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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風波漸起

  第183章 風波漸起

  「好。」


  出乎意料,詔時竟然回答了一個字,令Z微微驚愕了下。


  隨即詔時將季心然放在了地上,神色自然,好像交接出去也無所謂一樣。


  「可以?」


  即使是Z,此刻也難以猜透詔時的想法,忍不住試探了句。


  「可以。」詔時微微一笑,「前提是你肯將性命交出來的話。」


  這句答話令Z一僵,隨即笑了起來,似乎藏不住這真心實意的發笑。


  「有什麼有趣的事么?」


  「當然。非常有趣。」Z收起笑容,如果能看見眼神一定是讚許的目光,你果然成長了,詔時。要是以前的你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只會二話不說就打過來。


  「過獎,多謝你們三年的歷練。」詔時一直保持微笑,看著這個戴面具的男人,「這次想要奪走什麼?續命的能力,還是旁邊這個只會自投羅網的白痴?」


  「不,這句感謝我不能收。」Z說得頗有分寸,「讓你成長的並不是我們,而是她。」


  「她?」詔時看了眼季心然,幾乎被Z重新逗笑,「季心然?我們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為了培養花朵,需要很多的養料,顯然季心然就是對你來說最為有價值的養料——她是你的陽光。」Z微笑,「說起來,只有在這點上你應該感謝我。」


  「哪點?」詔時皺了下眉。


  「將這陽光送到你的身邊。」


  「開什麼玩笑。」


  「沒有開玩笑,我是認真的。」Z提示了句,「還記得你們最初是怎麼認識的?」


  從無月之夜的謎題開始,從無心的解謎開始。


  詔時當然記得季心然說過她是怎麼來參加到這場遊戲之中的。街角的那個X組織的劫持者成了一切的關鍵,帶她走入這個無心的局,不該闖入的世界。


  無心的局?


  「當時的那名劫持者是你安排的?」詔時再次皺眉。


  Z微笑不語。


  「你盯上了白樺一中一個普通的高二學生,為什麼?」詔時心情急轉直下,冷冷一笑,「這麼有自信一個高中生能套出續命師?」


  「我說過了……『光芒』。」Z喃喃自語一般,「她不是普通的學生。普通人不會有這樣的價值……更不會綻放出這樣的光芒。」


  「看你好像很吃驚的樣子,對了。似乎你和我交過手……卻還不知道我完全的能力。」Z回過神來,看著一邊的詔時,「身處深淵最低層之人,看得比你們都要清楚一些。」


  深淵最底層,能力的頂峰,月食級。


  正是因為所處於深不見底的黑暗,才對光線更為執著地追求,能於千萬混雜的微光之中準確地辨認出那一絲與眾不同的東西。


  這個女孩身上帶著極為純凈的微光。這樣的凈潔像是在高山之上降臨的初雪,湖泊之上呈現的第一縷星光,是望遍整個白樺城都尋找不到第二份的明凈光亮。


  光由靈魂而生。她的靈魂……實在太過於珍貴、太讓人讚歎了。即使微弱,但Z由此斷定,她一定帶著不可思議的力量。


  這麼長時間以來,Z一直在觀察詔時,觀測著他的一言一行。


  他唯獨不能確認那個后出現的「續命師」是否和詔時是同一人,所以賭了一次,將季心然送到他的身旁。事實證明他賭對了,這結果令他驚喜萬分。


  詔時是續命師,也是「死神」。在去莊園之前他已經知道這一點,卻執意假借測試兩者身份同一性為名義,讓香草酒會繼續下去。


  他需要這場混亂,不僅僅是這一場,而是所有的狂瀾。只有在狂瀾之中才能檢驗詔時的真正實力,同時也只有狂瀾才能讓這名死神徹底扭曲,打磨出更閃亮的光澤。


  三年的沉寂已經足夠了,正巧續命師也已經行動,狂瀾的序幕足可以拉開。


  季心然的存在令他生起信心,他需要的正是這樣一個催化劑,讓嚴密防守的詔時能夠露出破綻的催化劑。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詔時平靜地看著他,「在我以續命師的身份行動之前,你就已經等不及想要行動了。」


  「沒錯,就算你不發出無月之夜的謎題邀約挑戰X組織,我也要主動邀請你了。這方面,咱們旗鼓相當,但我更勝一籌。」Z微微一笑,「我比你搶先一步發現了她。」


  詔時身體稍微僵了僵。


  「你對她做過什麼?」詔時不知道在遇見季心然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但憑她那不設防的心態加上獨居的環境,想被什麼人下手簡直太容易了,可能她自己都毫無察覺,還會開心地背著書包每天去上學。


  Z笑了,笑而不語。


  「你做過什麼?」詔時幾乎控制不了音量了,看著這個男人,很想現在就將他整個撕碎。


  「我們這邊有能操縱記憶的人,你認為呢。」Z的聲音不緊不慢,像是在陳述又像是在說著無關痛癢的假設,「即使接觸過她、改造過,甚至身體上的交流……她都不會記得。」


  「她跟你提過曾經失憶,對不對。」Z笑了,「有沒有提過失憶之前我們一直在一起,甚至住在一起很長時間?」


  狂風漫卷,冥河清波忽地衝出。


  Z躲閃得較快,腳步微移,已經出現在了幾米開外,隨之而來的是一聲轟鳴,剛才所處的位置已經破開了深深的溝壑。


  「你還是被激怒了。」Z笑著,似乎笑得非常滿足,隨手召喚出長刃,那是一截半米的利刃,上面覆蓋了層層暗色渦流,其名暗蝕。


  光是那渦流本身層層散開已經足夠毀天滅地,何況冥河在被激怒的狀態下無端生出千層厚翼,四散衝擊,兩人所處的位置瞬間塌陷。


  山洞化作碎石,徹底土崩瓦解,甚至連同山體本身都開始動搖,引發了大型地震。


  季心然身上覆蓋著詔時製造的結界,又被詔時搶先帶了出來,不然要跟著地面一起沉陷下去。


  「真是有趣的狀態啊,有趣。」Z笑得非常開心,似乎只有這樣的詔時才是他想要看到的詔時,「季心然真的帶著光芒……深淵之中從沒有過的光亮,所以能讓你為之發狂,對不對?」


  「閉嘴!」


  詔時奪魄刃橫掃出去,前方的樹林攔腰割斷,冥寒之氣貫通於天地之間,霜風落雪席捲了整片碎裂的山頭。


  Z的氣場同樣強大,強大到能和冥河衝擊直接對抗,兩人同時受到衝擊,跌撞出去。


  不給Z任何起手的機會,魂差釋放隨之展開,即使是魂靈力量旗鼓相當,也總有憤怒更勝一籌之時,僅憑憤怒就能支配更加澎湃的殺氣。


  越位二連,魂差釋放二度展開,甚至第三次。


  凜然的冥河衝擊潮水一樣橫衝直撞,護體的漩渦紛紛碎裂,沒有片刻給予其中的人喘息。


  詔時後退幾步,暗冥氣場在周身撕裂出幾道傷口,內在也在灼燒疼痛,然而這都沒有心臟痛得更加令人瘋狂。


  前方那個叫Z的男人,只有面具碎裂了些許,能看得出同樣有鮮血從他口中滲出,被他捧了一捧在手上。


  「幹得好,詔時。」Z受了傷,卻表揚了對手,「這樣的你才是我認識的你……生機勃勃的你,也是一直以來你應該有的樣子……你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墮落、瘋狂。三年的蟄伏,還以為你忘記了本性。」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詔時不想走進他的圈套,卻控制不了內心的焦躁,那是一種真正只有站在深淵邊界才會感到的焦躁。


  黑暗的世界彷彿又回來了,重複的噩夢,吞噬的念頭。直面深淵,深淵也會反向凝視……這絕不僅是哲學上討論的話題。


  生於隙間之人永遠都做著這樣的噩夢。被那道在天際撕開的傷痕吞進去,屍骨都不留,反而生出對鮮血的渴望。


  渴望收到祭品,渴望殺戮,渴望用鮮血沾滿手,填滿心臟。只有這樣才能緩解些許焦慮,只有親手毀掉什麼才能感到輕鬆快樂……只有毀掉才是人生的意義。


  「你為什麼要盯著我。」詔時喘息了下,眼睛如嗜血的野獸,「只因為昔日的『死神』是你們最大的威脅?」


  「威脅?」Z笑了,從破碎的面具一角可以看到他勾起嘴角,「沒錯,你確實是他們最大的威脅,可我不這麼想。」


  「僅因為威脅去毀掉一個人豈不是太無趣了。你有更大的價值,有天大的潛能沒有發揮出來……知道你復活對於我來說有什麼樣的意義?簡直是救贖一般。」


  「對手回來了,而且更為強大。」Z抬起了幾分視線,「我想培養你……帶你發揮出這種潛能,一直到和我站在同樣的巔峰……但現在還不足夠。還是不足夠……」


  「你毀了季心然。」詔時攥緊奪魄刃,幾乎要捏碎刃柄,「毀掉無辜的人,就為了將我逼到和你同樣瘋狂的處境?」


  「怎麼能是瘋狂呢?應該說是更『純粹』了。你也很渴望殺戮,難道不是嗎。」Z反問過來。


  「你抗拒不了對深淵的渴望,只是盡我所能,推了你一把。」Z微笑著,「其實你也很好奇完全墜入深淵,將心靈交給黑暗會引出多強的力量……所以別再偽裝,面對內心吧。」


  「我只想殺了你。」詔時冷靜、慢慢地回復了句,「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哈哈笑了起來,Z笑了有一小會兒才停下,順手擺了下手,阻止了詔時的動作。


  「不對,不對。不是這種狀態。」Z若有所思,像是導演對手頭正在拍的這個鏡頭不滿意,要切了重來,「我賭上全部去面對的對手不應該說出這句台詞才對。」


  「你想怎樣?」詔時看著他,耐心已近負數。


  「玩鬧到此為止。今天沒法和你決出勝負了……培養得果然還不夠。」Z扭頭看了看詔時身邊躺著的季心然,「你還要和她的關係更進一步才行,才有可能成長為我想要看到的樣子。」


  「你說什麼?」


  「啊,對了。為了幫助你們搞好關係,好心奉送你一句,剛才有些是開玩笑的。」Z忍住笑,「放心,我沒有動你的寶貝小然一下,她還是完好的小然,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


  詔時瞪著他,眼裡似乎流淌著幽冷的河流。


  「是真的。早先見到小然時並沒有想到她有這麼大的潛力,只想隨便利用一下試試看,現在卻有些後悔了……不該貿然將她送到你身邊的。」


  Z嘆息了聲,這嘆息聽起來頗為真實。


  「早知道應該先留下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決定就好了,然而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些。但放心,如果想要摧毀……我依然有機會下手。」


  「看好你的小然。」Z豎起食指,微微一笑,「雖然現在她屬於你……如果你不搶先,我就要搶先了。這個機會,我再給你最後一次。」


  「你到底想說什麼?」詔時眉間深鎖。


  「我想說的就是這些……當她再落到我手中時,一定不會猶豫,身體、心靈,全都奪走。」Z的語氣像是在下最後通牒,「好了,續命師,準備展現給我看吧……我非常期待你的選擇。時機成熟后,我還會給你邀約的……屆時將是最後一次了。」


  「站住。」詔時上前一步,「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麼離開?」


  剛要揮手,卻又在零點幾秒間停住。


  詔時遠遠地看著有個孩子的身影跑了過來,如果剛才沒能收住,前方的岩石和那孩子會一起飛上天空。


  「反應很快。」Z再次讚揚了句,「希望你一直有現在的反應能力,續命師。」


  「再會,離開基地這麼久,我也該回去了。」Z向詔時揮了下手,像是在跟老朋友揮手告別,「別忘了我說的話。這孩子你們隨便處理吧。」


  再說多也沒有什麼用,貿然出手,他更會以那跑來的孩子相威脅。


  詔時眼看著Z的身影消失在前方山地中,很想再用奪魄刃在地上戳個深坑緩解下怒氣。


  「媽媽……嗚,媽媽……」


  小男孩一看就是被人帶過來的,而能在這山林中出沒的除了林鳥的隊員也就只有X組織那群人了。


  還是個認識的孩子,詔時臉色很難看,只能任由小男孩接近過來。


  「阿時哥哥……」童童早就從李麗和季心然那裡聽過他的名字,上去直接抱著他的腿,「你看到我的媽媽了嗎?」


  「誰允許你這麼叫?」詔時真想一腳將他踢開,尤其是現在這個心煩意亂的節骨眼,之前那個鄭春梅的死活和他有什麼關係。


  上次在酒店她脅迫季心然的事沒有追究,已經是盡了最大的人情了。之後鄭春梅居然還敢加入X組織,恩將仇報,這個童童他更是不想管。


  「阿時哥哥,他們,他們……」童童抽泣著,「他們讓我去老鼠群里找媽媽……哪裡有老鼠群……」


  老鼠群,那多半已經被分屍了。


  詔時冷笑了聲,從阿朗口中已經大致聽到了山洞中巨鼠的事情,看來那個Z下手一向狠絕,這次也不例外,多半鄭春梅做了什麼違反他心意的事情,自尋死路。


  敢於加入X組織,就要承擔這樣的下場。


  「媽媽……小然姐姐……」


  童童哭泣著,又放開他,抓住旁邊倒地的女孩不停搖晃,「小然姐姐,你不要死……」


  亂七八糟。思緒都沒法好好整理。


  詔時站在原地,站得比岩石還僵硬,只隨手釋放了下信號彈,通知靳文帶人過來處理這堆爛攤子。


  和這相比,Z的話像是自帶迴音,在腦海中一遍遍播放,揮之不去。


  最後的機會?不抓住,他就要搶先一步奪走?

  身體、心靈全都佔有?還是有其他更深的含義?


  和季心然搞好關係,也算是他計劃的一步?時機成熟,才能給決戰的邀約?

  有束火焰一直在燃燒,燒得腦仁生疼。


  好,很好。那就試試看。詔時望向天邊,陰暗的天空中雲層剛剛散開,露出漫天星芒。


  看看防守得當,他哪裡來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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