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你也不要怪自己
身旁的姑娘聽說明天要去相親,不是很在乎,“哦”了一聲,還悠悠地評價說:
“又是個律師。現在律師找對象這麽難嗎?”
“七夕相親那男的也是學法律的,還是華港大學法律、管理雙學位的,比我們專業都難考。”
記得還挺清楚。這TM是重點嗎?
裴崢隻覺得嗓子有些幹,方才吃那條苦魚的味道還在舌尖打轉。
他不耐煩地把名片抽回來,鎖著眉頭不耐煩地問:
“你跟那個孔蔚到底怎麽回事?”
蘇月茉眨了眨眼,沒明白這怎麽跟孔蔚扯上關係了,隻聽見裴崢語氣比剛才還衝:
“阿姨說他押你相親總是放水,他押你相什麽親?你倆到底什麽關係?!”
聽到裴崢翻臉質疑這個事,蘇月茉忍不住笑了。
不是笑孔蔚,是笑裴崢現在這個氣急敗壞的樣子,暴躁起來跟當年一般無二,好熟悉的感覺。
她笑意吟吟地望著裴崢,眉眼彎得像弦月一樣。
裴崢可徹底火了,一提孔蔚就樂得跟個傻子似的。
上次在電話裏都聽著了,人家壓根沒娶她的意思,大概率就是吊著她玩弄感情的。
也就是這些年經曆的事情多了,脾氣能壓住,換以前肯定就拿著板磚去拍孔蔚了。
他一巴掌拍在了車前蓋上,拉開車門想走,衣袖又被身後的姑娘扯住了。
裴崢看她這副眼巴巴的樣子就心軟了,反身把車門摔上,居高臨下睨著她:
“給你一晚上把孔蔚的事想清楚,你要嫁他,我立馬給你定婚宴逼他娶你,要是不嫁,別一提他就花癡得跟個沒牙老太太似的,正常點!”
裴崢是真的生氣了,那眼神有點嚇人。但是越看越可愛。
“我現在就想清楚了。”蘇月茉把笑強忍回去,清了清嗓子說:“我不嫁他。”
裴崢冷冷盯著她,鎖眉道:“別勉強。”
蘇月茉抿著嘴使勁搖了搖頭。
裴崢重申,語氣像是威脅:“以後也別反悔。”
蘇月茉又搖了搖頭,仰望著他,眼角笑得彎了起來。
裴崢被她的樣子氣笑了,真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看著她就是狠不下心來。
他長出了一口氣,低頭看著她,眼光跟語氣一起柔和了下來 :
“不是不讓你交異性朋友,隻是受不了別人輕看你。我是男人,我了解男人的想法。”
裴崢頓了頓,接著說:
“孔蔚要是做事有分寸,你就拿他當個普通異性朋友相處,畢竟他確實幫過你。他要再欲擒故縱吊著你,以後就別聯係了。別擔心,哥哥會把欠他的人情還清的。”
蘇月茉乖順地點了點頭。
見裴崢臉色舒緩了,她問:“明天你還陪我去相親嗎?”
裴崢皺著眉頭看了她一眼,順風一撇,名片打著旋飛進了垃圾桶裏。
好的,聯係方式都沒了還相個毛線。
這個粗暴的處理方式很裴崢。
“阿姨以後再給你安排相親就跟我說,哥哥替你擋下來。”裴崢說。
“你怎麽擋啊?孔蔚勸過多少次都不管用。”
“還提孔蔚?”裴崢哼笑一聲。
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他擰回身問:
“所以七夕那天,孔蔚是陪你相親去了,在茉莉餐廳?”
蘇月茉想了想,那餐廳好像是叫這個名兒,點了點頭,反問:
“為什麽你能提孔蔚,我就不行?”
裴崢自嘲地笑了,搖了搖頭,沒有接話。
那天他看到兩人那麽親密,以為兩人好事將近,他心灰意冷,幾乎是逃走的。
這麽想想,老天待他也還可以。
隻是在他把兩人關係升級以前,還有件關於她的大事要先處理,這丫頭還在裴家族譜上呢,倫理亂不得。
起了一陣風,吹得她額前的劉海散亂了。
裴崢伸手替她理順了她頭發,扣上大衣帽子,拉到自己身後將風口擋住,一切動作做得自然而然。
蘇月茉心裏感慨,這應該就是她一直放不下裴崢的原因吧。
這個粗狂暴戾的男生,對她格外溫柔細致,不言不語,卻能下意識為她做好那些細枝末節的小事。
長得還這麽帥。這些年再沒遇見第二個。
兩人靜默了一瞬。
天上的月亮圓潤極了,像剛從烤箱拿出來的小酥餅一樣,焦黃細膩,讓人想咬一口。
裴馨竹當年也畫過一幅望月圖,當時還挺轟動的,得了什麽獎來著。
裴崢背靠在車窗上,轉頭望向她,聲音低得仿佛是在囈語:
"茉茉,你當年失去味覺,是因為她自殺嗎?"
蘇月茉沒想到裴崢會主動提這茬,倒也沒必要否認,她點了點頭,往他身邊靠了靠:
“可能是我太脆弱了吧,那時候就挺難過的。不過,都過去啦。”
雨過會天晴,雲淡風輕。
“人都是脆弱的,我也很脆弱。”
裴崢伸手揉了下她的頭頂,啞著嗓子,低聲問道:“我這麽多年沒去看過她,你會不會怪我?”
裴崢語氣舒緩,沉靜,微微顫抖,像一個犯錯的小男孩,祈求家人的原諒。
她知道,裴馨竹的死,是亙在裴崢心裏的一根刺。
想當年裴馨竹的屍體從家裏抬出來時,裴崢是第一個看到的。
他第一反應是捂住了身後蘇月茉的眼睛,很用力,很用力地。
裴崢鬆開手時,蘇月茉眼前漆黑了好久,待她終於恢複正常視力,隻看到擔架邊緣飄下一縷白色的裙角。
蘇月茉知道,裴崢不想讓她午夜夢回的時候,看到血淋淋的裴馨竹,他自己看到就行了。
往後的日子,他自責、愧疚、怨恨,瘋狂為裴馨竹找開脫的借口,直到把自己逼進了死胡同。
蘇月茉搖了搖頭,抬眼望著他,認真地說:
“哥哥,恭敬在心,不在於那些虛文形式。沒有人怪你,你也不要怪自己。”
裴崢苦笑了下,搖了搖頭。
當年裴馨竹被下了死亡通知後,裴崢莫名其妙衝出醫院消失了,是蘇月茉在裴馨竹的畫室裏找到了高燒不止的他,把他帶回了自己家。
那幾天裴崢意識渙散,見不得任何帶紅色的東西,精神恍惚時看到流淌的自來水都能以為是鮮血。
裴馨月帶他去醫院做了半個月脫敏治療,收效甚微。
醫生告知說,最好能帶他換一個生活環境。
可是他不願意走。蘇月茉就在背後推了一把。
夜已經深了,他拉開車門上車,手肘搭在車窗上,認真的望著她說:
“明天一起去看我媽吧。”
1 of 2
哈哈哈,鄒言小哥真是好慘一男的,名片被冰哥撇了一次不說,又被山爭哥哥撇了第二次。
他為什麽這麽慘呢,我才不會承認是我太懶了,懶得再去想一個名字。嘎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