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乞兒失蹤
過了幾日的倒春寒後，天氣逐漸回暖。
一些過冬的衣服是穿不住了。
這天，府上來了個婆子給她們量身，說是府裏要做春裝了。
這婆子還特意問管月喜歡什麽樣式，什麽顏色，想要衣服上要什麽花色。
她一下問了很多，管月有些懵，衣服簡單大方，既符合她如今在王府的位置，又能不紮眼，不失王府的體麵。
婆婆苦笑道，“姑娘的要求看似簡單，實則費心思。”
說完那婆婆又仔細打量管月。
“婆婆如果覺得麻煩，大可以送來一些花樣和布樣，我選幾個。你做起來不就容易多了？”
“姑娘說的是，我那多了花樣，布樣，隻是今日出門匆忙，竟忘了帶。明日吧。明日將東西送來給姑娘挑。”
管月本覺無所謂，遲一天早一天有什麽打緊，可小歡一聽說做新衣服就等不及了。
“今兒天這麽早，我們跟你一起去不就行了？”
那婆婆笑了，“姑娘可能不知，今日宮裏要在午門處斬一人，我老婆子等著要去看熱鬧。”
管月和小歡同時嚇的失了聲，那婆子看著滿臉恐懼的兩人，笑了：“沒想到兩位姑娘如此膽小。”
管月壓著心頭的恐懼，“斬首的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嗎？”
婆婆搖搖頭。“隻知道是宮裏的太監，聽說她害死了兩個小宮女。”
管月明了，知道那是誰了。
婆婆給小歡量好，匆匆收了家夥。
“兩位姑娘不去看嗎？第一次會害怕，看得多了就覺得好玩。其實沒什麽的。”
管月心道，怎麽會沒什麽？親眼看著一條人命在自己眼前消失。
“我們就不去了。”
婆婆走後，管月一人無力的在榻上躺著。
“姐姐是被那婆婆的話嚇著了嗎？”小歡問道。
“也不是，就是覺得這太監本來就夠慘了，最後還得背黑鍋。活在最底層的人永遠沒有話語權和生命權。”
小歡撓撓頭，有些聽不懂她的話，以為她在府裏悶壞了。
“姐姐，你在府裏帶著好幾日了，要不咱們出去玩一會吧。”
“不去，王爺叮囑過最近少出門。”
小歡又懵了，“王爺什麽時候說過？”
管月翻個身，現在事情發展方向未明，自己不好籌謀什麽，隻覺有些無聊。
“月姑娘。”
門房在院子外喊道。
小歡趕緊跑出去，管月一下坐了起來，現在聽人叫她名字，都有點過激反應。
很快小歡回來了，“姐姐，小南在門口等你了。”
正門處？
管月一慌，趕緊跑了出去。
小南沒有按照以往她們說好的方式見麵，定時出了大事。
“出了什麽事情？”
馬車內，小南的眼眶紅了，一臉焦急。
“姐姐，我的一個小乞丐叫得兒他不見了。”
乞兒不見了？
“小南，別慌，你現在和我說說這個得兒是什麽情況。多大了，身高胖瘦，還有平時喜歡到哪裏去，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小南皺眉，“他約莫六歲了，個子不高，很瘦。很機靈。”說著說著都要哭出來了。
“別急，說不定他隻是在哪裏貪玩，一會就找到了呢。”
“姐姐，我們這一行，乞兒都有論群聚的，每晚必須回來。如果沒回來，基本都是回不來的。”
聽她這麽說，管月心裏也揪起來了。
一個六歲的孩子，還是個乞兒。最多就是討口吃的，誰會對他們下手。
她還是試圖安慰小南，“別慌，別慌。”剩下的話她自己也說不出口。
馬車行到一個破舊的巷子，這裏陰暗潮濕，堆滿廢棄雜物，平時不會有人來，這樣的地方就留給那些可憐的乞丐的。
她們進到一個牆倒梁塌的屋子裏，乞丐們都在那裏睡覺。聽到動靜，又都起來了。
“姐姐，姐姐，就讓我們出去找得兒吧。”他們圍了過來。
小南解釋道，“因為不知什麽情況，我就讓他們在這裏的待著，怕他們再出危險。”
管月點頭。這種做法是對的。
可乞兒們又道，“我們不怕危險，我們隻想找到得兒。”
“對，姐姐，我們不怕危險，我們要找得兒。”
乞兒們七嘴八舌，氣氛高漲。
管月道，“孩子們，靜下來聽我說。”
“姐姐，我們就要找得兒。”一個孩子倔強的堅持著。
管月垂頭。“姐姐知道，但是姐姐得讓你們在保證自身安全。”
乞兒們一聽立即安靜下來，個個都睜著眼睛看著管月。
“首先，你們這幾日不要單獨行動，每天不要出去太早，也不要手工太晚，打聽得兒的消息時，要低調。就在你們常去的那幾個地方問問。注意，生麵孔不要問。這段時間，要到的食物不要吃。這幾乎了了沒有？”
乞丐們都用力的點點頭。
管月又轉頭對小南說，“這個地方太破了，給他們另外找個地方。”
小南點頭，“知道了。”
“好，孩子們，一會領了吃的。就去找人，務必記住我剛剛與你們說的。”
乞兒們大聲應承著，又一哄作鳥獸散。
“小南，咱們也去找找吧。”
兩人上了馬車，管月又交待：“這幾日想辦法。問問聚居在其他地方的乞兒，問問他們有沒有孩子失蹤。”
小南會意，“好。”
“還有，常去府衙門口轉轉。”她歎口氣，“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真是最壞的結果，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小南一聽眼淚又出來了，艱難的點點頭。
管月拍拍她肩膀，以示安慰。
“咱們去找個作畫的地方，讓人畫下得兒的樣子，這樣我出府時多留意。”
“嗯，我知道一個書生畫畫特別厲害。”
管月跟著小南到了鬧市區，但鬧市今天的有些冷清。
“奇怪，今日怎麽人有些少啊，平時都擠不動的。”
管月猜想大概都是嫵圍觀斬首的。
本來她想不通這麽血腥的場麵，為什麽人們反而趨之若鶩，現在互相明白，大概他們都覺得那離自己很遙遠，或許這就是做平民的快樂。
活在太平盛世，隻要安分守己，勤懇耐勞，無甚意外，一生倒也平靜。
“姐姐，就是那個羅書生，他畫畫很好。”
管月順著她說的看過去。發現那人居然是羅真言。
“你跟她熟嗎？”
“嗯，他是來京城備考的，經常和乞兒們打成一片，有什麽好吃的也會分給我們。”
管月心道，這世界真是小啊。
羅真言看到她們很是意外。
“你們，你們居然認識。”
管月和小南互看一眼，又對他點頭。
羅真言隻聽說，小南被一個大戶人家帶走了，沒想到居然和她在一起。
“傷口痊愈了嗎？”
“基本上。”
“那就好，那就好。今日來尋我可有事要我幫忙？”
“羅哥哥。小得兒不見了，我麽想請你畫一張得兒的畫像。”
“得兒什麽時候不見的？在哪裏不見的？可有報官？”
他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小南不知該如何回答。
“羅哥哥，你先幫我們畫吧，你邊畫，我邊跟你說。”
“小得兒是昨晚不見的，就在她們常去的那條街，另外報官的話，府衙大老爺也不會管的，他們怎麽會管一個乞兒的死活呢？”小南說得甚是淒涼無奈。
羅真言沒有再說話，而是專心致誌的作畫。
管月發現他那凝著的眉宇中有著怒氣與憤懣。
大概是小南的最後半句話觸動了他，他是個讀書人，而且馬上要備考，心中定還是有一番抱負的。
不一會，兩幅畫像很快就好了。
他吹了吹墨，等墨跡全幹之後遞給她們，自己也留了一幅。
“一會你們找得兒的時候千萬要小心。”說完他就收攤。
“你這就要回去嗎？”
羅真言沒有抬頭，手裏的動作也沒停。
“我要去報官。”
管月皺眉道，“衙門是不會管這個的，況且得兒失蹤時間不長，他們也有理由相信得兒自己會回來的。”
“得兒能回早就回來了，肯定遇到麻煩了。”
管月發現這讀書人特別軸，“羅真言，馬上就壓科舉，你還是回去好好看書。找得兒的事就交給我。難道你覺得九王爺還不如京兆府衙嗎？”
羅真言一聽，也是這個道理。
“那得兒就拜托你了。”
小南看著羅真言的背影，喃喃道：“姐姐，羅哥哥若是金榜題名，一定是個好官吧。”
管月也這麽認為，“一定是個好官，而且會使個名垂天下的好官。”
管月帶著小南，在得兒之失蹤的附近查看著。
這時，身邊突然停下一輛馬車。
車簾掀開，顧公子探出頭來：“月姑娘。”
管月皺眉，又看看周圍。
“顧公子怎麽會在這裏。”
顧安捷淺笑沒有回答，而是縮回了頭，十二王爺探出身子。
褚宇堯見到她自然是十分開心，“月兒又怎麽會在此？”
居然連十二王爺都在這裏。
“月兒，快上車，我有事情要跟你說。”褚宇堯伸手扶她。
“正好我也有事。”
管月上了馬車，小南也跟著上了去，不過在坐在車廂外，和車夫坐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