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狀元
等。
人生的大部分時間都耗費在這個字上。
等消息，等結果。
管月一直在等褚宇堯的消息。
清晨的微風拂在臉上，春天已經結結實實的來了。
“姐姐，今天是放榜的日子，你要去陪羅公子。”
“今日就放榜了嗎？”她一直也為還得有幾天呢。
“是的呢，早晨廚房幾個大媽做完活就趕去考院了，她們都有親戚考試。”
管月一時拿不定主意，“小歡，你認為羅真言會高中嗎？”
“會的吧。他的才華姐姐不應該比我還了解嗎。”
“唉，我隻是擔心啊。小歡，你看啊，如果他金榜題名，皆大歡喜，我們可以使勁給他慶祝，如果，萬一出點貓膩，你說咱們該怎麽安慰一個滿腹經綸，明聖賢理的人啊？”
小歡也有些懵了，“那咱們就不去了？”
可是，不去也不好。
“要不這樣，咱們先低調的去看看。如果，他榜上有名。咱們就留在那等他，如果，萬一那啥，咱們再想下步。”
“好，就按照姐姐說的辦。待會姐姐不用下馬車，我先去看看。”
“嗯。”管月豎起大拇指。
一路上，有和他們一樣，往考院去的，也有從考院回來的。
有的笑容滿麵，有的痛哭流涕。
其實，這個放榜，無非就這兩種結果。
榜上有名，皆大歡喜，一步登天。
名落孫山，愁苦不已，從頭再來。
小歡嘟著嘴，“姐姐，希望待會我們也是笑容滿麵的。”
管月深吸一口氣，“一定會的。”
越靠近考院，心裏反而越是忐忑緊張。
看差不多，管月便讓馬車停下來。
“小歡，你認得羅真言三個字吧。”
小歡又重新在腦子裏過一遍，“我在你手心寫一遍。”
“嗯，也好。”
車夫在暗暗發笑，這倆姑娘是魔怔了吧。
“嗯，對，就是這三個字。”
小歡也像要去前線打仗一樣，“做了幾次深呼吸。
“姐姐，我去了。”
“那三個子不要忘了，千萬不要忘了。”
小歡苦著臉，“姐姐，你這樣說，我感覺自己好像是個腦子不好的人。”
車夫苦笑不得，“小歡姑娘，你快去吧。你月不走，月姑娘就會更緊張。”
小歡一聽，一狠心轉頭就走。
管月的心瞬間被提到嗓子眼，呼吸都不順暢了。
“小歡怎麽還不回來啊。”
其實，小歡還在視線範圍內，根本還沒靠近考院呢。
沒過一會，又問了一遍。
車夫有些受不了，“月姑娘，稍安勿躁，等會小歡姑娘回來，一起就都知道了。如果，你實在著急，就在心裏默念著你想要的那個結果。”
“真的有用嗎？”
“你們讀書人不是都說，心誠則靈嗎。”
管月如夢初醒，心誠則靈!
閉上眼，心裏默念：羅真言金榜題名.
可她越念，心越煩躁。
萬一，小歡眼花了怎麽辦？
萬一，小歡瞬間想不起羅真言名字怎麽辦？
萬一，小歡看不懂榜單怎麽辦？
越想越不對勁。
她掀開簾子，直接跳下馬車。
車夫一驚，卻什麽話都來不及說，她就已經快步向前衝了。
考院門口的人那叫一個多啊，有的人找不到自己的名字，便一榜二榜重新看。
有的人看到最自己的名字，睜大眼睛仔細看，甚至抽了自己幾個巴掌，告訴自己不是在做夢。
有的人直接坐地嚎啕大哭，真是眾生百相啊。
管月使勁往前擠，她也顧不上找小歡了，先看榜再說。
她還是先吸兩口氣，讓自己驚濤拍案的心能夠心平氣和。
她從榜單最後一個開始看，耐著性子往前一個一個看。
但是隨著名字越來越少，心裏越來越緊張，手都不自覺開始抖了起來。
感覺心被人在手裏拿捏著。
直到看到金榜，還有十個人就到頭了，她的手真的在抖。
最後她受不了這種被淩遲的感覺，做了一個決定。閉上眼握緊拳頭，然後直接看榜單第一個名字。
一瞬間眼睛有點花，頭有點懵。
她晃晃眼，定睛一看。那大紅紙上，第一個名字可不就是“羅真言”嗎？
真的，是真的。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要把剛才窒息般的感覺給平衡掉。
或許是大喜過望，她想笑都笑不出來。
滿腹歡喜，不知如何釋放。
“怎麽了，看到被人中榜，是不是比自己中榜還要開心。”
十二王爺不知何時，也到了她身邊。
管月什麽也來不及多想，直接撲在褚宇堯身上，雙手環著他脖子，不停跳來跳去。
“羅真言是狀元，是狀元啊。”
褚宇堯寵溺的任由她抱著跳著，“是的，他中了狀元。月兒比他還高興。”
等歡喜的勁發泄出去，心裏平靜下來，管月發現自己唐突了。
立即鬆開了雙手，後退一步。尷尬的不知所措。
“王爺也是來替羅真言看榜的?他自己怎麽不來。”
褚宇堯看看四周的人群，“先跟我出去吧。”
穿越人群時，遇到了小歡，三人走了出去。
“羅真言在馬車裏。”
管月一臉壞笑，“他是不是也不敢來看榜，所以讓王爺您來幫她看？”
褚宇堯低聲道，“上了馬車你就知道了。”
掀開簾子，羅真言正在裏麵翻閱卷宗。
管月看向褚宇堯向他求證，“那是？”
褚宇堯點頭，“嗯。”
“居然能拿出來了。”
“嗯。”
“所以羅真言是為了看卷宗才沒有去看榜。”
“而且，你現在叫他他根本都聽不見。”褚宇堯幹笑兩聲，“估計這也是戶部第一次去報喜卻見不到狀元郎本人。”
“那找不到人會有影響嗎？”
“不會，羅真言住的那個旅館老板是個熟手了，他知道會怎麽做。”
“姐姐，今天我先回去了。”小歡道。
管月問褚宇堯，“今天還有事情嗎？”
“嗯。我們本來就打算看完榜之後就去找你得、。沒成想在這就碰上你了。”
管月對小歡愧疚的道，“姐姐最近太忙了，沒空陪你。”
小歡很懂事，“沒關係的姐姐誒，你忙。我一會去東街坊看看我的花，在街上再逛逛買買。可比姐姐輕鬆呢。”
管月聽了心裏很欣慰，“小歡，這幾日都不要去單獨去東街坊。”
小歡臉色巨變，但是也沒有多問。
“我知道了姐姐。”
管月上了馬車，羅真言還是充耳未聞，眉頭緊鎖，一邊思考，一邊看卷宗，手裏拿著一小塊黑炭，不停的在旁邊的紙張上劃來劃去。
馬車走的很慢，很平穩，似乎是為了照顧羅真言。
“王爺，這科考今天也放了榜，武考也出了結果，這些中舉的人什麽時候入宮近見陛下。”
褚宇堯耐心的解釋，“等這科舉放榜三日後，父皇會下昭，然後再過三日他們才入宮。”
“為什麽要這麽久？”
“雙方都要準備，中舉的人要學入宮麵聖的規矩，而宮裏那邊要再次核驗這些人的身份。”
“原來如此。”
馬車先是在一間製衣鋪停了下來，車夫進去拿了一件紅色袍子。
“這，這時狀元袍？”
“是。”
“王爺一早就知道他回中狀元是嗎？”
“羅真言這樣的才華和赤膽忠心，是難得，又少見的，他必定是我大承未來十幾年乃至幾十年難得的相才。”
管月看著那樣還在入魔的羅真言，這人確實不太一樣，勝而不驕，永葆初心。他總是記得自己的來時路。
“我找到了。”正在沉思的羅真言突然驚呼一聲。
管月嚇了一跳，而羅真言並沒有對她的忽然出現感到驚訝。
當年譚滎的案子，起到關鍵作用的不是當時的京兆府尹，嶽大人。是一個名叫袁衝的人。
這個卷宗總共提到他三次，一是他帶兵捉拿了譚滎歸案，二是在他的監督下，譚滎簽字畫押。三是他監斬譚滎。”
“你的意思是，咱們得找到這個袁衝，才能知道當年事情的真相。”
“是的，現在咱們去吏部，去調閱卷宗。”
褚宇堯將啊些卷宗整理好，“羅真言，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會到你住的地方，換上狀元袍，等著戶部的人去報喜。”
“狀元袍？我中榜了。”
“對啊，你現在是狀元郎。。”
“狀元，我竟然真的中了狀元，我竟然是狀元了。”
他也激動的不行，然後突然跪了下來。
“娘，我是狀元了，兒是狀元了。”嘭嘭的磕了兩個響頭。
“狀元袍都是給你轉備好了，你回去換上，再稍微收拾一下。”
羅真言卻站了起來，“不去，我要去吏部。”
褚宇堯不敢相信，“羅真言，去吏部可不急於這一時，戶部報喜，也是你人生一件大事。”
羅真言心直口快，“又不是進宮節見陛下。”
褚宇堯扶額，最終還是拗不過羅真言進宮去。
快到宮門口時，忽然看見一堆人圍在那裏嚷嚷著什麽。
馬車再走近一點，才聽清楚他們說什麽。
這群人都是和羅真言差不多的書生，嘴裏卻喊著：徹查科舉事件，有人舞弊。
管月和褚宇堯同時皺起眉頭，這麽快就把矛頭指向羅真言，行動真是迅速。
在人群裏，管月還看見了那日在旅館裏見到的人。
心裏不禁笑了起來。
褚宇堯怕影響羅真言心情，下車大喊道：“有在宮門鬧事者，一律以作亂收押。”
還有人質疑，但是有人認識他，大家相互提醒，便都散了去。
雖然知道他們還會在別的地方搞。
但今天必須是羅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