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還是你男朋友吧?
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裴崢語氣軟了下來,低聲哄著她:“什麽事,你說。”
蘇月茉從蕭然的微信裏保存下孟凡瑜的護照信息,發給了裴崢。
“我老師的女兒孟凡瑜,在XX大學做經濟學講師。兩個月前我們聯係不上她了,你可以幫忙聯係一下嗎?”
蘇月茉語氣有些無助:
“老師狀態很差。事情緊急,有一些決定需要她來做。”
人躺在醫院裏,她還憔悴成這樣子,不用猜也知道狀態有多差,左右都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茉茉,我會盡力。”裴崢說。
裴崢從來不會拍著胸脯說自己做不到的事,可他說盡力的事情,就一定會盡力。
有他這句話,蘇月茉覺得很安心。
……
再次接到裴崢的電話,是一天以後。
蘇月茉剛收拾好包準備去醫院探視蔣瑩,裴崢發來了視頻邀請,她立即接了起來。
畫麵中的蘇月茉比前幾天消瘦了不少,麵色灰黃,黑眼圈蓋都蓋不住,看也知道一夜沒休息好,裴崢心揪著疼。
“茉茉,孟凡瑜遇到了一些麻煩。”
裴崢有些不忍心,卻也不得不實話實說:
“她現在在拘留所裏。”
蘇月茉瞳孔震了一下,瑟縮著出了口氣,退回書桌前扯開椅子,坐穩了示意裴崢繼續說。
“她老公Brad一直都有酗酒的毛病,也因為酒後家暴報過幾次警。”
裴崢坐正,身體往前傾了傾,聲音緊緊壓抑著憤怒,怕影響她本就支離破碎的情緒:
“兩個月前,Brad 酒後再次毆打她,還用槍指著他兒子威脅要殺了他們。孟凡瑜出於母親保護孩子的本能上前奪槍,無意間打傷了Brad的腳。明眼人都知道是個防衛過當,可Brad 聲稱她是在蓄意謀殺。她現在被監禁了,等待庭審。”
蘇月茉捂住了嘴巴。
所以.……這就是近兩個月聯係不上孟凡瑜的原因。
她預想過或許她很忙,卻沒敢想她是身陷囹圄,自由被限製了。
“那……老師還能見到她女兒嗎?”蘇月茉問。
裴崢垂眸思量了一會兒,低啞開口,嗓音沙沙地像是剛吸過煙似的:
“法官一個月前就開了保釋條件,她老公不可能替她繳納保釋金,所以你們近期都聯係不上她。”
當地的庭審製度是這樣的,拘留後三到五天可以收到法官開出的保釋金,繳納保釋金便可以回家等待庭審。
保釋金額通常是幾千到幾萬美金不等,對於沒有儲蓄習慣的本地人來說,這筆費用可不是小數。
當地有一些擔保公司提供相關服務,收取一定服務費,來幫助有需要的人墊付這筆資金。
當然也有人拿不出服務費,或者為了讓犯錯誤的人長點記性,選擇不繳納保釋金。
比如孟凡瑜,她要在拘留所裏等待再次上庭,兩次庭審間隔時間至少是60天。
思忖很久,蘇月茉明白此刻她必須堅強,蕭然不會管這個事情了,她不能倒下。
蘇月茉深呼吸幾次,冷靜想了想現在的情況,接著問:“我們能跟她打電話,或者視頻嗎?”
裴崢喉結動了下,有些不忍直視她的眼神,低下頭去搖了搖頭。
“那她可以聯係我們嗎?”蘇月茉問:“我看美劇裏的犯人是可以往外打電話的,你可以把我的手機號給她嗎?我……”
拘留所跟監獄還是不同的,電視劇中那些光潔、幹淨的生活和食宿條件,在拘留所裏是沒有的。
那裏魚龍混雜關在一起,人員流動又大,髒亂差,裴崢最知道了。
可眼下也不是跟她普及這些知識的時候。
“茉茉,你先別急 ”裴崢說:“我明天帶著律師先去保釋她,然後看事情怎麽辦。”
聽裴崢這樣說,她鬆了一口氣。
她是知道的,保釋不等於無罪釋放,隻是等在家裏聽候審判,還是個戴罪之身。
“她會被判刑嗎?”
“不好說。這裏的法律係統很複雜。”
裴崢實話實說:
“她這種情況最好不要走到庭審,一旦由陪審團裁決,極有可能被判定有罪。”
裴崢頓了頓,接著說:
“你知道的,這裏白人至上的原則根深蒂固。”
蘇月茉隻覺得頭暈的不行,血液翻騰著往頭頂湧動。
每當她覺得世界美好的時候,這個世界總能呈現出各種讓人失望的可能。
蔣瑩還在ICU裏跟死神搏鬥,她最牽掛的女兒,在千裏之外的異鄉身陷囹圄,前程未卜。
這不是好人應該有的歸宿。
裴崢也覺得事態棘手,見她沮喪了,又不忍她傷心,立即寬慰說:
”別怕,我找的律師處理這種家庭糾紛非常有經驗。她曾經說:要相信世間有正義,也要相信隻要出足夠的金錢就能買到正義。"
聽到這裏,蘇月茉眼底燃起了希望。
她淚光閃了閃,點了點頭說:
"謝謝你。需要多少錢我會給你,蔣瑩老師的版稅在我這裏,不夠我去跟蕭然和孔蔚湊。"
聽她說這個,裴崢頓時火冒三丈。
隨即,自責又失望。
他的女朋友,在遇到困難的時候,說要找蕭然,找孔蔚,沒有提及他。
她無助和脆弱的時候,想到的人裏沒有他。
他想質問,想宣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她的態度忽然這樣天塹難通。
可看對麵的她如此弱小,無助,他又說不出那些戳心戳肺的話。
裴崢極其艱難地低了低頭,自嘲地笑了笑,抬眼輕聲反問:“我還是你男朋友吧?”
蘇月茉啞口了,沒有回答。
他抬手隔著屏幕摸了摸她的臉,卻被她近乎冷漠決絕的眼神逼退了。
裴崢收回手來攥成拳,心裏明白,現在不是揪著她問這個問題的時候。
她心心念念的導師還躺在醫院裏急等救治,她導師的女兒還身陷囹圄,他的感受還得往後排一排。
裴崢歎了口氣,艱難地擠出一絲笑容,故作輕鬆地說:
“錢的事不用你擔心。這件事不是為你做的,哥哥是見不得同胞在異鄉受欺負。”
裴崢那邊還是深夜。
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鑲上了一層濃重的陰影,襯得他的五官立體深邃,整個人都散發著掩飾不住的光芒。
裴崢衝她淺笑了下,看著他熟悉的眉眼,蘇月茉心裏的張狂慢慢乖順了下來。
這麽多年,還是裴崢能給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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