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帶你出宮
禦書房門口。
容明軒一步步走下台階,走到百裏月麵前。
黃昏的夕陽落在兩個人的身上,如同在狩獵場的那天,溫暖耀目的陽光落在二人身上一樣。
容明軒看著百裏月,平靜道:“我已向皇上請求賜婚。”
百裏月瞳孔一縮,抬眼看向他,不敢置信道:“你說什麽?給誰賜婚?”心裏明明清楚,但是不敢去想。
“我和你。”容明軒靜靜道。
他終於把這句話說出了口,他想了數年,請求皇上賜婚,如今終於說出了口。
百裏月突然沉默,過了許久,淒慘的勾了勾嘴角,“為何,為何要娶我……我現在一無所有,不能給你帶來利處,你為何還要娶我?”
容明軒的視線沒有動搖,認真看著她,從一開始就是如此目光。
他想娶她。
不管她的身份如何,背負著怎樣的罪名都沒有關係,他隻是單純的想娶她,照顧她一輩子。
可能是兒時的一幕太過記憶深刻。
也可能是她靈動俏皮的模樣,在這深宮裏,如同綻放開的明媚花朵,讓人忍不住憐惜。
但是這些話他都埋藏在心底,沒有說出來,漆黑深沉的目光緊緊盯著她。
百裏月袖子下暗暗攥緊拳頭,隨後冷聲道:“我不會嫁給你,容明軒,我是不會嫁給你的!”
“容明軒,我不喜歡你。”
百裏月眼眶泛紅,抬眼看著他,下一刻就要落淚。
兩人一個低頭,一個抬頭,目光交匯,容明軒久久沒有說話,看著她的臉。
好一會兒才開口,“我會娶你,帶你離開這深宮。”他平靜的話語像是誓言,落在心頭。
百裏月抿了抿唇,“為什麽……為什麽偏偏要娶我……”
她很討厭容明軒,討厭他身上冰冷的血腥氣味,更是討厭他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麽,一靠近他就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上。
所以百裏月一直以來都是下意識避開他。
“配得上你的京城貴女們眾多,為何偏偏選我?”百裏月不解。
容明軒看著她,許久,從衣袖裏掏出手帕。手帕裏的東西他珍藏了許久,一直保存到至今,怕是她不再記得這個東西。
他輕聲道:“我曾經答應過你……說會帶你去見宮外的世界,帶你遊山玩水,帶你看寬廣的草原,黑夜裏一望無際的星星……”
容明軒的聲音像是追憶,十分輕柔。
百裏月聽著他的話語刹那間恍惚,好像似乎聽過這些話。
容明軒單膝跪下,把手帕放到她的手上,“這個東西,我一直想還給你的,今天終於有機會了。”
百裏月低頭,看著手裏的手帕。
她伸過去手解開手帕,露出裏麵的東西。
那是簡單樸素的珍珠耳墜。
“耳墜?”她的臉色茫然,看著珍珠耳墜,明顯不記得這是什麽東西。
容明軒起身,道:“下次不要弄丟了。”
“這是我的……?”百裏月不敢確定,她看著生疏,完全不記得的模樣。
容明軒笑了笑,他早預料過這種情況,當年的百裏月太過年幼,恐怕丟了東西也不記得,隻有他自己記了這麽久。
關於百裏月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
他一點都沒覺得失望,心想著以後的時光還長,把月兒迎娶進門後,再與她說以往的事。
他如此想著,靜靜道:“公主殿下不必在這裏跪著了,皇上是不會改主意的,您還是回去吧。”
百裏月聽了這句話,臉色微微發白。
她打定主意要在這裏跪到父皇回心轉意,父皇不同意,她堅決不回去。
她不再理會容明軒,繼續腰背挺直,身行端正的跪著。
實際上她的膝蓋已經跪麻木,渾身發冷,眼前的視野漸漸變模糊。
容明軒看著心疼,但是知道百裏月的性子,知道她絕不會退縮,無奈歎口氣。“公主殿下……”他還想勸說。
百裏月頭也沒回,冷冷道:“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容明軒,我絕對不會嫁給你的!就算父皇下旨也沒用,你死了這條心吧!”她語氣篤定。
容明軒聽到後,心裏起了波瀾,不過臉上依舊不動聲色,什麽都沒有說,轉身離開。
百裏月依舊直挺挺的跪著,她攥緊拳頭。
包在手帕裏的珍珠耳墜刺的她掌心生疼,她又悄悄鬆開手,垂眸望去,盯著珍珠耳墜。
在夕陽下,珍珠上好似渡了一層金色光圈,她不由得晃神。記憶中依稀間好像看到過這個耳墜……
容明軒的話回蕩在她的耳邊。
我答應過你,會帶你去見宮外的風景……
百裏月抬起臉,記憶模糊,但是漸漸記起來什麽。
忽然間她瞪大眼,露出驚詫之色,“他真的說過,他真的對我說過那些話。”
*
多年前,在狩獵場。
她穿上男子衣裳躲過下人的視線,偷偷跑進山林打獵,本來想打兩隻兔子,結果因為追兔子迷失了方向,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在林子深處。
她是偷偷跑進來的,沒有帶下人,隻能自己走出去。
但是越走,林子越茂密。
百裏月內心害怕,喊了兩聲,想找人帶她出去,但是走了許久,竟然一個人都沒有。
“來人啊……有沒有人?”
“有人嗎?”她邊喊邊往前走。
這個時候忽然聽到古怪的聲音,有什麽東西用沉重的腳步湊過來。
哢嚓——
百裏月轉過頭,看到背後猛獸的瞬間,瞳孔猛縮,躲藏在樹後的,是比她還要高大的猛虎!
她嚇得臉色發白,拚命向前跑,邊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她拚命的跑。
但是柔柔弱弱的她怎麽可能跑得過老虎。
她的腳步被石頭絆住,狠狠向前摔去,身後猛虎撲來,風聲呼嘯。就在絕望的這一刻,猛虎突然轉身逃走,她的眼前出現了一道身影。
她什麽都不顧,抱住了麵前的人。
她害怕極了……
來人安慰她,說猛虎已經被打跑,要騎馬送她回營地。
百裏月看著一匹馬發難,但是又沒有別的選擇,隻能跟男子共乘一匹馬。她此時還不知道救她的男子正是年紀輕輕的將軍。
慌亂之餘,她甚至都沒能看清男子的臉。
兩人共乘一匹馬,氣氛尷尬。
百裏月緊抓著馬匹的鬢毛,能夠感受到身後傳來的溫熱呼吸,她的臉色一紅,為了緩解尷尬,開始與背後的人搭話。
“你去過江南嗎?”
“去過。”
“那你看過西湖嗎?還有玉林峰……聽說有的奇珍異石長得很像烏龜呢……”
“見過。”
兩人一問一答,漸漸地百裏月全然忘記兩人共乘一匹馬的事情,眼神閃爍,充滿希冀,“我要是也能出宮看看就好了。”
身後的人一怔,許久,才問道:“你想出宮?”
“是啊!整天悶在宮裏都要悶壞了,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出去遊山玩水,無拘無束的生活!”百裏月笑容燦爛。
她沒有看到,她身後的人目光變深邃,輕聲道:“那以後我帶你去出宮見見外麵的世界。”
“真的嗎?你可不要反悔!你答應我了,要帶我出宮去玩!”
“嗯。”
“我要去看看山河,寬廣的草原,還有……一望無際的星星!”
“好。”
兩人的一言一語,像是立下誓言。
……
百裏月怔怔望著麵前,她現在才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