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冷杉的身世(四)
冷司猛地睜大了眼，用從未有過的急切大聲吼：“小染，快跑！”
和青夜二人化出法器，直向“四季土”飛去。
冷司的法器是一柄扇子，那扇子上繪著山川河流，每翻轉一下，畫上的季節就會變換，扇骨頂端，是一根根尖銳的冰淩。
隨著冷司扇子的翻轉，扇麵上的季節已經變成冬季，山川覆蓋上白雪，河流結上了冰層。而剛剛還溫暖的浮玉山，氣溫驟降，天空變的陰沉，竟然飄起雪來，
在林中玩耍的冷杉、沐白和芳璿，感受到了天氣忽然的變換。
“怎麽突然下起雪了，好冷啊。”芳璿拽著冷杉的衣袖，她從小就這樣，明明沐白才是她親哥哥，可她就是喜歡粘著冷杉。
冷杉哥哥多好看呀！
冷杉完全就是挑著爹媽的優點長的，像桃花眼卻又比桃花眼更妖豔的眼中是黑金色的瞳孔，不笑的時候添了幾分深邃，高聳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呈現淡淡的粉色，雖是少年模樣，已現絕色之資。
可能覺得這還不夠，他出生的時候還自我發揮了一下，額頭有一朵紅色的鳳尾花胎記，也就是因為這個胎記，讓這張酷似冷司的小臉少了幾分他父親的溫文爾雅，多了幾分妖豔邪氣。
少年冷杉抬頭看了看暗沉下來的天，靜默了一會而，突然說：“這是我老子弄的，我就見他用過一次，咱們快回去，肯定出事了！”
邊說邊往林子外跑去，芳璿和沐白也趕緊跟上。
尖銳的冰淩生生在“四季土”之一的東南古神眼前頓住，隻要在往前進一分，東南古神的眼睛就沒了。可是冷司停住了，他握著扇子的手因為太過用力而微微發抖，骨節泛白，眼神死死盯著西北古神掐在燈染脖子上那隻手。
而東南、西南、東北三位古神正微笑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個莽撞的孩子。
“山河四季扇，果然是寶器。”東南古神微微讚歎，神情自若的仿佛剛剛差點被冷司挖了眼睛的人不是他。
“到底是年輕人，沉不住氣呢，冷公子，您這手可穩住了，您要是穩不住，老夫的手也就穩不住了。”
燈染的眼中滿是驚恐，下意識地護著自己的肚子，青夜也早已衝過去將鳶尾和老奶奶護在了身後，滿眼警惕地盯著四位古神。
四位古神惋惜地看著冷司，“真是想不到啊冷公子，你神鳥出身，若加入天界，本可身居高位，你卻自甘墮落，與妖魔為伍，還與她有了孩子，真是叫我們幾個老頭子太失望了。”
冷司麵無表情地看過去，手中的扇子從東南古神的眼前移到脖子處，隻要那隻握住燈染脖子的手敢稍微緊一下，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削掉東南古神的腦袋。
“在我眼中，你們還不如妖魔。”
“你們四個老頭子是什麽人啊？為什麽要抓小染？”周圍有幾個魔族百姓不滿地問。
西南古神和東北古神冷冷地看過去，那是幾個狗妖，眼神輕蔑地就像在看一群垃圾，微微抬手，那幾個魔族的百姓就感覺喉嚨被一股力量掐住了，然後身子飛到半空中，他們拚命掙紮著，用手在脖子上胡亂抓著，可什麽都抓不到。
他們甚至試圖用靈力把脖子上的那股力量震開，可他們那點靈力對“四季土”這種古神來說，就像是汪洋大海麵前的一滴水。
“別殺人！”冷司放下扇子怒吼道。
東南古神笑道：“冷公子說什麽呢，天界是護佑蒼生的，怎麽會殺人？殺的都是這些心術不正，擾亂人間，妄圖翻天，取而代之的妖魔。”
聽到那句“護佑蒼生”，冷司真是覺得太諷刺了，冷冷開口：“心術不正、擾亂人間、妄圖翻天、取而代之？證據呢。”
“之前在凡間為非作歹的幾個狼妖難道不是來自魔族嗎？竟然還打傷了天兵，這不是妄圖翻天？”
“誰犯的事，你就去抓誰就是，你們為什麽連這些無辜的人也不放過？”
四位古神不耐地看他，“無辜？不見得吧。這群魔族野性難馴，心術不正，都是一丘之貉，能有什麽人性？讓這群心術不正的孽畜聚集在一起，發展壯大，遲早給人間造成大禍，我天界肩負著守護蒼生的重任，有責任對威脅到蒼生的隱患扼殺。”
冷司突然哈哈大笑兩聲，滿眼諷刺：“到底是蒼生的隱患，還是天界的隱患，你們心知肚明！”
而那些被罵“沒有人性”的魔族百姓，在意識到眼前這四人就是那派兵追殺他們的四大古神後，都沉默了，有家室的緊緊將妻子和孩子護在懷裏，年輕力壯的將年老和幼小的擋在身後。
四位古神被小輩這樣斥責，臉上露出一絲惱怒，冷哼：“看上去冷公子很想救這些人了？”
“你們會讓我救麽？”
東南古神笑道，“萬事可商量，如果老夫的幾個條件你能答應，今日我便放過這些魔族和你的妻子。”
“什麽條件？”
“一、斬下你的左臂。”那隻手臂剛剛拿著山河扇指著東南古神的眼睛。
“不行！”燈染大喊道，她想掙紮出那隻鉗住她脖子的手，可是那手的主人靈力深厚，她根本動彈不得。
冷杉沉默地看著東南古神，東南古神淡淡笑著，輕輕抬了抬手。
隨著一聲輕輕地“哢”，那幾名還浮在半空中被扼住喉嚨的魔族百姓，有一個的頭瞬間垂了下去，閉上了雙眼。
剩下的幾人見狀後，眼中滿是恐懼，整張臉因為無法順暢地呼吸而憋得青紫，眼眶發紅，他們睜大了眼望著冷司。
冷司知道，他們在求他，求他救救他們。
冷司額頭青筋瞬間突起，東南古神見他還不說話，又要抬手時，冷司沙啞地說：”等等。“
四位古神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滿意，所有人都吃驚地看著冷司，燈染頓時就哭了出來。
冷杉看著她，溫和地笑了笑，”別哭，對孩子不好。“
下一秒，山河歲月扇被高高拋起，很快就落在了地上，跟它一起掉落在地的，還有冷司的手臂。
手臂斷裂處，湧出了大量鮮血和靈力。
青夜目眥欲裂，提劍就向東南古神殺了過去，冷司臉色大便，大喊著阻止：“青夜！別去！”
可惜已經晚了，東南古神手掌向上一提，通身靈力匯聚於手心，未等青夜飛至身前，直接一掌拍在了青夜的頭頂，青夜的頭顱在人與孔雀之間不停地變換著，隨後他的臉出現了一條條裂縫，整個人變成了碎片。
鳶尾尖叫一聲，不管不顧地衝過來要給青夜報仇，可惜花妖靈力實在是太低微了，東南古神隻輕輕揮了揮衣袖，就仿佛在揮走什麽討厭的東西一樣，鳶尾就灰飛煙滅了。
東南古神輕輕掃掃衣擺，“自不量力。”低頭見冷司臉色蒼白，眼中怒意烽火燎原，相信如果不是妻子還在他們手上，他早就跟他們拚命了。
可惜，他們根本就不打算跟他打，明知道冷司靈力不可小覷還要硬打，他們也落不著什麽好。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事，他們是不會做的。
這種方法不是很好嗎？隻要將冷司的弱點抓在手裏，不費一兵一卒，就斷他一臂。
不過，這還遠遠不夠呢。
冷杉沐白三人剛走到林子邊緣，就遠遠地瞧見了這一幕，芳璿立馬就要尖叫，冷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而沐白見父母相繼慘死，就要衝過去，被冷杉另一隻手死死拉住。
冷杉雙眼通紅地看著遠處，他的母親被人掐著脖子，而他的父親一半身子都被血染的猩紅。
他也很想衝過去，他們的位置在四位古神背後，視野開闊，身前又有灌木叢遮擋。
“四季土”古神看不見他們，可是冷司看見了。
他不經意地往冷杉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極快極輕，他對麵的四個神都沒有發現，可冷杉知道，父親看到他了。
冷司雖然渾身浴血，僅一條手臂，可他的背依然挺拔，風姿不減半分。
他的手指輕輕在自己身側敲著，這是他和冷杉在過去一千年的歲月裏常玩的遊戲。
這是隻有隻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看懂的密語。
冷杉仔細看著，生怕錯過一個動作，隨著他讀懂了父親的話，他的眼圈也紅了。
“杉兒，天界的人來了，危險，無論一會兒發生什麽，都別出來。”
“你們三個一定要逃出去，好好活著，不必為我報仇。”
“如果可以，將來保護好魔族的百姓，讓他們免於天界的屠殺，他們都是你母親的族人，也是你的族人。”
“你的生辰禮物我藏在了你床下，想必你會喜歡。”
“你是爹爹的驕傲，爹爹………”冷司的手指頓了頓，輕輕地點著，“愛你。”
沐白怒道：“你幹什麽拉著我！我爹娘死了！”
冷杉還是死死拽住他：“那是天界的四大古神！連我爹的結界他們都能進來，你衝過去能幹什麽？！給你爹娘陪葬嗎？！你死了小璿怎麽辦？！該陪葬的是殺他們的人！”
而此時，因為目睹了青夜和鳶尾慘死麵前，燈染受了極大的刺激，腹中傳來劇痛。
她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