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重大的決定
中秋當天，初晴後雨，天色時明時晦。
許明舟和蘇昌海早早收拾行李回了鎮上，放假期間連續有三場朋友家孩子的婚禮，可把許女士給著急壞了。
實際上，那天許明舟給了裴崢三張名片，讓他看著安排，總之就是要盡快幫他妹妹找個男朋友。
所以，那天裴崢又偷偷撇了兩次名片。
蘇月茉醒來時已經是九點多，洗刷完給裴崢發信息時，他已經開車等在樓下了。
兩人頂著蒙蒙細雨開車到了陵園停車場。
青山環翠，空穀幽靜，裴馨竹睡在這樣一個山清水美的地方，已經十年了。
落雨後的陵園草木新亮，石板路白淨整潔，野花野草吸飽了水分正野蠻生長著，這正是它們得意的時節。
蘇月茉先下了車，撐開了大傘走到裴崢身側，輕輕俯身靠近車窗，淺笑著說：
“哥哥，我先進去登記，一會兒過來接你。”
裴崢抿嘴點了下頭。知道這丫頭在照顧他的情緒，給他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蘇月茉進了管理室，簽了訪問記錄，抱著兩束粉色康乃馨出來的時候，裴崢已經等在傳達室門口了。
“小蘇，帶男朋友來啊？”
管理員陳叔送她出來，看著了一眼她身後一身黑衣，戴著口罩看不清麵容的瘦高男子問道。
蘇月茉淺笑了一下沒作聲，主要是沒法解釋裴崢的身份。
裴崢接過她手裏的兩束花，攬著肩膀把她遮在傘下，兩人頂著濛濛細雨，沿著石板路往裴馨竹的陵墓前走。
裴馨竹人喜素雅，墓碑上也隻有寥寥數語，照片的她淺淺笑著，看上去慈愛又幸福。
蘇月茉上前簡單擦掃了下，將花認真擺好，轉頭問裴崢：
“哥哥，你要和幹媽單獨待一會兒嗎？”
裴崢點了點頭。
蘇月茉撐開自己的傘，沿著方才的石板路回到停車場等他。
雨勢減弱，慢慢停了下來，夕陽的橙光撥開雲霧，裴崢看到自己的鼻子上都塗上了一層金色。
“媽，我來看你了。”
沉默了十幾分鍾，裴崢艱難開口。
說完，他自嘲式的笑了笑，她又聽不見，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你一個人睡在這麽冰冷的地方，他在國外有妻有女，闔家歡樂，值得嗎？”
“不過你也不用太生氣，”
裴崢悻悻笑了聲，抬眼滿是輕蔑：
“我這些年也沒讓他好過。有其父必有其子吧，我們血管裏都流淌著一樣惡毒和殘暴的血液。”
天徹底放晴，微風吹過，樹林裏傳出清脆的鳥鳴聲。
蘇月茉收好傘放回車上，踮起腳尖往這邊看，能看見裴崢瘦削挺拔的身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裴崢喉結滾了幾道，蹲下身來把那束粉色康乃馨往前遞了遞，望著裴馨竹的照片說：
“媽，我要回國了，在此之前我會把米孝成欠你的都拿回來，或許還能逼他回來給你道歉。”
裴馨竹還是那樣淺淺笑著，她真的很少對他這樣慈愛，裴崢忍不住淚水滑了下來。
他眼眶濕了濕，認真道：“媽，請你保佑我，別保佑他。”
對於裴馨竹到底會幫誰，裴崢心裏還真的沒底，這也是他一直恨米孝成的地方。
說到底，裴馨竹真的不是個合格的母親，但絕對是個合格的妻子。
他十歲前被養在裴家老宅，裴馨竹心裏全是她的事業，偶爾周末帶裴崢玩還總是嫌棄他太調皮影響她創作，
十歲後他被接回身邊，從大別墅回到那個簡易的小樓房，她又嫌棄裴崢大少爺作風太惹人煩，不懂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不要給別人添麻煩。
裴崢還真的是從裴馨竹和蘇月茉的相處細節中才發現，原來她也是個有耐心、又悉心，還懂很多人生哲理的好母親。
然而現在他不管是指責還是憤懣，裴馨竹回報的，隻是這樣一個慈悲又溫婉的笑容。
裴崢起身，轉頭望見蘇月茉瘦弱的身影立在車邊，正翹首往這邊看，他忍不住淺笑了下，胸腔被填的滿滿的。
裴崢轉回身來，看著裴馨竹笑了下，認真地說：
“ 我會照顧好茉茉，我答應過你的。”
“關於茉茉，我還有別的決定，說出來怕嚇著你。”
“主要是怕你覺得我配不上，我還是先斬後奏吧。”
裴崢拎著大黑傘往回走時，蘇月茉正在停車場踢正步，心不在焉地四下探看。
見他走出來了，她小跑步迎了過去。
烈日當空，陰霾無跡可尋。
陽光下她的笑臉燦爛輝煌，裴崢笑著迎上去，將她攬在了懷裏。
“你跟幹媽說了很多話？”她小聲問。
“說了。”裴崢低聲回。
蘇月茉主動牽起他的手，攥著他的指尖，輕輕問：“哥哥，你有埋怨她扔下了你嗎？”
“有過，你呢？”
此情此景，坦白心跡是件很容易的事。
“我也有。”蘇月茉歎了口氣，仰望著他說：
“但是我更自責，她那麽絕望的時候我在哪裏。”
裴崢反握住她的手，女孩的手細細嫩嫩，柔弱無骨似的。
極目遠眺，山野的霧氣已經被陽光驅散殆盡，太陽的紅光映在樹影上又折射回來，滿目都是色彩斑斕。
雨過會天晴，傷口會被治愈，我們終究會比自己想象中更強大。
……
裴崢開著車穿行過樹林，轉頭問她：“接下來這幾天想去哪裏玩？”
“人山人海。”蘇月茉嘖了嘖嘴，給他展示自己的朋友圈說：“黃金周假期到處都是人，哪裏都去不了。”
“行，那哥哥就陪你就呆在家裏。”裴崢點頭，毫無意見，言語間還有些曖昧。
“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她臉紅了下，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頭問裴崢：
“你還記得嗎，幹媽曾經說你高考完後，我們三個一起去爬泰山的。”
裴崢皺了下眉頭。
“泰山？”他側過臉來看了下身旁的姑娘，難以置信：“你不會是想去爬泰山吧？”
“幹媽不在了，她製定的計劃我們還是要繼續的。”
蘇月茉拉了下他的衣袖，認真點頭說：“咱們兩個去爬泰山吧！”
“吱！”裴崢重重踩了下刹車，打著轉向滑到了路邊，拉起手刹看著她，失聲笑了出來。
“泰山.……”裴崢扶著方向盤笑，轉頭看她這個小體格，眼神帶著嘲意：
“你知道泰山海拔多少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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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臆想了下山爭哥哥撇名片的姿勢，嘖嘖嘖，大寫的 SHU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