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格格不入？

  比賽剛剛進行到第八十分鐘，霍芬海姆做出了換人調整。


  37號下，88號上！


  「換人！霍芬海姆率先做出了調整！」


  「88號球員，唔，來自中國的一名年輕球員，讓我們看看……哈，他的名字叫做……曾，這名字可真拗口……他真的很年輕啊，看我們拿到的資料，還有兩個月，他才會年滿十八歲！」


  「很少有來自中國的球員在德國的職業聯賽中出場，讓我們看看，這位年輕的中國少年，他是否能夠給霍芬海姆帶來一些改變！」


  來自各個電視台的解說員們發出了不同的聲音，柯林斯依然是開啟著嘲諷模式。


  「一位不到十八歲的中國少年……這是他第一次的職業賽場經歷，哈，我有個疑問，這個孩子……請允許我用『孩子』來稱呼他，因為在我看來，或許他連毛都沒長齊！」


  「我必須得說出我的觀點，是的，我不看好他，因為許多大家都知道的原因，中國……那個東方國度有足球嗎？有職業足球嗎？……這次換人，必將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敗筆！不信，咱們走著瞧！」


  「噢噢噢，瞧瞧，瞧瞧……哈哈，這是停球嗎？真是滑稽的一幕，88號球員竟然將球停到了兩米開外，還好他的身邊沒人防守，他重新追上了足球……抱歉，我忍不住笑了，他的帶球……上帝啊，就連街邊踢野球的孩子，估計都比他基本功更紮實吧！中國少年的第一次觸球，四個字評論：慘不忍睹！」


  柯林斯肆意的嘲諷著，旁邊終於有人看不過去了，一位名叫克萊爾的評論員皺著眉頭，說道：「柯林斯，或許你說的很正確，但對於年輕人，我們應該給予他更多的寬容和鼓勵。這是他的第一場職業比賽，會緊張是很正常的。沒有誰天生就是成功的職業球員，或許他現在做得還不夠好，但未來的事情，誰能說的定呢？」


  柯林斯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同行，面露譏諷的道：「霍芬海姆雖然是來自辛斯海姆，但辛斯海姆可不等於斯圖加特，更遑論他是一個中國人，而不是斯圖加特人，克萊爾，你是覺得他是你的家鄉人，所以你要為他說話嗎？」


  克萊爾是來自斯圖加特本地的一名足球評論員，柯林斯如此說，內涵的意思很明顯，本來是一個辣雞，你非要違心的說不錯，這不是明顯的幫「親」不幫理么？這可有失評論員公正中立的立場。


  「我只是說，沒有人天生就是成功的，年輕人，除了機會之外，更多的應該還是要給予鼓勵！」


  對於有著瘋狗屬性的柯林斯，克萊爾也是氣得不行。但偏偏還拿對方沒什麼辦法。


  「你要打個賭嗎，克萊爾。事實會告訴你，他，或者說中國人，是不懂什麼才是真正的足球！我賭十歐元，這場比賽，他的表現會是災難級的。」


  「我……」


  克萊爾正想要拒絕，柯林斯卻是篤定的點頭，不再理他。


  克萊爾有點傻眼，MD，我就是隨便說兩句，還沒怎麼的了，你就跟我杠上了？看來，我的十歐元是保不住了，算了，也不多，就當是被瘋狗咬了一口吧！


  ……


  場上，看著遠處跟自己做著抱歉手勢的曾恪，薩利霍維奇面露苦笑的搖了搖頭。


  曾恪上場不久，薩利霍維奇就將球傳了過去，畢竟是剛出場，多給曾恪一些球權，有助於他快速的進入節奏，適應比賽。


  結果，果然不出所料，曾恪笨拙的將球停到了兩米開外，然後急晃晃的去追球，球倒是追上了，但是帶了兩步，就出現了失誤——足球被他一腳給趟大了。直接踢到了主隊後衛的腳下。


  「果然，停球和盤帶，曾還是一如既往的糟糕啊！」


  薩利霍維奇無語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倒也不惱，這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在這幾天的訓練中，曾恪已經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做「盤帶渣如狗，射門屌炸天」這一句話，所有霍村球員都清楚，停球和盤帶是曾恪的弱項，他的長處在於跑位和搶點。


  「算了，也別想著幫他適應比賽節奏了，對著傢伙來說，這些壓根就沒用。他就只能跑位和完成最後一擊，其它的……也真是沒臉看了。」


  這樣想著，薩利霍維奇減少了對曾恪的傳球次數。倒不是他不想給對方做球，而是明知對方的諸多軟肋，再傻傻的給其做球，這明顯是找不自在。


  當然，也不是說薩利霍維奇「放棄」了曾恪這個點，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曾恪的踢球特點註定了他只能在最後一擊上綻放光彩，而對於這一點，是要等待時機的。


  不僅僅是薩利霍維奇，霍芬海姆的幾個中場球員，顯然也清楚這一點，對於在前場亂竄的曾恪，他們仿若視而不見一般，幾乎將少年當成了透明人。他們也在等待著幫助曾恪進行致命一擊的機會。


  霍芬海姆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別人可不清楚啊，看到曾恪如同無頭蒼蠅一般的在場上四處晃蕩，原本對他還有一點好奇和興趣的球迷和解說員，俱都是失望的搖頭。


  與整體格格不入，在場上無所作為，看起來，似乎還被所有的球員給排斥，這樣的一個球員，怎麼可能會具有威脅性？

  因為不了解，所以曾恪出場之後，還有後衛貼身跟著他，但很快他們就放棄了對這位新上場的中國前鋒的「關注」，沒辦法，這個少年實在是太平庸了，一點兒出奇的地方都沒有，別說什麼有威脅的作為了，他甚至表現得一點兒存在感都沒有。


  連存在感都沒有的前鋒，關注他幹什麼？

  門興放鬆了對曾恪的看防，而事實也和他們所預料的一般無二，霍芬海姆的球員還是很少會給他傳球，少年依舊跟個幽靈般的四處閑逛，將存在感降到了最低。


  「哈，我說什麼，我說什麼來著？！現在的一幕證明，他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透明人！他的表現，已經不能用糟糕來形容。事實上，如果不是偶爾還能看見他的身影，我都忘記了場上還有這麼一個前鋒！」


  柯林斯得意的沖著克萊爾哈哈大笑，「今天是一個不錯的日子，我的十歐元，看來是拿定了！」


  克萊爾撇撇嘴，想反駁卻無話可說，就曾恪這種絲毫存在感都沒有的表現，他的十歐元要是不輸出去，那簡直就是沒天理了。


  蘭尼克靜靜的站在場邊，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事實上，蘭尼克也有些搞不懂了，他不知道曾恪到底是第一次的職業聯賽經歷讓他緊張到表現糟糕，還是和以往訓練中一樣，只是正常操作。


  沒辦法，曾恪平時訓練賽中的踢球風格就是如此，大多數時間渾渾噩噩的，停球不行，盤帶不行，突破不行，但所有人都快將他遺忘的時候，他就突然的冒出頭來，然後……然後就進球了。


  這種踢球風格是具有很強的隱蔽和欺騙性的，所以曾恪在場上的發揮好壞，還真不能用常理來判定。如果是別的球員，蘭尼克肯定會認為是表現糟糕，但換了曾恪，他又不敢直接下結論。誰知道他是真的狀態不好，還是在蟄伏等待時機？

  「算了，不管好壞，能夠有這樣一次職業聯賽的經歷，對他未來的發展，想來也會有一些助益的。」


  蘭尼克搖搖頭，對於贏下比賽，保留升級希望，他是沒什麼奢望了，所以，曾恪的表現好壞，他也不是太放在心上了。就當是用一些無關緊要的時間，給球隊的好苗子積累一些比賽經驗吧。


  而此時的看台上某個角落裡，金特爾卻是目光緊張的盯著場內，當霍芬海姆的進攻再一次打到邊路的時候，金特爾的身子陡然綳直。


  珍妮弗彷彿也意識到了什麼，同樣目光灼灼的望著下面。


  「來了！曾，要來了！」


  金特爾的雙拳不自覺的握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曾恪的踢球風格了，你以為他是渾渾噩噩？你以為他表現得很渣？但事實就是，那只是你以為，因為，曾恪不出現在鏡頭中也就罷了，當他出現的時候，要麼是越位，要麼就是……進球！


  看著此前晃晃悠悠的曾恪突然如同捕食的獵豹一般，陡然沖向了禁區，金特爾站了起來，雙拳高舉。


  「沖啊，曾！」


  「向著你人生的第一個職業比賽進球，沖啊！」


  在周圍盡皆是沸騰的喧囂聲中，金特爾突兀的大吼聲顯得有些特立獨行，有怪異的目光望過來，金特爾卻是視而不見，他的臉上充斥著無盡的期待！


  ……


  曾恪並沒有辜負金特爾的這份期待。


  他很清楚自己的長處在哪裡，他的弱勢又在哪裡，所以，在上場之後，隨著時間一分一毫的溜走，儘管他的心裡很著急，但始終按照著他的節奏在進行。


  跑位，變向，緩緩的四處游弋，看似雜亂無章，看似像無頭蒼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始終都注意著對手的禁區——只有那裡，才是能夠展現他所有能力的地方！


  當比賽時間進行到第八十五分鐘的時候，曾恪的眼睛突然前所未有的明亮，他等待已久的時機，終於來了！

  魏斯在中場完成搶斷，將足球交給古斯塔沃，後者則是直接斜長傳找邊路的隊長薩利霍維奇。這一系列傳球極為迅速，當門興的後防線反應過來的時候，薩利霍維奇已經抬腳將球掃進了禁區。


  他找的是前點的伊比舍維奇——事實上，他是想找曾恪的，但長久以來的慣性使然，他的傳球方式還是很「正常」，他倒是忘記了，想要找曾恪，只能用「不正常」的「失誤」傳球。


  當他想起這一茬的時候，已經收勢不住了，只能是找前點的伊比舍維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