱家，也不會輕易罷休的，大不了，咱們就拚個魚死網破，誰都別想安穩過日子了。”
榮祿一聽這話，心裏已經開始開始慌亂了起來，但還是故作鎮定，拍著李蓮英的手背，
“李公公，這又是何必呢，咱們都是多年的交情了，不至於到這步田地。你放心吧，這事，一定會有個交代的。”
“榮大人口中的交代，不知何時能給？”
＂嗬嗬——快了……快了……＂
李蓮英聽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正了正坐姿，鼻孔裏喘著粗氣，睜大眼睛瞪著榮祿，“咱家今天就要這個交代！”
“李公公，你這不是強人所難嘛，你也知道，您的這批私銀來曆不明，也不好明查啊……”
李蓮英一聽，臉一黑，“榮大人這句話的意思是，銀子來曆不明，就可以石沉大海了？”
“不是不是，在下的意思是……不太好查。”
“行了！咱家也不跟你多說了，要怪，就怪咱家輕信了小人！咱家今天來，就是來給你帶話，既然銀子是在你手裏頭丟失的，如果你追不回這批財物，就得照價賠償！”
一聽到要賠錢，榮祿就不幹了，“公公此言差矣，銀子丟失之責，皆怪那兩個看守的太監麻痹大意，不辨真假，才讓那群盜賊有機可趁……”
李蓮英聽到這話，氣得眼珠子都要彈出來了，他猛地起身，身體顫抖地瞪著榮祿，咬牙切齒地說：
“好你個榮祿，來了招順手牽羊，現在是想金蟬脫殼了，你真當我們公公是任你宰割的羔羊嗎！”
榮祿也趕緊起身，搖了搖手說：“不不不……公公，我可不是這個意思……”
李蓮英一把撇開他伸過來的手，直接了當地說：“咱家也不跟你在這打太極，咱家就一句話，這錢，你是賠還是不賠！”
“賠！我賠還不行嗎……公公息怒，息怒——先坐下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哼！”李蓮英推開他的手，又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別過頭來不去看他。
榮祿先是微微抬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立馬又換了張臉，露出了一副花十分委屈的樣子，“唉——事已至此，本官也隻能自認倒黴了。
這樣，本官為官多年，省吃儉用，倒也攢下了一點銀子，今日，我就將這銀子，全部拿來補貼給公公們吧，就當我榮祿，孝敬各位公公了。”
李蓮英聽完，輕笑了下說：“榮大人知道該怎麽做就好，不知榮大人打算賠多少銀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