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尋仇

  第177章 尋仇

  不知過了多久，季心然才從沉睡中蘇醒過來。


  很冷。手和腳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已經麻木；大腦則像是有根絲線混在其中，一點點抽離，每隔幾秒會跳疼一下。


  季心然想睜開眼，卻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光線，渾身到處都傳來異樣的灼燒感。


  對了……身體還被束縛在石牆上，像餌料一樣……掛在蛛網的正中央。


  季心然苦笑了下，發現連勾起嘴角這麼簡單的事都已經很吃力。


  耳邊似乎能聽到不該存在的低吟，還有若有若無的嘆息。魂靈力量被抽走……原來似乎真的會招惹到一些東西。


  但這一切……似乎都無關了，因為馬上要結束了。


  季心然閉上眼睛，從觸碰這稻草人的一刻其實已經知道了結果，只是不忍心告訴那些人。


  她回不去了。


  掉進Z的陷阱，那個人不可能讓她回去。讓她掛在牆上，還能像取貨一樣隨之被取走……這種漏洞不會出現在Z的計劃里。


  所以當她失去意識之後，Z一定會想辦法將阿朗他們帶走……同時截斷一切能回到這裡的路。


  現在的她像真正意義上被捕獲的獵物，只能粘在蛛網之中，等待Z的降臨。


  那個Z……會怎麼對待呢。


  想到上次在通江大廈頂層見到的那個帶著面具的人，季心然就覺得心臟跟著顫動，強大到令人絕望的氣場……混沌一樣的氣息，還有屹立於海上的身姿。


  他像是一個真正的強者，能支配整個空間的強者。和詔時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如果說詔時冷酷到極致時像沉入夜幕，反而放出耀眼奪目的醉人光澤，他的世界……好像從來沒有光寄生過。


  混沌一片，卻又平靜如海。這個人……是怎麼做到將這兩種極端感情統一到一起的？


  也許是已經知道不可能逃跑，也不可能有救援，季心然苦笑了下，已經開始胡思亂想即將遇到的那個Z的事情了。


  詔時不會生氣的。他最大的願望……已經在出發前就幫助他實現，接下來的路就要靠他和靳文，和大家一起走了。


  只是見不到詔時最後一眼……總有些不甘心。其實很想在出發前再見他一次的……只是時間倉促，連偷看都不允許。


  ……真的是好久沒看到續命師了啊。雖說早上收到條信息……已經足夠開心了。


  季心然慘笑了下，第一次感覺等待的時間過得如此漫長。


  來吧，Z。等著你過來……終結一切。


  想著會不會被他放到試驗台上，渾身插滿之前看到的那些儀器就一陣不寒而慄，季心然已經不敢想刀具一道道劃開皮膚又動彈不了是什麼感覺，更別提那些泡著的器官了。


  千萬別貼標籤，也別寫名字……實在太丟人了。還有，不小心被折磨死千萬不要丟到老鼠堆里，還不如一把火燒掉，能不能跟Z申請一下……


  前方終於出現了響動，腳步聲慢慢傳來。


  季心然不敢睜眼看，只知道Z一定在打量著她，像打量貨物一樣仔細衡量一番，只等著他的一句判決。


  一陣笑聲從前方傳來，略有些刺耳的女人笑聲。


  ……嗯？不是Z嗎？

  季心然驚訝抬頭，只見前方有位女人正緩緩靠近，好像在欣賞牆上人的窘態。


  「真有你的，小丫頭。為了抓你那個Z居然下了這麼大功夫，明明當時我毫不費力就把你關在酒店裡了。」


  「還記得我是誰么？」


  怎麼可能不記得。季心然感覺寒氣在身邊盤旋縈繞，一刻都沒脫離過。


  前方的女人有張方臉，兩眼依然無光，眼窩深陷，直直地看著她，像最開始見面時那樣。


  鄭春梅……童童的媽媽，怎麼會在這裡？


  來人太過於意外，無論怎麼想X組織會派來誰……都沒想到這個人選。


  「怎麼，看到是我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了？很好，你還記得和死神那小子得罪我的事。」


  說實話……已經快不記得了。那次順手解決了她和丈夫糾紛的事……平常根本不會特意想起來。


  只是後來得知她的丈夫死了又聽了童童的話，才想到她是不是加入了X組織，馬上想告訴詔時……之後又被百面女的襲擊打岔過去了。


  鄭春梅果然加入了X組織，而且就站在眼前……看眼神像是來複仇的一樣。


  季心然想要顫抖，可惜被蛛網固定，一動都不能動。


  「是在幫你，但你……後來還是找了Z，殺掉了你的丈夫……」


  「那又怎樣？我早說過他該死，既然你們不肯幫忙，沒關係，總有人可以幫我……而且你們也要為之付出代價。」鄭春梅臉上一抹殘酷的笑，伸出手掌，裡面躺著一樣東西。


  「還記得這是什麼嗎？」


  季心然望過去，隨即愣了下。那是把普普通通的匕首，沒有什麼特殊的記憶……除了當時被鄭春梅持匕首威脅之外。


  「當時居然被你這個小丫頭奪去了，真是我的恥辱。」鄭春梅攥著匕首，像是恨不得將季心然捏碎一般，「好在上天有眼，直接將你送上門了。」


  「你為什麼……加入X組織？就為了殺我們？」季心然實在沒想到她會這麼記仇，就連被她反刃都會記在心上。


  「你們？你們只是絆腳石，有了力量，全天下的人我想除掉誰就可以除掉誰。」鄭春梅冷笑一聲，向前走了兩步，「不像你們，滿口虛偽的道義。」


  這個人……說什麼都沒用的，已經陷入瘋狂了。


  季心然從她的眼神中甚至能看到燃燒的火焰，只是沒想到她能陷入的這麼深。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X組織也賦予了她一定的能力……而且這個身負異能的人就站在眼前，要向她復仇。


  如果是Z，還不一定現在就死……可面對鄭春梅就不一定了。


  季心然感覺說話都有些艱難，無論如何也不想死在這人手上，但就算想集中精力都沒用。


  巨大的蜘蛛網像是一張讓人不斷沉陷的溫床，源源不斷吸收著靈魂的力量，頭也在疼，根本做不到任何抵抗。


  「你……既然加入X組織，應該知道Z的命令……」季心然看著不斷靠近的鄭春梅，聲音有些顫抖，「Z不會讓你殺了我的。


  「Z？那個人算什麼。」鄭春梅語氣非常猖狂，好像已經完全不把昔日的協助者放在眼裡，「你真以為他是你的保護傘？」


  「現在Z也不在場，就算你是狐狸精，想用什麼迷惑術也沒有用。等殺了你，就算Z再有不滿也晚了。再說都是研究材料，活人死人有什麼關係？」


  「還有什麼遺言嗎？」鄭春梅將刀刃轉過來，拍了下季心然的臉，眼裡的火焰肆意飄動著，「是不是在想那個死神能過來救你？」


  「晚了。從你們得罪我的那天開始統統都晚了。到地獄去相會吧！」


  鄭春梅說著，一刀刺了過來。


  季心然閉上眼睛，盡全力去抵抗，也只讓刃尖偏差了出去，讓這一刀刺在了手臂上。


  力度太大，依然深入肌膚底層，季心然幾乎都能感覺到這冰冷的刀尖穿在骨頭上的觸感。


  還好有冥寒自發聚集在傷口附近，即使如此，源源不斷的疼痛依然從傷口附近傳來，整條胳膊似乎都被痛感封閉了。


  周身都是寒氣，季心然卻感覺依然滲出了些冷汗，同時視線跟著一陣模糊，看樣下一刀也未必能抵抗得住。


  鄭春梅卻是吃了一驚，拔出匕首，看著鮮血從她手臂上滑落，一臉的難以置信。


  這也難怪，她從來沒見過這女孩使用什麼特殊的力量，還以為她是普通人，可一刀刺向普通人的心臟卻忽然被無形力度彈開、刺偏是不可能的。


  「你是異能者？」鄭春梅狐疑地打量了她一圈，忽然看到她手背上的刻印，眼神兇狠了些。


  「怪不得還能掙扎。但這次好運，下一次你還能躲開么？」


  說著也放棄了匕首，將匕首扔下，取而代之將右手抬起。


  季心然清楚地看得到她手背上也有一個類似噬痕的刻印，傘穗一樣的花瓣，透著血液一樣的鮮紅。


  彼岸花形刻印，和秦淮當時刻在手上的一模一樣。


  怎麼還會見到這刻印……對了，當時秦淮死了，可他的「主人」還活著，那個深淵級的人還可以將力量分給其他人，比如鄭春梅這種自願者……


  那豈不是意味著鄭春梅也能和秦淮一樣，操縱鬼火？讓人自爆的那種……


  季心然心裡更加寒冷，好像被冥寒的利刃直接穿透了一樣，這種死法比扔進鼠堆里還要不能接受。


  但對面的人不管她想不想接受，掌心上空已經漂浮起巨大的鬼火團。


  「雖然不如用匕首有意義，但能折磨你幾秒也不錯。」鄭春梅冷笑，「我會好好將你爆開的樣子跟死神描述一下的，放心。」


  「不要……」


  比這種死法還不能接受的就是鄭春梅的後半句，居然要告訴詔時，季心然還想說什麼，鬼火已經騰空而起，繚繞過來。


  無論怎麼看……都躲不過了。


  季心然再次閉上眼睛，感覺頭髮、衣服都跟著灼燒了起來，可能讓全身燃燒起來的火焰並沒有再次靠近。


  意識有些混沌不清，不知是不是快要支撐到極限了。


  時間的流逝忽然變得如此之慢又如此朦朧，好像能看到鐘錶的擺動一點點在眼前劃過。


  再醒來時，發現身體還是完整的，手也還能動，除了意識依然像是懸在空中飄忽不定。


  ……還沒死嗎。


  季心然動了兩下眼皮，睜開眼睛，祭壇方向半明半暗。


  一個男人站在那裡，戴著面具，靜靜地看著前方的鄭春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