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我隻信你 不信流言
蘇月茉認真眨了眨眼,沒有粗暴打斷他,麵色沉靜得看不出情緒。
馮瀟陽還挺竊喜的,這分明就是事不關己的表現。
以前隻要一提裴崢,她從來都沒有好臉色,就好像裴崢是長在她身上的一塊疤似的,碰一下就要冷眼冷語擠兌人。
仔細想想這姑娘死心也正常。
裴崢能狠下心回美國,兩個人以前再天造地設,往後也隻能是山花海樹,各自精彩了。
“那種有暴力傾向的男人離遠一點就對了,動不動就舞刀子揮拳頭也太恐怖了。”
馮瀟陽伸出手指了下自己的斷眉,接著用大拇指戳了戳心口,表示一片赤誠:
“我就是作為朋友好心提醒一句,畢竟現在咱們才是一條船上的人。 ”
蘇月茉抬眼看了下馮瀟陽的斷眉,淡笑一聲道:“馮瀟陽,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吧?"
馮瀟陽順從的彎下腰,把耳朵遞過來。
“你車被人劃了。”蘇月茉指了指身後。
馮瀟陽轉頭看那輛新提的勞斯萊斯曜影,黑色漆光映襯下,一條觸目驚心的白線從車頭連到了車尾。
幾個染著奶灰色雞冠頭的小孩正往車子上噴油漆,已經寫完了FUC,K字寫了一半。
"草!我剁了你們這些雜碎!"
馮瀟陽拔腿往車邊上奔,小混混們仗著人多並不害怕,幾個人嘻嘻哈哈跳上一輛摩托,七拐八拐鑽進了小路盡頭的巷子裏。
蕭珊珊已經昏睡過去,半個身子掛在副駕駛車窗上,方才要開車門吐的東西全都兜在了車內,難怪沒發現這群胡鬧的小畜生。
馮瀟陽早就聽朋友說,最近華港竄出一批高職小孩,半夜專門到各偏僻的會所周圍劃豪車,還知道挑監控照不到的死角作案,沒想到隔天就讓他碰上了。
這些混小子用的是瓷磚切割刀,刀刃用硬質合金製成,別說底漆了,使點勁車門的鋼板都能給劃開。
像他們這樣從車頭劃到車尾,整車的漆都得鏟掉重做。
這車的底漆和麵漆需要從國外進口,費錢不說,劃成這鬼樣子沒一個月是修不好了。
馮瀟陽擰回身去看,那個好心提醒他的姑娘正好上了出租車,麵色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所以,她方才不是在認真聽他損裴崢,而是在看熱鬧?
真是日了鬼了,這丫頭會下蠱是怎麽著,怎麽每次挨著她就得吃點虧。
蘇月茉並沒有為馮瀟陽的遭遇快意多久。
相反,想著馮瀟陽剛才那些半真半假的話,她心裏堵得難受。
當年她想當然認為裴崢在國外過著無比順遂的生活,離開了會比呆在國內這個傷心地好。
可仔細想想,他那樣寧折不彎的脾性怎麽可能順遂呢。
裴崢雖然平時愛插科打諢看上去油滑,真遇上事隻會咬著牙硬抗,一身傲骨,認定的事情方寸都亂不得。
他當年被米孝成強擄到美國的時候,裴家幾乎被掏成了空殼。
裴馨月恨米孝成,因不確定裴崢心向著哪邊,連帶著對裴崢很冷落。
那時候的他一窮二白,無論精神上還是物質上都無人可依,怎麽可能會好。
少年麵子薄,心氣高,當年那樣冷言冷語把他趕走,說不定是好心辦了件壞事。
夜晚的寒風殺氣好重,她吸了一口氣,像是吞了一把刀子似的,刺進了喉嚨,一路向下劃開了心髒。
回家洗刷完,她窩在床上看裴崢今天發的信息。
稍早一些的:【明天華港氣溫5~13度,小雨,PM2.5適中,別忘記帶雨傘和口罩。】
稍近一些的:【距離中秋還有16天。】
最後一條是剛發的:【忙什麽呢,偷偷約會?】
蘇月茉想了下他發這條信息時的表情,悻悻的假裝不在意,實際上好奇得躁動不安。
高一時她收到過幾次漁港初中同學寄來的信,他不敢拆,捏在手裏透著光看,還蹩腳的刺探寫信人是誰,寫信幹什麽,要不要來華港找她玩,他可以幫忙接送。
白天要降智跟馮瀟陽那樣的蠢人打交道,還要應付尹雪的冷嘲熱諷和白眼,回到家躺在床上靜靜地想一想裴崢,感覺這一天的辛苦都值得了。
蘇月茉嫣然一笑,抬手回複:【部門聚會】。順便加了一個笑臉表情。
裴崢很快回:【 看來玩的很開心?】
並不開心,聽說你在美國也被人誤會,心裏又酸又澀的。
蘇月茉沉吟了一會兒,鼓起勇氣問:【裴崢,你這些年在國外過得好嗎?】
安靜了幾秒,裴崢很快回:【挺好的。】
之前她太隱忍了,裴崢不主動說自己的事她也從來不問,偶爾關懷一下,裴崢都能樂得原地起跳。
現在裴崢發現自己這麽多年還是沒有長進,依然會為她一句貼心的問候激動地心怦怦跳,然後就不滿足於隔著屏幕看冰冷的文字了。
數秒後,裴崢語音撥打了過來。
兩人沉溺著笑了許久。
“裴崢,你還記得我在新橋說過什麽嗎?”她的聲音柔且清亮。
裴崢笑了笑,這還能忘麽,女孩子說的每一句話都不能忘,省得她翻舊賬。
“你說會對我好。”
“嗯,”蘇月茉緩了口氣,補充說:
“我說對你好,是沒有前提、沒有附加條件的好。 不管你變成什麽人,不管別人怎麽說你,即使全世界都站到你對麵,我也會對你好。”
哪怕再有一天有人指著你的鼻子說,你是個劊子手,你就該以死謝罪,你是個天生的惡魔,我也會義無反顧站在你身邊。
女孩子總是這麽感性,沒頭沒腦忽然表衷心,搞得裴崢有點惶恐。
“茉茉,是不是喝酒了?”裴崢柔聲問。
“嗯,喝了。”蘇月茉聲音忽然轉冷:“還碰見了馮瀟陽那個討厭人的家夥。”
猜想肯定是馮瀟陽說了什麽惡心人的話,小姑娘氣不過了,加上喝了點酒,情緒就控製不住了。
裴崢低聲笑了下,聲音裏帶著股了然於心的淡定,輕聲寬慰她說:
“他說什麽你都別往心裏去,真氣不過了就記在小本本上,哥哥再替你打他一頓。”
蘇月茉掀開窗戶,冷風灌進來,滾燙的臉稍稍涼了一點,卻還是心潮澎湃的。
“裴崢,不論你發生過什麽事,我隻信你,不信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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