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齊書豐連夜出京
齊書豐一直到很晚回府,府中已經開始敲鑼打鼓的張羅準備著。
有個家丁端著東西過來,沒留神,衝撞了他,一腳踢開,還破口大罵:“該死的東西。”
府內人都知道叔老爺,今日脾氣不好,頓時都躲的遠遠的。
齊開顏正觀賞自己的嫁衣,丫頭從外麵走進來,一臉嘟囔著。
“怎麽了?”
“小姐馬上就大婚了,府裏都熱鬧著。叔老爺不知從來惹來的邪火,在院子裏發了一通,現在府裏都壓抑著呢。”
“叔父回來了?”齊開顏知道叔父一直在跟著哥哥的案子。“別亂說,興許舒服查到了什麽才生氣的,你跟我去看看。”
小丫頭有些害怕,“小姐,叔老爺現在也許正在氣頭上呢。”
齊開顏笑了,“沒事,有我在呢。”
他們去了齊書豐院子,但是被告知齊書豐去了大老爺的院子商量事情。
齊開顏便在裏麵等了一會。
天上了黑影,齊書豐才回來,臉上已經平靜很多,怒氣已然不見。
“叔父。”
“顏兒無須多禮。”滿是慈愛。
下人過來勘座。
“叔父,近日來您為哥哥的死操勞著,開顏謝過叔父。”說完,身子前傾,行了一禮。
“顏兒,何須多禮,開節遭奸人所害。齊家得靠你我叔侄二人撐著。”
“叔叔的意思是?”
“本來我以為,你嫁入九王府。也算是給自己和齊家謀的靠山。可今日我找到你哥哥真正遇害地點。有很多事,不是咱們想象的那麽簡單。”
齊開顏有不祥預感,心下有些害怕:“叔叔,查到了什麽?”
齊書豐並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將屋子裏的下人都遣散了出去。
“顏兒,你哥哥的死恐怕是有大陰謀。”
齊開顏的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認真的聽著他說下去。
“從節兒出事,皇上強行要求把事情交給大理寺去辦。可這麽多天苦無結果。好在京兆府我安排了人,今日才找到些線索。也算是明白了為何一向以辦案速度快而出名的大理寺,卻在接手後一直都沒有線索?”
“為何?”
“節兒出事的地方全都被處理過。遇到伏擊的崖頂被表麵被抹去,崖壁上的劍痕也被刮去,林子裏被損害的植被,重新栽上新的,就連出事周圍的村莊的村民也全被挪走。試問,普天之下,誰有這般能量?”
齊開顏感覺五雷轟頂,“是,是陛下?可陛下為何這麽做?”
齊書豐冷笑,“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與你哥哥,都執掌兵權,隻怕早就惹著咱們那位陛下睡不著覺了。”
“可如果陛下早就猜忌我們齊家,為何還要給我和九王爺賜婚呢?”
齊書豐目光深邃,“隻怕是為了讓我回京,陛下好收走西北鐵騎的兵權。”
“沒有了西北鐵騎,咱們齊家隻能任人宰割了。”齊開顏驚呼著站起來。
齊書豐示意她坐下,“咱們齊家從開始就沒大承立國流過血。後來幾代都戍守邊關,守一國安寧,從沒有過逾矩之事。沒成想,竟遭陛下如此猜忌。”
“叔父,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齊書豐長歎一聲,目光深邃的看著窗外的夜色:“君逼臣返,臣豈能逆君。”眼神變得有殺氣。
“叔父,咱們去求姑母,讓姑母去勸說陛下,咱們從未有過不臣之心啊。”
齊開顏拍了拍她肩膀,“顏兒,別太天真了。皇後有四王爺,齊家在她心裏隻能排第二。”
“可是,劉家現在被陛下壓製。姑母一定會拚命保住我們的。”
齊書豐歎了口氣,“顏兒,你可以去求皇後,讓她想辦法的阻止這場婚事。”
齊開顏低頭沉思了一會,“叔父,顏兒並不想取消婚禮,如果我嫁給了九王爺,齊家是不是又多了一重靠山。陛下一直因著婉妃的事情虧欠九王爺,也不會虧待他的。”
齊書豐無奈,“顏兒,你怎麽如此天真。九王爺豈是平常之輩,他定時要奪嫡的。你若真嫁了過去,九王爺和四王爺相爭,你又如何自處?”
齊開顏也沒了主意。
“叔父打算怎麽做?”
“顏兒,開節被害,齊家隻能靠你我支撐了。我會給你留下些人。”齊開顏又拿出個玉牌給她,“如果,如果真到那一天,你就帶著這個東西前往裏州找我,一路上,有人見到這個玉牌,會安頓好你,還會護送你找到我。”
“叔父。”開顏擔心的道。
“顏兒,就這樣吧。”
從齊書豐院子裏回來後,齊開顏一整晚都皺著眉,心事重重的樣子。
身邊的小丫鬟也察覺到了部隊。
“小姐,發生了什麽事嗎?”
齊開顏停了下來,“今晚你不用守夜,到偏房和她們一起去睡吧。”
“可是?”小丫頭不放心她。
“聽話。”齊開顏命令道。
小丫頭看了看她,什麽話也不敢說了,隻好退了下去。
夜更深了,更夫報時,已至三更天。
褚宇朗還在書房裏點著燈,他的雙手交叉握著,兩個拇指不停的繞來繞去,顯然她是在等消息。
果然,一個黑影翩然而至,燭台的火也跟著閃了個腰。
褚宇朗用掌護住那火苗。
“怎麽樣?”
“王爺所料沒錯,齊書豐已經連夜出城,他帶的人也都化整為零全部走了。”
褚宇朗鬆了一口氣,事情按照自己預計的方向發展。
“影子,你一路跟著,不要驚動他們,每日至少傳信一次,等京中這邊安排好。我會派人去跟你匯合。”
“是。”影子雙手抱拳,轉眼又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
第二日,朝堂上。許久不見的一等侯齊書檢上了朝。
頭發花白。臉龐瘦削,長長的胡子也全白了,眼睛看上去有些淒苦無神。
老年喪子,讓他看上去更加蒼老。
褚宇朗和褚宇堯並肩走來,看到他立即上前攙扶。
“侯爺,您今日怎麽來了?”褚宇朗假裝很吃驚的樣子。
齊書檢長歎一聲,“九王爺,十二王爺。老夫,老夫家門不幸,特來請陛下開恩啊。”
褚宇朗和褚宇堯對望一眼,“侯爺,天有不測風雲,小/將/軍突遭不測,您老還要節哀啊。”
齊書檢聲音有些纏頭,“若真是天公亡我,倒也罷了。誰能爭過天啊。而來是開節的死人禍啊。今日老夫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求陛下給我兒討回一個公道。”
褚宇堯和褚宇朗見他越說越激動,也不好再相勸,二人一左一右扶著他進了金殿。
殿內的其他朝臣,見到齊書檢也甚是驚訝,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直到高公公手拿拂塵,從偏殿走了進來。
尖著嗓子高聲道:“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跪下高呼,陛下萬歲。
老皇帝坐上雕龍寶座,俾睨著眼睛看著下方,一眼就看到了齊書檢,心下當時就有了算計。
“齊卿家,許久未見,今日怎麽來了?是看朕的嗎?”
堂內頓時一片寂靜。
褚宇謙也偷偷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心裏也開始盤算起來。
隻見轟的一聲悶響,齊書檢一頭直接磕在地上。
眾人大駭。老皇帝也微微怔了一會。
“舅舅。”褚宇謙驚呼一聲,趕緊爬過來扶起齊書檢。
隻見他額頭瞬間血流如注。
“陛下呀。”老淚縱橫,混著臉上的血跡不住的往下滴,褚宇謙拿出帕子要替他擦拭,被擋開了。
“齊卿,有話好好說,這是何故啊?”老皇帝壓製住心中的不悅,自古朝臣在朝堂上流血從來都是晦氣的,今日齊書檢來這麽一出,差點就是死諫了,死諫的另一層意思就是說皇帝很昏庸。
“陛下,老臣戎馬一生,從無半點逾矩,犬子年幼之時,便讓他習武健體以便早日能為國戍邊。自問這一生,無愧家國。可犬子平白被害。老臣願以性命作為叫喚呢,求陛下查出害犬子的凶手啊。”說完又要磕頭,還好被褚宇謙拉住。
老皇帝深吸一口氣,“齊卿,朕已將這事交由大理寺和京兆府聯合辦理,且朕聽說,他們一日未曾停過。隻不過凶手太過狡猾,他們未曾得到線索。”
齊書檢又哭嚎道:“陛下,昨日書豐帶人查到了些線索,結果發現,發現。”
老皇帝皺起眉,“發現了什麽,你盡管說便是?”
“發現開節被害的方圓三十裏都被清理過,懸崖絕壁上的劍痕都被抹去,林子裏被損壞的植被重新栽植過。就連附近村的村民也都被轉移了。”
老皇帝極為震驚,但沒有答話,而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陛下,由此看來,開節的死隻怕幕後有大黑手啊。”
老皇帝掃視著下麵的群臣,在估摸和誰能有這麽大的能量,而且還和齊家有仇。
“陛下?”高公公小聲的提醒。
老皇帝聳聳眼皮,“那書豐呢,現在是不是還在找線索?”
“回陛下,二弟昨晚回來就染了病倒了,現在府中休養呢。”
“行,卿家所奏,朕知道了。開節一案,大理寺和京兆府力量不足,就讓刑部和十二一塊加入此案吧。”
褚宇謙開了口,“父皇,不如就讓兒臣幫忙吧。”
老皇帝目光幽深,“開顏和你九弟馬上大婚,你還是幫忙準備婚禮吧。”
這話,就把一切隻派十二加入此案的緣由說清了。
下了朝。褚宇謙扶著齊書檢去了坤安宮。
彼時,管月送了教規矩的麽麽出去,正好撞見了他們。
一時間,四隻眼睛盯著她。
管月沒有慌亂,斂衽行了大禮。
褚宇謙的眼神依舊是鄙夷不屑,話都沒說,扶著齊書檢繼續向裏走。
菊葉扶著皇後迎了出來,“大哥。”聲淚俱下。
管月這個時候,自己最好還是不在場最好。
也沒有回頭,直接跟著麽麽後麵,出了坤安宮。
皇後給菊葉使了一個眼色,菊葉找了一個小宮女跟著管月。
這個時辰應該已經下朝了,管月心裏還念著昨天的事情。
不過,看樣子,昨晚齊府肯定起了軒然大波,要不這許久不出門的國舅爺怎麽進宮了呢?
說來也巧,這時,慕晨帶著褚宇朗的令牌過來尋她。
見她也鬆了一口氣,不用再去坤安宮了。
“可是王爺讓你來找我?”她問慕晨。
慕晨狠狠的看著她身後鬼鬼祟祟的宮女,隻說了一個字:“走。”
管月無奈,多說一個字能少塊肉嗎?
慕晨拉著她走的很快,“走這麽快做什麽?王爺著急嗎?”
“你被人跟蹤了知道嗎?”
“啊?誰?”
“就在剛剛遇到的地方,有個宮女模樣的人。”
管月鬆了一口氣,“那定時皇後派來的,跟就跟唄,我是九王府的,來見九王爺不是天經地義嗎?”
慕晨卻說道:“如果跟蹤你的人是要取你性命呢?”
管月瞅他一眼,“這時皇宮啊,誰敢光天化日行凶?”
慕晨歎一口氣,直接道:“你必須得學點武功。”
“學學學。等出宮就拜你為師。”
慕晨突然停下來,麵色變了變。
管月皺眉,“怎麽,你不願意嗎?”
“走吧,王爺在等著呢。”
“真是個怪人。”心裏暗暗道。
宮道上,都是剛下朝的大臣,三兩成群,都在議論什麽。
管月一上馬車,就迫不及待的問道:“王爺,那些大臣都字啊議論什麽呢?”
“你應該碰見齊書檢了吧。”褚宇朗直接問道。
“是的。還有四王爺。不過國舅的臉上全是血跡。”
褚宇朗冷笑,“他今日在朝堂上,差點就死諫了?”
管月心被抽走了“死諫?”
“他們發現了現場被人清理,自己被人愚弄之後,就惱羞成怒了。”
“還是一等候呢,如此沉不住氣。”
“齊書豐昨晚已經連夜出京,應該是去往裏州了。”
“連夜?這麽著急的嗎?”管月顯然被這個消息震驚了。
褚宇朗“嗯”了一聲,“他們已經察覺到危險了。”
管月思忖著,“那是不是要阻止他?”
“我已經派人跟著了。”
馬車已經出了皇宮,“王爺。現在齊開節的案子可有變化?”
“父皇為了安撫齊書檢,已經讓十二弟宇刑部一起查案了。”
管月勾起嘴角,“這下可真是夠重視的了,十二王爺,刑部,大理寺,京兆府,四方聯合啊。”
褚宇朗也隻是冷笑。
馬車突然發生的劇烈的晃動。
管月一時反應不過來,直接跟著馬車的慣性,摔到了對麵。
褚宇朗一手抓著車廂內的的固定木,一手撈起她。
“怎麽樣,摔到哪裏了?”
一切很突然,管月還沒反應過來,隻是搖頭
緊接著,馬車發生巨大的傾斜。
管月隻得緊緊的抱著褚宇朗的腰,然後是重重的一摔,頭磕在了馬車的車廂上,一時間眼前全是小星星。
褚宇朗遠足了內力,將車廂踢個粉碎。
一手抱著管月,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慕晨帶著侍衛在跟一般黑衣纏鬥,街上的人嚇的四處逃竄。
有幾個黑衣人從天而降拿著劍刺向他們。
褚宇朗手裏沒有武器,隻得抱著她避開。
黑衣人不依不饒的過來纏鬥。
慕晨過來給了褚宇朗一把劍,順勢將管月帶到自己的身邊。
在慕晨身邊,她也明顯感覺慕晨處處掣肘。
她這是第一次感覺自己是個累贅,看樣子真得學武了。
眼下,她隻好把眼睛放靈活點,能躲就躲開。
可她再靈活,也不能顧著背後。
當那把劍離她耳邊還有一寸的時候,被慕晨一把握住。
接著,耳邊響起一聲悶哼。
她回頭一看,一個黑衣人倒在地上,手中的劍沾著血跡。胸口插著一把刀,她認得那是慕晨的刀。
而慕晨左手血流如注,是他空手接白刃。
“慕晨,你的手怎麽樣了?”
慕晨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沒有說話。
突然眸光一閃,一把將她推到一邊,兩個黑衣人,踹了過來。直中胸口。
隻見慕晨,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人順著牆緩緩往下滑。
“慕晨!”管月嘶吼著,跑過去。
這時,九王府的府兵趕來了。
“慕晨,慕晨。”慕晨已然昏了過去。
黑衣人被打跑。
“小月,你先起來。”褚宇朗拉開她。
兩個府兵過來將慕晨抬起。
“王爺,慕晨不會有事吧?”她急的快哭了。
褚宇朗鎮定的說道:“不會,他不會有事的。”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慕晨是為了她而受的傷,心裏非常不安。
褚宇朗也看出她情緒不穩,“小月,你冷靜帶你,我現在派人送你回宮。”
“回宮?”她現在不想回宮,隻想看著慕晨沒事並醒過來。
“對,你先回宮,假裝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管月看著慕晨在擔子上被抬走,隻得說道:“好。”
她沒法忤逆,沒法質疑。她安慰自己要相信褚宇朗,相信他不會讓慕晨有事的。
她回到宮中,心裏掛著事。不想去坤安宮。
這宮裏她熟悉的地方不多,便隨便走了走。
不知不覺,就到了來風亭。
想到前幾日,褚宇每次都備好茶在這裏等她。
今日這裏空空乳液,不免有些失落。
她走到亭邊,放眼望去,發現湖中已有露角的小荷,原來已經初夏了。
“月兒。”身後傳來褚宇堯的聲音。
她回頭,“王爺?”
褚宇堯笑著走過來,“本王去坤安宮,他們說你不在,我便到這裏來了,沒想到,你果然在這。”話裏戶外無不透著驚喜。
管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和平常一樣。
“王爺,聽說陛下派你去查齊開節的案子了。”
褚宇堯隻是盯著她看,“月兒,你是不是有事?”他看出她眼中的擔憂害怕。
“我,沒事啊?”說完眼睛下意識得向下看。
“月兒,在宮中若有事,不妨直接和我說。無論如何,我都是站在你這邊幫你的。”
管月抿抿嘴,想到褚宇朗那句:要裝作沒什麽事情發生,她還是倔強的說道:“真沒事,我在宮裏能有什麽事啊。”越說心越虛,管月心裏還是擔心慕晨。
褚宇堯見她不想說,也不再逼她。
“月兒,那日你急急回了府,我和真言去了表哥那。那些現場有人二次去清理,而且,他隻是給村民錢,並沒有讓他們搬走。”
管月點點頭,“還有個人去二次清理那些現場,隻是這人是敵非友啊。”
“原來你和九哥已經知道了。,隻是為何說是敵非友?”
管月繼續道,“十二王爺還不知道,昨晚齊書豐連夜出京,趕往裏州了。”
褚宇堯眉頭蹙起,思忖著:“這人是要逼反齊書豐啊。讓他以為齊開節之死是父皇授意並且有意隱瞞?”
“嗯。”
“好毒的心思啊,這人什麽都沒幹,就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眼下,咱們又多了一件事情,找出那個幕後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