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若如初見
第二百二十八章:若如初見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想大逆不道?」秦羲禾沉聲說。
「什麼?」
「別裝傻。」
夙央低下頭,「羲禾,你想多了,父皇那邊我自有辦法。你只要保護好自己就好了。」
秦羲禾站起來,背對著他。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小樹苗,你可還記得我曾經說過的話?」
夙央不語。
「我跟你說過,我要尋找一棵大樹好乘涼。但你這棵小樹實在太小了,所以,在你長成參天大樹之前,我來替你遮風擋雨。」她說。
夙央突然攥緊手,「你,想說什麼?」
「也沒什麼。」秦羲禾轉過頭,沖著他燦爛一笑,「我說過要替你遮風擋雨的。」
「所以,我替你奪取皇位,你放我走好不好?」
「我準備好了和離書,到時候,你當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庶民,天涯路遠,我們不再相見。」
夙央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的,「你在說什麼?」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秦羲禾說,「夙央,即便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的吧?父皇發狂的時間很有意思,不前不後,在父皇病入膏肓行將就木時發生這種事。他們,是在逼你動手吧。」
「如果你不動手,他們便將皇宮裡被父皇殘殺的冤魂算在你頭上。如果你動手,弒父之名,無論如何也無法清洗乾淨。」
「你在和離書上簽字,這件事我便替你辦了。壞人我替你做,你放我離開,從此,我們天涯不見。」
夙央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這女人,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和離書給我。」他冷著臉。
秦羲禾挑眉,「你要簽字?」
倒是比想象中痛快。
夙央沒有說話,他仔仔細細看了那和離書,不動聲色地摺疊起來,「什麼時候寫的?」
「跟你吵完架的當天。」秦羲禾說。
「你,真想跟我和離?」
「是。」秦羲禾說,「我早已經跟你說過了,我不是丞相家的閨女,也不是你的太子妃。我醒來的時候,便已經是這身份。」
「我承諾在前,必定會做到。等我助你登上皇位,你選擇和離,我遠走高飛,你跟你的有情人終成眷屬。兩全其美。」
夙央面無表情地將和離書撕碎。
他抬起臉,聲音冰冷,「這件事,以後不準再提。」
「夙央。」秦羲禾咬著牙,「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說了不準就不準。」夙央說,「羲禾,你是我的人。」
「我是你大爺。」秦羲禾走到他身邊來,「你到底想怎樣?夙央,我這種得過且過的性子也快被你折磨瘋了。」
夙央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將她拽過來,俯身,將她壓下,禁錮住她的手臂,吻鋪天蓋地落在她臉上。
「羲禾,你什麼時候能相信我一次?」
他的表情中有些悲傷。
「事情,真的不像你所見到的那般,眼睛是會騙人的。」
秦羲禾被他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她盯著他的臉。
依稀是第一次見面時,那驚為天人的絕美。
那病弱弱的樣子,讓人忍不住呵護。
可眼底的深邃,終究吞沒了所有的好感。
他是深潭,深不見底,她這縷微弱的陽光照不進他的心底,也照不亮他的黑暗。
「我相信自己的感覺。」秦羲禾將臉撇到一邊,「有些事情,不管你是逢場作戲還是什麼,做了就是做了。」
「太陽和月亮,哪個更明亮?」夙央停頓了許久,突然開口問。
秦羲禾沒有回答。
她用力推開他,有些狼狽地整理了衣衫,「和離書我準備了好幾份,你要是想開了,我們的約定還成立。」
說罷,她苦澀一笑,「你娶我的最終目的,不就是為了奪取皇位么?」
心有些疼。
那些早已經知曉,在心裡預演了千千萬萬遍的話語終於脫口而出時,得到的並不是解脫。
而是難過。
她每說出一句,便有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子劃在心上,割裂,滴血,疼得抽搐。
看似瀟洒的背後,是窒息的難過。
那種,極為差勁的感覺。
秦羲禾沒有再繼續在這裡停留。
不管夙央如何選擇,她都已經下定決心。
只是,事情比預想中的發展要快很多,也多少偏離了預想,略有些措手不及。
出了流瀾殿,彷彿從冰窖回到了溫暖的陽光下。
陽光依然明媚,照耀進深不見底的宮殿里,光芒被吞沒,溫度被冰凍。
正如她與他……
「呼……」秦羲禾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穿過流瀾殿前院的小花園時,驀然看到一排蘋果樹。
前些日子,夙央身體暫時恢復正常,不宜見客。
她為了阻擋來客,帶著黑炭和包子院子里挖了很多坑。
後來,夙央恢復正常。
她準備將坑填起來的時候,讓人送了一些小樹苗來。
宮裡人送來了數十株樹苗,說是從很遠的地方移栽過來的,是什麼聖果,千金難求。
秦羲禾一看便樂了,那些千金難求的小樹苗,竟是蘋果樹。
她覺得在院子里種一些蘋果樹,等蘋果花開的時候,別有一番滋味,便手植了一些。
這麼久過去了,小樹苗雖然很弱,卻在頑強生長。
大概,已經活了吧。
如果……
他也能跟這些移栽的小樹苗一樣單純,一如,最開始那般……
那該多好?
她微微咬著嘴唇,邁出大門,哐啷一聲將門關上,身影徹底消失。
夙央透過窗子看著她遠去的身影,眉頭微微皺起。
他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如紙,偏偏,那唇卻通紅通紅。
蒼白與通紅相映,在昏暗的光線里,與亂舞的灰塵泅成一片煙涼。
他依然在咳嗽,手絹上的鮮紅不斷。
「太子殿下。」流盞從暗處走出來,有些著急,「要不,再讓沈先生過來看看吧?」
「我沒事。」夙央擦了擦嘴角,「情況如何?」
「皇上所在的寢宮已經被全面封鎖,有數百精兵駐守,皇上寢宮之中已經沒有人敢靠近。」
「可見著父皇了?」
「見到了。」流盞頓了頓,臉色不太好看,「皇上雙眼通紅,行為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