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埋下隱患
回到劉公島後，載洸一行人正在收拾行李準備返回京城。盛萬頤突然闖進了載洸的房間，一臉不滿，帶著質問的語氣說：
“主子，你是不是信不過屬下？要是信不過，主子把洋務上的事交給別人打理便是，我就不繼續待在你身邊討擾了。”
載洸似乎已經知道了他的來意，拍拍他的肩膀，輕鬆地笑了下說：
“這是哪兒的話，你都跟了我這麽多年了，幫我料理了多少事務。
這些年，要不是沒有你在身邊幫襯著，商辦衙門能有今天？要是沒了你，不是自斷臂膀嗎？”
盛萬頤輕輕地“哼”了一聲後說：“那好，主子既然信得過屬下，為何向英國匯豐銀行借錢這事，你竟然瞞著我，找其他人去幹？你這不是信不過我麽？”
“八哥多慮了，我這不是信不過你，是怕你難受。我知道你最心疼銀子，不讓我把銀子往海軍裏麵送，這才沒有跟你說。”
盛萬頤急得直跺腳，“主子——這不是難不難受的問題，你要拿錢去養兵，我不反對。
咱們借著朝廷的名義，用著國家的東西，從百姓那裏賺來的錢，正所謂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不就應該用在富國強軍上麵麽？
可是當下商辦衙門的情況你也知道，拿來預防風險的資金，先前已經被你拿去給李鴻章建設北洋水師了，咱們現在手頭上可是一清二白。
這會，你又向洋人借了150萬兩白銀，手頭既沒有可用於流動的資金，外麵又欠著這麽多債務，這可是商業的大忌啊。
商辦衙門經過咱們多年的苦心經營，到了今年才有些許起色，眼看就要實現盈利了。
你這要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局麵可就失控了。你是明知道我不會同意你去借錢，所以才瞞著我對不對？”
載洸沉默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後說道：“你說的不無道理。這些話，你已經跟我說過很多次了。
我也知道這樣做，存在一定的風險，隻是當下，發展海軍是第一要緊的事，在這方麵，咱們已經落後日本太多了。
我這次來，就是為了讓北洋水師重新振作起來，給他們點信心和希望。若是連這點銀子都拿不出來，豈不寒了眾將士的心。”
“可是……”
盛萬頤剛再說點什麽的時候，就被載洸打斷了，“行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出了什麽事，本貝勒自會擔著，你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盛萬頤無奈的歎了口氣後說道：“算了，事已至此；盡人事，看天命吧。屬下這就回去打點，準備回京。”
“辛苦你了，去吧。”
盛萬頤前腳剛走，慕容湛後腳就踏進了門。
“白羽兄。”
“主子，我剛剛聽盛萬頤說，你向洋人借錢，投入到海軍中去了？”
載洸點點頭說：“確有此事，眼下水師軍費短缺，若再不接濟，就真的像日本人所說的那樣，成了一隻快要餓死了的病貓了。”
慕容湛思考了下，隨即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主子將所剩無幾的錢都投到水師上了，那陸軍怎麽辦？”
載洸頓了頓說：“你的意思是，我們長期隻顧著發展海軍，卻忽略了陸軍？”
“屬下是覺得，大家都隻注意到了日本海軍的崛起，卻絲毫沒有察覺，日本的陸軍，也已經遠超大清了。
海軍固然重要，可要是陸地守不住，那日本到時候要對付中國的海軍，就如甕中捉鱉。到時候港口一旦失守，殲滅水師猶如探囊取物。
且大清國不同於英吉利，英倫三島遠離歐洲大陸，四麵臨海，隻要海軍軍力有碾壓性的優勢，英國本土便可永保無虞。
可大清與日本中間，還連著一個朝鮮國，日本人要是走陸路，從東北打進來，單靠李鴻章的淮軍，可抵擋不住日本的攻勢啊？
其他軍隊，就更不用多說了，奉軍、毅軍之流，更是不堪一擊。
況且，陸軍是咱們可以握在手裏，掌控得住的，海軍則不然，遠隔百裏，兼顧不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載洸得意地笑了笑說：“你說的點子，我可全都考慮到了，我在京城附近藏了一件寶貝，你見到，一定會喜歡的，回去就帶你去見識一下！”
慕容湛笑了下說：“那屬下可真要一飽眼福了。”
很快，載洸帳前斬殺大將的消息，就在全國各地傳開了，成了民間茶餘飯後的談資。
許多人都在誇讚載洸雷厲風行、秉公辦事的行為作風，可謂是大快人心。
這事第一時間就從劉公島傳到了天津，李鴻章的兒子李經方將電報送到李鴻章麵前，憂心忡忡地說：
“父親，你看……這載洸當著北洋水師眾將士的麵，二話不說就把方伯謙給斬殺了，這不是敲山震虎，給你一個下馬威嗎？”
“嗯……”李鴻章邊看著丁汝昌寄來的公文，隻是輕輕的哼了一聲，看上去漫不經心的樣子，像是預料之中的事，並不是很在意。
李經方則久久無法平複自己的心情，繼續喃喃地說道：“這天底下，誰人不知道，這北洋水師可是您老人家一手經營起來的，才有了如今這般可以傲視東亞的規模。
朝廷那些清流黨，也經常抓著你的辮子不放，說您要把北洋水師也當成了李家軍，說您擁兵自重，眼裏沒有朝廷，隻有自己。
此次載洸奉旨巡閱北洋水師，明麵上說是代天閱兵，可是明眼人都看出來了，他這是把北洋水師，當成他自個的水師了。
隨意號令丁汝昌跟各位管代也就算了，還回去，搞了個什麽實戰演戲，拿致遠艦當活靶子，打殘了寶貴的致遠艦不算，還把炮彈都打光了。
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有知會你一聲，就把方伯謙給斬了！他在北洋水師裏麵隨心所欲，這是完全沒有把你放在眼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