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交戰之前
一連幾天,管月都沒有見到褚宇堯,她心裏還有點不是滋味。
這幾天營地一切照舊,不像是有戰事的樣子,
她刷完了馬,給受傷的馬換了藥,便去了大帳。
帳外的兩個營衛看她來了,露出期待的神情。
“您來了,您能好好勸勸王爺好好吃飯嗎。”其中一個還有些為難,“李甫將/軍和夥食大爺這兩天都難為死了。”
管月沒說話,隻點頭應和。
她掀開帳子就被一股味道嗆住,下意識的捂住口鼻。
這是有多久沒洗澡了,能把這麽大還又透風的帳子給熏的進不去人。
她捂住口鼻還是沒敢呼吸,躡手躡腳的往前走。
走到沙堆旁,看到十二王爺和他的小副將歪七扭八的躺在地上睡著。
周圍扔的亂七八糟的都是毛紙,上麵畫的都是路線圖,估計是行軍打仗的部署圖。
管月蹲下想把這些紙拿出來,手一拿開,就聞到那股味兒,但還是忍住了。
她吧那些圖紙一張張的收起來,放在一起也不少。看樣子這次是有大仗要打,或者,對方是個非常厲害的人。
準備撿起地上最後一紙時,手腕突然被人扼住。
這力道大的出奇,感覺手腕要被生生的握碎,痛了嘶了一聲。
褚宇堯看清是她後,立即鬆了手:“月兒。你怎麽在這裏?”
管月看看手腕,被握的發白。
“對不起,我沒看清是誰,就下了死手。”
她抬頭看他,這個一起養尊處優的王爺,此時與山中出力的漢子無異。
頭發鬆散,眼睛痛你布滿血絲,臉上長起了胡子。
“王爺,是有大仗要打嗎?”
褚宇堯情意深深的看著她,伸手想去撩過她額前的碎發,看到自己手指烏黑,又收了回來。
“咱們得探子傳來消息,齊書豐掌管了北金的兵權,目前正在排兵布陣。”
這確實不是一個好消息。齊書豐對西北鐵騎的兵力太過了解了。
兩軍對壘,西北鐵騎還要麵對他們之前的首領,心理上也是要吃虧的。
“王爺,你知道有個曹劌的軍事家嗎?”
褚宇堯眨巴眼睛想了半天,“是哪一朝的?”
管月唏噓,“哪朝的不重要,就是他說的一句話很重要,夫站,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次與齊書豐的第一次交戰,咱們就來個一鼓作氣。”
褚宇堯刮刮她的鼻子,“月兒真是博學,不過要怎麽來個一鼓作氣呢?”
管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褚宇堯思來想去覺得很對。
“月兒,你說的輿論戰雖然很新鮮,但是聽起來很有用。”褚宇堯拿過那遝紙,“不過,那我這幾天和李甫他們的心血白熬了。”
“怎麽會白熬,輿論戰隻是一個輔助,讓士兵們在心裏上不要低人一等。但兩軍交戰,短兵相接,當然是靠指揮官的智慧還有士兵的素質。”
“接下來做什麽?我聽月兒的。”他滿是疼愛憐惜的看著她。
管月有些不自在,眼睛看向別處,避開他的目光。
“把能寫的士兵都集合起來,我們把齊書豐的事情寫成段子,盡快讓這件事情在整個西北鐵騎中傳遍。”
“寫什麽內容呢?”
說到這,管月心裏有些小得意,在原本那個時代,自己能拿出手的也就是編故事了,畢竟是個愛讀書的文科生。文史小說類的書可沒少看。眼下這種情況又有事實基礎,寫成故事本子可不就撚手就來嘛?
平祖皇帝中期,正值太平盛年,民安居樂業,雖周遭有強敵虎視,但怯於承朝鼎盛國力,未為敢動。然人心不足,齊家倚仗開國之功,內食朝綱,草菅人命,外結國敵。蠶吞國土。
保境安民乃天子之責,今聖本禦駕親征,但龍體欠佳,特派十二王爺,前往裏州之營,與眾將士浴血沙場,卻強敵,清門戶!
十二王爺拿過她寫的東西,嘴角含笑:“月兒,你這雖不是正兒八經的檄文,但好在能說出重點,戰士們也很容易懂。”
在21世紀讀書時,她看過幾篇檄文,但是太長了,背不下來。
現在時間這麽緊,大家也沒有時間看長篇大論的檄文了。
“王爺,我還想排一出戲,讓所有戰士們都看看。”
褚宇堯露出驚訝的表情,“月兒真有辦法。”
“我以前排的戲,王爺不是沒看過。”
管月又仔細想了想,將細節什麽的都考慮一下。
“王爺。為了更加的鼓舞士氣,咱能不能破費點糧草。”
“月兒盡管說,我會吩咐下去的。”
這幫西北鐵騎,為了成為大承最強兵力,士兵們都非常苦,為了適應西北邊陲的一些極端天氣,他們得在極端天氣裏和馬一起訓練,期間很多士兵扛不住,還沒出征便已經埋骨於此。
為了犒勞他們,不妨就拿出營裏最好的夥食招待他們,不僅好酒好肉,還要有好戲看。
褚宇堯說話算話,她的要求全部都應承下來。
夥頭兵聽說犒勞這幫兄弟,也鼓起了幹勁。
看吃的方麵沒有問題,那就得在其他方麵做文章了。
管月拉著褚宇堯去找了李甫,除了齊書豐,李甫算是西北鐵騎的元老了。
她通過李甫細致的了解了現役戰士們的大體狀況,心裏又萌生了兩個想法。
褚宇堯洗個澡,又眯了一會,清醒過來。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唱歌。
他仔細聽聽,這聲音似乎是月兒的。
心裏的笑堆上了眉梢。他躡手躡腳的向那歌聲走去,一邊走一聽。
月兒唱的雖然和他平時聽的不一樣,但也是好聽的。
其實,管月在他眼裏就沒什麽不好的。
管月正躲在一個草堆後唱歌,沒注意身後來了個人。
直到對方忍不住給鼓掌。
她嚇了一跳,回頭看到褚宇堯,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我唱的不好。”
“不,月兒唱的很好,就是歌曲有些悲壯蒼涼。”
“這是戰士戍邊思鄉的歌。”
褚宇堯很自然的走過去拉著她手,就勢坐下來。
這裏都是做飯用的草堆坐下來很鬆軟。
“最後那句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很棒!”
“這是一位戍邊的詩人寫的,我拿過來用而已。”
“總覺得月兒好像與我不是一個時空的人,你熟悉的東西。雖然看起來與我們的格格不入,但卻是正確的。而你,雖然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遊刃有餘,但其實你活的很累。九哥的府邸對你是個禁錮。”
管月被他突如其來的這番話震驚了,沒想到這個雖然有了胡茬,但在她眼裏其實就是個小孩子。
在21世紀,他這個年齡的可不就是個高中生嗎?
“月兒,在想什麽呢?”他用手指輕輕的敲敲她額頭。
她將思緒收回,又抿抿嘴道:“王爺可否帶我去裏州集市上一趟,我想置辦點東西。”
褚宇堯站起來,對她伸出手:“走,我現在就帶你去。”
夜晚星空高闊,原本嚴規鐵律的鐵騎營,到處歡歌一片,周圍燃起了明亮的篝火。
火光映照在戰士們的臉上,開出了最燦爛的花朵。
金戈鐵馬的鐵騎營,終於有了溫度。
這場晚會的節目不多,但是演了三回,因為士兵們得換防,管月想讓全軍戰士都能看到這些節目,感受到這些溫暖。
這一晚下來。管月覺得自己嗓子都費了。
不過好在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士兵們眼裏都含著淚水。
她這嗓子就是費了也值的。
月墜西山,士兵們休息的休息,巡防的巡防,熱鬧的營地沉寂下來。
管月打了個哈欠,,但是仍然亢奮的不想睡覺。
遠向處看去。發現不少地方的火堆還沒有完全熄滅,她去找來就鐵鍬和籮筐,去挖土滅火。
褚宇堯和李甫商量完事情從李的營帳出來,就看到那個瘦瘦的背影。
管月每滅一個火堆就特別有成就感,正享受著,隻覺得挎著土筐的胳膊一鬆。
“你不去休息在做什麽呢?”褚宇堯幫她取下土筐。
“有的土堆沒有完全滅火,我怕夜裏突然起風。死灰複燃就不好了。”
褚宇堯本想說,這營地到處都是巡防的士兵,即使有她說的那種情況,火也著不起來。
不過,這會他也想跟她多待一會。便什麽也沒說,就跟在她身後,幫她拎著土筐,挨個挨個的檢查火堆。
營地很大,查完所有的火堆,月亮都要隱去了。那股亢奮勁過去了,管月覺得乏了。累的氣喘籲籲,找個地方坐下來。
此時,四周寂靜極了,偶有幾聲鴉雀咕咕的悶幾聲。
這個時候,她突然有些傷感了。
“王爺,這場仗什麽時候能結束?咱們什麽時候能回京?”
回京?就意味著,她要回到九王府,日夜為九哥謀劃,殫精竭慮不說,還常常陷入險境。
他不想回京。
“我也希望早點結束這場戰爭,畢竟兩國相爭,受苦的永遠都是無辜百姓。”
可他想的也僅僅是結束戰爭,在一刹那他甚至想過不繼承皇位,就在這裏成為一個諸侯王也是不錯的。
他自己都被這個想法給驚訝到了,自己這輩子是沒有成為諸侯王的命了,要麽人上人,要麽泥下魂。
剛想再開口,褚宇堯忽然覺得肩膀一沉。
他側頭看向這個姑娘。驚奇的覺得她在自己麵前越來越放鬆了。
夜風有點涼,但他心裏卻很暖,輕輕脫下外衣罩在她身上。
西北鐵騎別樣的“誓師大會”傳到了齊書豐的耳朵裏,他嗤之以鼻。
“這個十二王爺到底是養尊處優的主,什麽都不知道,這麽玩鬧,軍心都散了。”
正得意著,來人通報王妃召見。
齊書豐整好要把這件事告訴齊開顏。
他們這一仗肯定會旗開得勝,真是有如天助。
但是齊開顏聽說之後卻起了疑心。
“叔叔,你覺得十二王爺真是你口中所說不懂用兵的人。”
“怎麽了顏兒,你知道什麽?”
齊開顏沉思一會,“我雖然沒怎麽接觸十二王爺,但是從顧安陽的口中對他多多少少還是有所了解的。顧安陽雖然一直愛慕十二王爺,她口中的褚宇堯可能會有些誇大成分。但是十二王爺絕不會是叔叔剛剛說的這麽無能。畢竟,他是老皇帝一心要傳位的人。還有,西北鐵騎是費了多少力氣弄起來,又是花了多少代價維持的,叔叔比我清楚。”
齊書豐如醍醐灌頂,是啊,老皇帝再怎麽愛自己的兒子,也不能拿西北鐵騎給他糟蹋。
“不過,叔叔!”齊開顏話鋒一轉,“褚宇堯也不像是會這麽幹事的人,他身邊一定有個不同尋常的人。”
要想百戰不殆,必須知己知彼。
在交鋒之前,必須得摸清楚對方的底細。
這時,齊開顏身邊的老奴走過來,悄悄對她使了顏色,
“叔叔。你先回去吧,國主要見我。”
齊書豐一聽,連忙應道!:“好,我先退下了。國主那裏,顏兒還要多多幫叔叔啊。”
“放心吧,叔叔。”
齊開顏並沒有去老國主那裏,她換了身便服悄悄從後門出去了。
她一路尾隨一直給後廚送菜的人出了宮。
北金都城也甚是熱鬧,但齊開顏一身打扮卻很引人注意。
很多人老是注意她,有的還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這時,她跟著的人似乎有所察覺察覺,突然加快了腳步,而且總是往人多的地方去。
齊開顏也不肥不加快腳步跟上去。
“好人,給點錢吧。”眼看就要跟上了,一個乞丐突然攔住了齊開顏的去路。
就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跟丟了,齊開顏懊惱不已憤怒的看向麵前的小乞丐,眼神充滿殺氣,變得可怕起來。乞丐見狀,趕緊逃跑。
小南回到落腳地,一身衣衫已經濕透。
自己被跟蹤了,雖然不知對方是誰,不過可以肯定是敵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