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累贅
「所以，你都聽到了？」司馬聖翼將匕首輕輕放在桌上，朝著那一身慍怒的女子緩步走去，輕輕將她擁在懷中，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樣子的雲舒，他總覺得莫名的心疼。
他查過了，在雲府長大的日子裡，沒有人關心她，也沒有在意她，所以，所有的資料都顯示她的過去一片空白。
雲府院落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讓眼前的這個女子，變得如此謹慎和聰慧。
他不知道，但也不在意，只要她還在他身邊，只要她對他是真心的，那些空白得顯然虛假的過去，他可以不問。
「你敢用自己的命來換我的命，可你怎麼就知道，我最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失去你？」走近，雲舒語氣忽然柔和了下來，盯著司馬聖翼，嘴角微微浮現出幾分自嘲的笑容。
司馬聖翼還來不及說話，忽然，脖頸處傳來一道劇烈的疼痛，頓時兩眼一黑，昏迷了過去。昏倒之前，他隱隱約約聽到雲舒那略帶自嘲的聲音。
「我說過的，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
瞧著男人忽然癱軟的身子，雲舒眼疾手快地扶著昏迷的司馬聖翼，小臉如同冰霜一般，漆黑的眸子里卻帶著如水的深情：「說過了不會成為你的累贅，說到做到。」
她不要成為他的累贅，她不要他這般的犧牲，她不要他死。
輕柔地將男人放在地面之上，雲舒漆黑的眸子認真地看著司馬聖翼冷峻的臉龐，此刻很安詳，彷彿深深地睡了過去，無憂無慮。
司馬聖翼，如果有一天，我成為你的累贅的話，我一定會離開你。
這是她從開始和他在一起，便想要說的話。
她不會成為他的累贅，即便是雪域身份讓他們經受挫折和困難，她也從未有一刻認為是自己拖累了他。
因為，他們有選擇，有能力，有奮鬥的方向和目標。
可如今，她不能在自私了。
咬咬牙，雲舒狠心地站了起來，漆黑的眸子里再也沒有望向地上的男人，轉眸看向站在一旁發愣的李馳，語氣冷靜乾脆得貌若兩人：「說。」
李馳瞧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自家王爺，轉眸便看見自家王妃一臉冷淡地盯著自己，頓時戰戰兢兢地將全部的事情一一交代清楚。
那目光冰冷平靜得，彷彿讓他回到了那年王爺負傷離開的時候。
那個時候的王妃，也是這般的，冷漠、鎮靜到不近人情，而這樣的冷靜的背後，便是整個京城的血洗。
他家的王妃，從來都不是尋常女子。
一臉平淡地聽完了李馳的講訴，雲舒轉眸看了眼地上的男人，眼底深處劃過的卻是無限的柔情。
這個笨蛋，難道，他不知道，他對於她而言，甚至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嗎？
「照顧好他！」撂下一句話，雲舒再沒有轉眸看地上的男人，而是朝著門外快步沖了出去。她害怕，怕自己好不容易下定的決心，在下一秒瀕臨崩潰。
門外，大雨傾盆。
夏日的天氣多變，原本耀眼的星空此刻全然消失，只剩下幾道絢麗的閃電，夾雜著轟鳴的雷聲，衝擊而來。
電閃雷鳴，斗大的雨珠落在雲舒的身上，她卻彷彿沒有絲毫的知覺，直愣愣地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沒有目的，沒有果斷，沒有決絕，有的只有踉蹌，已經瀕臨崩潰的自我折磨。
她多麼想要和他在一起，多麼想要不顧世俗的目光，帶走他。
那是比生命還要重要的人，那是此生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也不會放棄的人，可今天，在生命的面前，她必須做一個了斷。
雨，越來越大，心，也越來越痛。
也許她輕敵了，以當初的眼光去看待雪域來的人，否則，她也不會給雪域下手的機會。
那他們，也許也終究不會分離。
「舒兄…等等我…」身後，一道白色的身影快速地跟了上去，語氣裡帶著濃濃的擔憂。
撐著一把雨傘，齊晨邁著大步追了上去，神色凝重，腳下的步子不住地加快，可怎麼也追不上前面的人影。
今晚他去雲舒房裡找她，卻發覺她並不在房中，便猜測她會不會已經發現了什麼，追了過來，沒想到恰好看見她狂奔而出的身影，心中頓覺不妙。
雲舒太聰明了，聰明到即便他和唐古源在她面前做戲，也要提起十分的精神，可即便如此，還是被她發現了。
「舒兄……」追在身後，齊晨心裡的擔憂卻絲毫沒有增加。
那個女子的背影，跌跌撞撞地，像極了瀕臨絕望的人的身影。這樣的情愫，向來不會出現在那個狂傲自信的女子身上……
對於身後的呼喊，雲舒聽見了，可她理也不理，轉向朝著一處叢林狂奔而去。她此刻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離開司馬聖翼。
她不要若干年以後回想起今天，發覺自己成為了最愛的人的累贅。她的驕傲，她的自豪，她的一切的一切都吶喊著告訴她，不要成為累贅。
雨越來越大，心也越來越痛。
追在雲舒身後的齊晨，嘴角勾起一絲苦笑，她的愛，就那麼深嗎？
砰！
忽然，前面一直狂奔的女子一個踉蹌，被一根樹枝絆倒，濺起一身的污泥。
齊晨眼眸一凝，身下速度瞬間暴漲，百米的距離硬生生地被他在一瞬間穿越而過，速度快得超過了他巔峰時期。
「舒兄，沒事吧？」撐著雨傘，齊晨好不容易追到雲舒的身邊，眼疾手快地伸出手將她扶了起來，語氣里滿是關切。
摔在地上，雲舒身上狼狽至極，頭髮凌亂地搭了下來，濕漉漉地垂著，漆黑的眸子裡帶著深深的絕望。
齊晨心裡突兀的一痛，眼底劃過幾分堅定的色彩。即便她不愛自己又如何，他還是，看不得她痛苦。
「求你，帶我走…」忽然多出的一雙手讓得雲舒心裡一驚，轉眸看見是熟悉的人影時候，心頭的戒備才鬆了一點，她對著男人輕聲地開口，語氣里滿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