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8章：你能奈我何
顧籬落得知南宮翡去世的消息，已經是七天之後了。
這幾天她昏昏沉沉的，每天清醒的時間並不多。
不知道是她自身刺青的原因，還是被莊慕虞的人抽去的血液太多，還是他們給她注射的那些亂七八糟的藥。
這日，顧籬落醒來，發現自己手和腳都被綁著。
她看了眼窗外，是白天。
雖然昏沉沉的，但還是能看見不怎麽亮的日頭。
胳膊上沒有針管，今天那些人沒有給她輸液。
“不用看了，今天給你放假。”
莊慕虞的聲音。
顧籬落轉頭，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來的莊慕虞，還有他身側跟著的莊右司。
另一邊跟著人，意外的，不是南宮彥，而是曾和她交過手的阿左。
顧籬落沒有說話，隻冷冰冰地瞥了他們一眼，就轉開了目光。
莊慕虞拄著拐杖，見狀笑了笑，倒是不介意她對自己的態度。
他心情很好，自從顧籬落來了以後，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莊右司看著顧籬落消瘦無色的臉頰，眉頭幾不可見的蹙了下，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成拳。
“知道你睡了多久嗎？”莊慕虞在床對麵坐下，微笑著，好像在跟一個老朋友聊天似的。
顧籬落坐在床頭，她的姿勢微微有些尷尬，胳膊和腿都被綁著動彈不得，但她的目光卻沒有一點尷尬的意思，隻有清冷和漠然。
“放肆！”見她這樣漠視他們，阿左氣道，“顧籬落，知道你現在在跟誰說話嗎？你隻是個階下囚，誰允許你……”
“阿左。”
莊慕虞抬手，製止了阿左的脾氣道：“不得無禮，顧小姐可不是什麽階下囚，她是我們的上賓啊。”
“……是。”阿左瞪了眼顧籬落，不甘心道。
聽到莊慕虞說的“上賓”這個詞，顧籬落眼裏閃過一抹諷刺。
被綁著，每天當成被實驗的小白鼠的上賓。
莊慕虞眉尾揚了揚，抬手比了個數字，道：“七天，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呢。”
顧籬落微微一怔，她已經這個樣子七天了嗎？
那……
“想問南宮翡？”仿佛看出了顧籬落在想什麽一樣，莊慕虞不等她開口就笑著道：“還是想問薄瑾修？還是你的兒子和女兒？我今天心情好，都可以告訴你哦。”
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顧籬落心中卻是微微一沉。
莊慕虞不可能有這麽好心，除非……
“唉，說來也是可惜啊。”
莊慕虞裝模作樣的歎了口氣，手拍了大腿一下，搖頭歎道：“誰能想到，南宮翡年紀輕輕的，竟然這麽輕易就死了，唉呀呀……”
顧籬落瞬間抬頭，僵硬著，像是沒有聽明白他這話似的，極慢的開口：“你……說什麽？”
“哦，南宮翡啊，他死了呢。”莊慕虞看著顧籬落，像是不舍得錯過她一丁點表情似的，笑得燦爛，“前兩天就死了，不過那時候你總是昏迷，沒辦法第一時間告訴你呢。”
顧籬落怔怔地，唇還張著，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隻有淚水，從眼眶一滴滴滑落。
如果莊慕虞是想要用這個消息來傷害她，那無疑的，他成功了。
“不信？你可以問小司哦。”莊慕虞指指莊右司，笑著道，“你也知道的，我弟弟人最好了，他不會撒謊的喲。”
說完，他看向莊右司，對他道：“小司，告訴顧小姐你知道的消息。”
莊右司怔了下，有些不忍迎上顧籬落的目光。
顧籬落也轉過頭盯著他，仿佛在等待最後的宣判。
“是……真的。”莊右司有些艱難地開口道，“南宮家都已經把他的遺體下葬了，並公開宣布，南宮家從此無主。”
“不……不會的……”
顧籬落眉頭緊皺著，她想要怒吼，想要衝上去，用所有能摔的打的東西摔在這些人可惡的臉上，斥責他們，痛打他們，讓他們再也無法詛咒南宮翡。
可她動不了。
原來人真的到了崩潰的時候，是連發瘋的力氣都沒有的。
因為身體會變得僵硬，意識會變得渾濁。
“不可能，阿翡不會死……”
來來回回，顧籬落隻剩下這麽一句話。
莊慕虞看著她這樣，仿佛看見了記憶中的某些人離開時的樣子似的，眼裏閃過一抹恍惚。
不過也隻是瞬間，他就開心的笑了起來。
笑聲猖狂得惹人厭惡。
“嗬嗬，哈哈哈哈！”
笑夠了，莊慕虞才搖頭看著顧籬落道：“你這個樣子，讓我都不舍得告訴你那個小姑娘的事情了呢。”
“柒柒……”
顧籬落愣了下，猛地抬頭瞪著他：“柒柒怎麽了？你們做了什麽？”
“這可不是我們做的哦。”莊慕虞舉起雙手，一臉無辜道，“誰讓她自己意誌力不夠強大呢，那天可誰都沒動她，是她自己受不了驚嚇，嚇傻了呢。”
頓了頓，莊慕虞像是覺得這話還不夠鮮明似的，“體貼”地解釋道：“你知道什麽叫嚇傻了嗎？就是真的變成了個傻子，聽說薄瑾修現在悔得腸子都青了，到處求人救女兒呢。”
“啊啊啊啊！”
顧籬落終於徹底崩潰，大叫著，劇烈的掙紮起來。
“啊啊啊啊……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從最開始的無力反抗，到絕望，到徹底瘋狂。
顧籬落發瘋的樣子，讓莊右司都驚了下，眼裏閃過一抹沉痛，握緊了拳才控製住沒有上前。
連最開始討厭顧籬落的阿左都被她這副樣子嚇到了，甚至本能的後退了一小步。
雖然明知道顧籬落被綁著，連床都下不了。
“嗬嗬，想殺我？你動得了嗎？”莊慕虞今天似乎就是專程來刺激顧籬落似的，哪怕顧籬落已經變成了這樣，他依然不滿足，拄著拐杖站起來，走到了顧籬落的床邊，距離她隻有一步遠。
“顧籬落，你不是想殺我嗎？我就站在這裏，你……能奈我何？”他盯著顧籬落，一字一句，說出讓人崩潰的話語。
“哥……”莊右司忍不住開口，“非要做到這種地步嗎？”
莊慕虞挑了挑眉，沒理會他的話，隻欣賞著顧籬落的慘狀，笑盈盈道：“顧籬落，別說大話，我就站在這裏，你又能做什麽？”
“啊啊啊啊……”
顧籬落嘶吼著，雙手不斷的用力掙紮著。
後背，鳳凰圖陣陣泛紅。
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在湧向那圖紋似的。
“啊啊啊啊！”
天不憫，她前半生坎坷無數。
血不盡，仇恨化作業火。
冰封的鳳凰，浴火，得重生。
“砰！”
一聲輕響，綁著她手臂的繩索，應聲而斷。
薑家的血脈天賦，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