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免死詔
宿醉的後果就是頭疼欲裂,渾身乏力。
胃裏還是一股灼熱,但是心裏是舒服的。
“小歡,給我一杯水。”管月拖著聲音叫道。
“來了,來了。”小歡子院子外跑了進來。
“姐姐,你可算醒了,可別喝那麽多酒了,昨晚可嚇死我了。”
管月晃晃腦袋,又重又疼,接過小歡送來的水大口大口喝了下去,感覺腦袋舒服了些。
“我不就喝點酒嗎?怎麽嚇著你了,那什麽?羅真言呢,他送我回來之後,然後他呢?”
管月想起夢裏自己讓十二王爺帶自己去摘月亮,真是,怎麽會夢見她呢。
小歡給她揉著太陽穴,“什麽羅真言啊,昨天是十二王爺送您回來的。”
“什麽?十二王爺?”管月猛地睜開眼,難道那不是夢?“十二王爺送我回來時,有沒有說什麽?”
小歡嘟著嘴,“十二王爺根本就沒來得及說什麽,九王爺看見你回來了,臉色非常難看去抱過你送了回來。”
管月沒心思聽她後麵說什麽,她在努力的回想。昨晚本來是和羅真言在第一樓看畫吃飯喝酒,後來怎麽身邊就變成十二王爺了呢?他是怎麽找到自己的?
“姐姐,姐姐。”小歡晃了晃她。
“啊,怎麽了?你說什麽?”
“姐姐,我說,你趕緊吃點東西,去見九王爺,反正他昨天抱著你回來。臉色陰鬱的很,隻盯住我好生照顧你,別讓你難受,我感覺九王爺生氣了。”
管月聽到這,暫時顧不上想昨晚是怎麽回事了。
“快給我弄些東西來吃,最好醒酒的,還有那個準備沐浴湯水。”
“好好好。”小歡見她慌張模樣,趕緊應了下來。“其實,我這些都準備好了,飯菜馬上端上來,,熱水也準備好了。”
管月跳下了床榻,一一準備著。
九王爺今日沒有換上朝服,見到她後,臉上立時現出擔憂之色,但隻一瞬又隱了去。隻是看著她。
“王爺,小月昨晚飲酒大醉,實在失了禮數,望王爺恕罪。”
褚宇朗看她跪在地上,心裏有些煩躁。
“起來吧。”
管月怯怯的站了起來,垂著頭。
“昨晚醉成那樣,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啊?”管月立即搖頭,“回王爺,我昨日隻是第一次飲酒,不勝酒力,所以才大醉。”說到後麵,聲音都虛了。
又是這滴水不漏的話,卻不知昨晚大醉時和別人說的又是什麽。
“第一次飲酒就喝了那麽多,現在可有不適?”
她立即又搖頭,當然她的反應也在褚宇朗的意料中。
“你先下去休息吧。”
褚宇朗不想和她說下去,再說,她也始終那副周到老成的樣子。
昨晚,她蜷縮在十二懷裏的樣子如同一根刺鯁在心裏。
他怎麽也想不到,羅真言畫的畫竟是要給她看的。
羅真言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也躺在一個陌生的富麗堂皇的房間裏,他立即坐了起來。
看到屋子裏空無一人,隻有一個香爐在嫋嫋升煙。
這時,一個女子端了東西進來,看見他笑道:“公子醒了,起來洗漱用膳吧。”
羅真言看她著宮女的服侍,便知自己進了宮:他撓撓頭,“姐姐,我這是在哪座宮裏啊。”
宮女捂嘴笑了,“公子先起來吧,等會你就知道了。”
羅真言可不能等,“姐姐,你若告訴我,我便給畫張像,保證你喜歡。”
宮女道,“畫像我有。”
“別人的畫像哪能畫出姐姐十足的美,我的畫一定不會讓姐姐失望的。”
“他說的沒錯,他的畫不會讓任何人失望的。”
褚宇堯從外麵走了進來,宮女忙施禮。
得,羅真言這下知道自己在哪裏了,隻要不是在陛下的宮裏就好。
“草民見過十二王爺。”
“起來吧,你昨晚大醉,身子肯定不適,快讓他們伺候你洗漱用膳吧。”
可羅真言不把自己心中疑惑打開,心裏是不痛快的。
“王爺,小人是如何入宮的呢?我記得,昨晚與月姑娘在第一樓飲酒啊,月姑娘現在又在哪裏?”
褚宇堯見他急切想知道,便解了他的惑。
“我昨日去找陶大人想聽說這一路上美景和見聞。他告訴我你畫了很多的畫,讓我找你。”
羅真言不住點頭,他大概知道了事情是怎麽回事。
“王爺,那月姑娘呢?”
褚宇堯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她是九王府的人自然是送回九王府,倒是你,昨晚問不出你住在什麽地方,隻好將你帶進宮裏來了,私自將外男帶進後宮,是要經父皇批準的,所以,現在父皇也知道你在這裏的。”
羅真言瞬間炸毛。
“你也別怕,一會和我研究過畫之後,去見父皇就行了。還有,你真打算走科舉這條路嗎?”
羅真言不知他為何如此發問:“王爺此言何意啊?”
褚宇堯見他怔怔的樣子笑了,“我看了你的畫,我的意思是,除了科舉,你完全可以考入畫院,成為禦用畫師的。”
羅真言有些不在狀態,“謝王爺誇獎,畫畫是小的一個愛好,用來豐富生活。入仕為官,上輔明君。下護黎民,才是小的夙願。”
褚宇堯點頭,“好,好。你還是先起來吧,用膳之後去正廳找我,有幾幅畫本王想問問你,然後本王陪你一同去見父皇。”
羅真言站到他麵前,對他深深一拜。
“小人謝過王爺。”
兩人討論畫過後,就快到中午了。
“咱們快些去金殿吧啊,要在父皇用午膳之前去見他。”
羅真言也沒想到,竟與十二王爺有聊得這麽投機。
他們的畫不屬於同意畫派,但他們對作畫的初衷倒是一樣的:畫出這世上動人心弦的食物,花鳥蟲魚,風霜雨雪,日月星雲,等等。
他們到了金殿外,卻見管月與陶正道在外麵候著。
褚宇堯腳步不自覺加快了,大概是她身上有磁力,讓他不能自己的奔向她。
“月兒,你怎麽會在在次數,是等父皇召見嗎?”
管月見他心裏有些不自在的,尚且不知昨晚自己有沒有做什麽荒唐事,或是說什麽不該說的的話。
“回王爺,陛下在裏麵和九王爺單獨說話。我就在外麵等我家王爺。”
陶正道也算識趣,看羅真言想過去找管月說話,便把他叫到一邊。
管月抬頭看著麵前的十二王爺,刹那間又低下了頭。
“王爺,小月多謝昨晚相送之恩。”
褚宇堯寵溺的笑著,“給我客氣什麽。”心裏卻在說,這樣的機會多來幾次。
“王爺。”管月壓低了聲音,“我昨晚說了什麽,做了什麽,是否有失禮之處。”
褚宇堯垂眸看著她,微微搖頭:“沒有失禮之處,昨晚你還說要贈我月光呢,本王可等著呢?”
贈月光?
管月真想拍自己一巴掌,自己名字有個“月”字,所以特喜歡看月亮,也最喜歡張九齡的那句“不堪盈手贈。還寢夢佳期。”
褚宇堯突然躬身趴在她耳邊說了一句:“我等著你讓我身披月-光的那一天。”
這話聽起來意味深長啊。
管月隻得解釋道,“王爺,小月昨晚醉酒說的胡話,還望您不要介意。還有,因為小月最喜歡昨晚說的那句詩,隻要月光甚好,我身邊有人,我都會說贈人月光。王爺莫要當真。”
看她解釋的語無倫次的,他嘴角勾起,又附在她耳邊說道:“我不管,我偏偏就當真了,我就要你給我月光。”
管月苦著看著他,嘴巴癟了癟。
“十二王爺,月姑娘。”
兩人隻顧說話,不曾察覺呂晏呂大人來到了門口。
“呂大人。”管月向他福了福身子。
呂晏還是一副冷板臉,隻對她微微點頭。
“敢問,這門口都在等陛下宣召嗎?”
管月看了看褚宇堯,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自己便回了他。
“呂大人,陛下在裏麵與九王爺說話。我等在此等候。”
呂晏不再說說話,雙手負後凝視這殿門的方向。
管月想了想,還是開了口。
“呂大人,張夫人最近可好?”
呂晏歎了一口氣,本不想與她說話。但是這姑娘做的也沒錯,即使她不做,也會有別人來做。
“謝月姑娘關心,小女很好,每日出門做工,雖說不似之前錦衣玉食的生活,但也過的充實。”
“做工?”管月不敢相信,竟會道如此地步。“呂大人可否告知小月張夫人在何處做工。我想去看看她。”
呂文監猶豫了,“月姑娘,小女現在生活的平靜。就讓她這樣的生活吧。”
管月聽後心裏很難過,知道張夫人不想見自己。
她還是勉強笑了,“是,那小月就不打擾了。”
褚宇堯拍拍她肩膀,讓她不要難過。
這時,高公公送褚宇朗出來。看著門口的人,又走了進去。
褚宇朗看見管月肩膀上的那雙手,心裏又起了酸。
“十二弟,你也來找父皇啊。”
褚宇堯收回手,對他拱手一禮:“九哥。”
“嗯。”他又看向管月,“可有謝過十二王爺昨晚送你回府之恩。”
管月點頭,“嗯,已經謝過了。”
“那咱們走吧。”
剛要下台階,高公公從殿內出來了。
“月姑娘留步,陛下請您,十二王爺還有羅真言一起麵聖,陶大人和呂大人稍候片刻。”
管月看向九王爺,“陛下找我會有什麽事情?”
褚宇朗一時也猜不出,隻道:“你去了便知,本王等你。”
管月轉身向殿內走去,走在前麵的褚宇堯特地放慢腳步,等她一起走。
“十二王爺,陛下為何叫我一起去啊。”
“我也不知。”
“可能是因為昨晚我們一起醉酒吧。”羅真言猜測道。
管月皺眉,不會吧,醉一場酒還鬧到了陛下耳朵裏。
一直在背後看著他們的褚宇朗,手已經握成一團。
呂晏和陶正道走了過來,“九王爺。”
褚宇昂也與他拱手,“二位大人今天來見父皇,是為科舉之事吧。”
呂、陶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是王爺。隻是陛下將文考之事交與我二人,這武考之事不知交與誰,難道還是西北鐵騎統領齊書豐將/軍?”
褚宇朗笑了笑,“曆來武考都是由本朝三品以上/將/軍主理,至於是誰,父皇還在考慮。”
呂晏和陶正道也不再過問。
管月他們三個進了大殿內,老皇帝隻字未提昨晚醉酒一事。
“眼下,科舉。武考在即。你們三個都說說有什麽看法。”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父皇,科舉武考皆是國之大事,我等三人除羅真言要參加科舉,兒臣與月兒均不涉及這兩事,無從說起啊。”
老皇帝站了起來,“說的好,正是因為你們三人都不是朝臣,朕才要聽聽你們對今年這個時候,這兩考,尤其是朕特意加的這場武考有何看法?”
管月和羅真言又看了一眼,誰都不敢發聲。
老皇帝笑了,“小月,你先說。”
管月一震,她猶疑一下,因為她尚猜不出皇帝這麽問的用意為何。
但說好話總是沒錯的。
“陛下。這武考是為國選拔帶兵打仗之人。現在雖然國家太平,但是居安思危,陛下加了這武考,是高瞻遠矚。”
老皇帝沒有置評,“羅真言你說”
羅真言磕下一頭,“回陛下,草民認為月姑娘說的有理。且草民以為,這武考還應再增加些頻次,多選拔些隻治兵的能將,百姓的心裏會更踏實。”
老皇帝點頭,“今日休朝,朕卻收到了許多折子,勸朕取消今年的武考。說這樣突然增加武考,會讓人疑心國中有變。”
褚宇堯問道,“父皇,此前可有收到這些折子?”
老皇帝搖頭,“隻是今日收到。”
“父皇昨日才下詔讓齊書豐回京,今日就收到這些折子,隻怕是齊書豐不肯回來。”
老皇帝歎了口氣,“饒是朕以她侄女大婚為由,他還是不肯來。”
“你們說說如何讓齊書豐回京。”
管月皺眉,思索片刻:“陛下,要齊書豐安然回京,先讓齊家放下戒心。”
“小月,朕已經同意和齊家聯姻了,你說還要如何如何?”
管月心一橫,“齊家這麽做無非給自己留一個退路,他們認為隻要還要齊書豐手握西北鐵騎這張王牌,他們就可留有一道希望。這也無異於說明他們定做了見不得人之事。既然他們想要一張王牌,不如陛下就給他們一張王牌。”
“說下去。”皇帝看著她,命令道。
“免死詔。”管月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