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冷杉的身世(五)
冷司見狀，著急地就要趕過去，東南古神上前一步，擋在了他和燈染之間。
“不急，老夫的條件還沒說完呢。”
燈染已經疼的臉色煞白，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雙腿都失去了力量，幾欲跪下去，可西北古神還捏著她的脖子，擺明了不許她動。
冷司既憤怒又心疼難忍，咬著牙從牙縫擠出一個字，“說。”
“第二個條件，跪下！”東南古神麵色陡然變得狠厲。
冷司毫不猶豫地跪下了，當你的妻兒成為別人案板上的砧肉時，什麽男兒膝下有黃金，都是放屁，他隻想盡自己能做的一切護她們周全。
四位古神隻感覺一口在心中憋悶了很久的氣終於順暢了。
“第三個條件，我要這浮玉山外的結界消失。”
冷司大手一揮，就要收回結界，可剛剛抬起手臂，東南古神卻阻止了他。
“且慢，冷公子似乎沒理解老夫的意思，這讓結界消失的方式有三種，老夫要的是哪種，想必你應該能明白吧？”
第三種，靈力全無，或者他死。
冷司看著已經疼到幾乎失去意識的妻子，又看了看那幾名還在半空掙紮的狗妖，以及周圍無數的魔族百姓。
他看見了無數被努力壓製住的恐懼，和鋪天蓋地對生的渴望。
神與修羅，一念之間。
閉了閉眼，靜靜地問，“這是你的最後條件嗎？”
東南古神笑道：“是的。”
“我若答應你，今日你們就放了我妻子和這些無辜的魔族百姓。”
“這是自然的。”為了增加可信度，他們放下了那幾名狗妖。
“好，我就信你一次。”
早就集合駐守在浮玉山四周的數萬天兵，發現結界突然消失了。
他們按原先的計劃，浩浩蕩蕩地向山中前進。
“可以了吧？放了我妻子。”冷司額頭布滿了細膩的汗珠，就在剛剛，他散去了自己周身的靈力，他現在，已經和一個廢人沒什麽區別，光是維持人形就已經筋疲力竭。
四位古神這次倒是很好說話，西北古神送開了掐住燈染脖子的手。
冷司踉蹌地跑到燈染身旁，用僅有的那條手臂攬住妻子的肩，兩個人依偎著坐在地上。
“小染，你怎麽樣？！”冷司滿臉焦急。
燈染卻虛弱地抬起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龐，那如玉般的麵孔濺上了血跡。
“疼嗎？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了你，是我害了你。”
“不疼。”冷司握住她的手，一臉溫柔，“說什麽傻話，你我夫妻之間，談何連累。”
很快，藏在灌木叢後的冷杉三人就看到有無數身穿銀甲，手拿長槍的人從對麵的山路上出現，將魔族百姓團團包圍住。
“天兵！是天兵！”沐白小聲喊到，他們幾個都聽魔族的叔叔伯伯們說了被追殺的事，這些人穿著和他們講述的一模一樣。
芳璿捂住嘴，因為害怕而渾身發抖，她抓住沐白的衣袖，“哥哥，他們是因為我們收留了那些人，所以要殺掉我們嗎？不，我不是魔族，我不想死……”
沐白和冷杉顧不上回答她，兩人都強忍著心中的悲怒，看著冷司那邊的情況。
冷司微微抬眼，“記住你剛剛答應了我什麽，神明若違背承諾，必遭天譴。”
東南古神笑笑，“這是自然的，老夫既然答應今日放過這些魔族，自然今日就不會殺他們。”
冷司聽出了他話中的歧義，“今日？”
“不錯，過了今日，老夫就不算食言了吧。”
“其實時間已經很長了，我現在就可以讓他們走，他們有一日的時間可以用來逃命呢。”
就像是一場捕獵遊戲，獵人先讓獵物跑遠一些，然後再擊殺，享受其中的樂趣。
冷司氣的渾身發抖，“四季土”從一開始就沒真的打算放過魔族，一切不過是他們玩的文字遊戲。
可他眼下已經沒有靈力了，根本奈何不得他們。
於是他看看那些魔族的百姓，輕聲道：“快跑，跑的越遠越好！”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猶豫，擔心地望著冷司和燈染。
燈染忍著腹痛，在冷司懷中衝著他們大喊：“快跑啊！”
魔族眾人咬了咬牙，緊接著，他們齊齊地衝著冷司的方向跪下，磕了三個頭後，紅著眼眶離開了浮玉山。
而“四季土”看見冷司在魔族如此得人心，心中殺意更重了。
“冷公子很得民心麽，老夫不得不問問，你明知道天界在對魔族進行清剿，還將他們藏於你浮玉山中，你意欲何為呢？”
東南古神本就長的威嚴，一雙銳利地眼像刀子一樣戳在冷司臉上。
冷司隻覺得自己的臉都被他看髒了。
冷笑一聲，“怎麽，現在又覺得我是蒼生的隱患了？”
西北古神在旁問，“你與這花妖的逆子在哪？你若說出來，看在你已經是個廢人的份上，我們或許能饒你一命。”
冷司猛地抬頭看他，暗金色的瞳孔迸射出無限殺意，西北古神竟感到一絲畏懼。
“你們也算是天界中德高望重的老神，竟然連孩子都不肯放過？！”
東南古神輕輕笑了笑，“怪就怪他的父親是你，自甘墮落，與妖魔結合，他生下來就該死。”
冷司現在已經翻不起什麽風浪了，可凡間有句話，叫虎父無犬子，流有他血脈的孩子，將來必定同樣不可小覷。
且今日這一出，若叫那孩子知道了，將來勢必會找天界報仇。
斬草要除根，不得不防。
“哦，說到這個，差點忘了。”東南古神看了一眼站在冷司和燈染旁的天兵。
那天兵馬上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冷司隻覺眼前寒光一閃，懷裏燈染的身體猛地發出顫抖。
一股熱流撲在了冷司臉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燈染的腹部，上麵插著一根銀色的長槍。
那是天兵的兵器。
燈染都沒來得及叫一聲，直接氣絕身亡，一雙素白的手還保持著護住肚子的姿勢，緊閉的雙眼流下兩行清淚。
跟她一起死去的，還有腹中的嬰兒。
冷司雙目猩紅，死死地盯著東南古神，“你必遭天譴！”
“話可不能這麽說，老夫並未食言啊，我確實答應了放過你妻子，可我沒答應放過你孩子啊，你孩子在她肚子裏，這就沒辦法了。”東南古神裝出一副無奈地模樣。
“娘！”冷杉再也忍不住，大喊出聲，這一聲無比淒厲，帶著滔天的悲憤和恨。
冷司瞳孔巨震，不是讓杉兒帶著沐白兄妹趕緊逃走了嗎？
瘋狂地喊著：“杉兒！快跑！聽話！”
所有人都看向了聲音的來源，隻是目之所及都是鬱鬱蔥蔥的灌木叢，看不清喊話的人。
但“四季土”知道，那一定就是冷司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