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曾經往事
容明軒第一次遇見百裏月，是在深宮裏機緣巧合之下碰見的。
百裏月在跟宮女玩踢毽子，一時沒注意方向，毽子飛過高高的院牆，砸落到他的頭上。那是用五彩的羽毛做的毽子，十分精巧。
容明軒撿起毽子，把玩了一會兒，察覺到視線抬起臉。
隻見靈巧可愛的女童趴在院牆上，俯瞰著他，肌膚白皙，眨巴著靈動的眼睛看著他。
用稚嫩的聲音問道：“你是何人？”
許是那天的天氣太美好，也許是那天的陽光太明媚，女童的身邊暈染著光圈，讓人無法直視。
容明軒被陽光晃的眯著眼，愣愣看向趴在院牆上的女童。
院子裏傳來驚呼聲，“公主殿下，不可啊！”
“公主殿下，快下來吧，小心傷到……”宮女和嬤嬤亂成一團，慌張的喊道，生怕女童從牆上摔落下來。
女童毫不在乎，靈動的雙眼盯著容明軒。
容明軒怔怔的都忘了回答，他第一次見到十三公主，竟是如此精致可愛的模樣。
百裏月伸手指了指他手上的毽子，說道：“那是我的。”
容明軒低頭看了眼五彩羽毛做成的毽子，走過去，踮起腳尖，把毽子遞還給百裏月。“還給你。”
百裏月伸出手，但是短小的胳膊根本碰不到毽子。
她擰著眉頭，白嫩的小臉氣的鼓起來，鉚足勁兒伸長手，“夠不到……你的個子怎麽這麽矮？”
容明軒有點想笑，明明是她的胳膊太短，還嫌別人個頭矮。他起了捉弄心思，故意悄悄收回手，不讓百裏月碰到毽子。
百裏月視線緊緊盯著毽子，目光認真，伸過去手，手指都在微微發顫，很是可愛。
這個時候忽然哎呀一聲，女童從牆頭翻了過來。
容明軒心裏一驚，急忙扔下毽子去接住她，千鈞一發，抱住她小小軟軟的身子，兩個人跌倒在地。
宮牆的另一處宮女和老嬤嬤驚呼出聲，“公主殿下！”
“公主，您沒事吧？”他們急急忙忙繞了一圈，從正門跑過來。
百裏月縮著腦袋，嚇得臉色蒼白，過了一會兒，她悄悄抬起臉，發現身體一點都不疼，她壓在了一個人身上。
容明軒緊緊抱住她，沒讓她受一點傷。
“公主殿下……”
“哎喲，我的公主喲！”老嬤嬤跑過來，急忙扶起百裏月。
百裏月眨巴著眼，毫發無損，她盯著躺倒在地上的容明軒，有些擔心的問道：“你，你沒事吧？該不會被本公主壓死了吧？”
容明軒默不作聲起身，拍拍衣裳上的塵土，“我沒事。”說著，撿起掉落在一旁的五彩羽毛毽子，遞給她。
百裏月接過毽子，問道：“你真的沒事？”
“無事……”容明軒低聲回答，沒有看她的臉。
“真的？”百裏月走近一步，細細打量，“以後可別賴上本公主哦！”
誰都沒有發覺，容明軒的耳根子發紅，剛才兩個人摔倒的時候，他還是第一次碰到柔軟的身子，女童身上有淡淡的香氣，很好聞。
“那就好，我們走吧。”
百裏月轉身離開，身後一行宮女嬤嬤們跟上。
直到人走遠後，容明軒就才敢抬起頭，看她的背影。
十三公主……
稚嫩女童的身影深深刻印在他的心裏。
容明軒也準備回去，這個時候餘光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亮閃閃東西，他走過去，撿起珍珠耳墜。
是百裏月不小心掉下的。
他小心翼翼用手帕包起，鄭重收起來，心想著下次若有機會見到她，就把耳墜還給她。
但是那之後接連幾年，他都沒有機會見十三公主。他被叔父帶去軍營培養，成為了最年輕的將軍。
他的內心深處一直沒有忘懷，兒時在宮裏碰到的百裏月靈動可愛的模樣。
他時不時的會拿出手帕，小心翼翼解開，裏麵放著珍珠耳墜。經過多年歲月，珍珠耳墜依舊嶄新。
原本想還給十三公主的，到現在都沒能還給她，她怕是已經忘記了吧。
如此想著，終於到了回京的一日。
宮裏舉辦狩獵大會，容明軒帶領侍衛警戒，負責保護皇上的安全。
這時終於有機會再次見到百裏月。
狩獵大會途中，有人聲稱在林子裏看到了老虎，可能會有危險。容明軒帶領一行人去林子裏狩獵老虎。
“大人，看這足跡確實像是老虎。”侍衛臉色凝重道。
林子鬆軟的泥土上有巨大的足跡，看尺寸大有可能是凶猛野獸。
容明軒下令，“四周搜索，遇到老虎不要貿然出手，吹哨通知他人，一定要把老虎捕獵起來！”
“是！”
侍衛們紛紛散開，尋找老虎。
容明軒也騎著馬，往林子深處走去。林子裏靜悄悄的，他臉色凝重，警惕著四周。
此時皇宮貴族們早已聽到風聲離開，林子裏沒有人，不用擔心他人的安全，隻要想辦法把老虎捕獵到就好。
這個時候，他的目光一閃，駕了一聲，騎著馬向前跑去。
跑到一處樹下，勒緊韁繩，讓馬匹停下。
他伸出手拿起掛在樹杈上的衣裳碎片，“林子裏有人？”
他的話語剛落下，忽然一聲驚叫聲從不遠處傳來，“啊——”
容明軒臉色微變，急忙騎著馬趕過去，不遠處一個人跌跌撞撞跑來，邊哭邊跑，嚇得花容失色，身上的衣裳被劃了好幾道口子。
“啊！救命啊！救命啊……”來人驚叫著。
明明穿著男子衣裳，但發出的聲音是女子的纖細柔弱的聲音。
容明軒目光一凝，騎馬奔馳過去，終於看到了大聲呼救的人，看到的瞬間，他的臉色一怔。
穿過層層樹杈和葉子，他的視線直直落在那人的身上。
“救命啊，來人啊！”女子大聲呼救。
容明軒的目光中隻有她一個人的身影，“十三公主……”他低聲喃喃，眼前的身影跟數年前稚嫩孩童模樣重疊。
“啊！”百裏月不慎被石頭絆倒。
不遠處猛獸吼叫聲震耳欲聾，老虎猛地撲向百裏月。
百裏月嚇得臉色發白，怔怔看著，都忘了反應。
容明軒神色一冷，從背後取出弓箭，搭上三個箭弦，猛然射過去。嗖的一聲，三支箭準確無誤的射中老虎，其中一支箭射中了老虎的眼睛。
老虎痛苦吼叫，轉身跑回林子。
等做完一切後，容明軒翻身下馬，迅速跑到百裏月身邊。“公主殿下，您沒事吧？”
百裏月嚇得花容失色，臉色發怔，聽到有人喊自己，她淚意朦朧，直接撲到容明軒身上緊緊抱住他。
容明軒僵在原地，雙手停在空中，不知所措。
百裏月緊緊抱著他，如同他是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瑟瑟發抖，“救我……”
容明軒聽著百裏月柔弱的話語，才緩過神，手慢慢放下，落到她的身上，輕輕拍她的後背。
“沒事了，公主殿下，已經沒事了……”他的話語輕柔。本是鐵麵冷血，冰冷無情的他，第一次露出如此溫和的模樣，生怕嚇到懷裏的人。
“公主殿下，沒事了，您鬆開手，有沒有傷到什麽地方？下官這就帶您去找醫師。”
百裏月哭成小花貓一樣，還不停抽噎著，死死抱住他，不鬆手。
容明軒無奈，又不好把她揪起來。
好一會兒，百裏月才悄悄抬起臉，“老虎呢？”
“已經被趕走了。”
“真的？”她眨巴著眼，睫毛還掛著淚珠，容明軒低頭看她，這一眼直戳心口，移不開眼。
他從沒有忘記，一直記著十三公主，從好奇到念念不忘。
如今再次見她，才知道早已把她放到心裏。
百裏月小心翼翼回頭看，確定老虎沒有了之後，才鬆開手，但是不敢離的太遠，手還攥緊容明軒的衣角。
容明軒看了眼百裏月，看到她的衣裳被劃出數道痕跡，微微皺眉，脫下自己的長衣。
百裏月嚇了一跳，說話磕磕絆絆，“你，你想做什麽？”
緊接著長衣披到她身上。
“公主殿下，下官送您回去。”容明軒道。
百裏月這才反應過來，低頭一看，她的衣裳已經破了，有些地方還能隱隱看到白皙肌膚，被劃出一道傷痕。
她咬了咬下唇，沒有說話。
容明軒把馬牽過來，讓百裏月乘上去，但很明顯百裏月不會騎馬。
他沉默半晌，隨後低聲說了一句，“失禮了。”說完先乘上馬，伸過手抓住百裏月的手臂。
百裏月隻感覺到眼前一晃，就發現自己已經坐在馬背上，身後容明軒單手環住她的腰。
她羞愧，臉色發紅。
她貴為公主，從未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過，似乎都能感覺到背後熾熱的呼吸。
百裏月掙紮，“你放我下去！你……”
“公主殿下，不要亂動，小心落下馬。此處距離帳篷還有一段距離，您走不了那麽遠，隻能由下官騎馬送您回去。”
“……”百裏月停下掙紮，她現在腳腕還陣陣刺痛，一步都走不了，看來隻能共乘一匹馬回去了。
她咬了咬下唇，輕聲道：“那好，你可不要外傳哦……今日之事就當沒發生過。”
“好。”容明軒應下。
他的聲音平靜，波瀾不驚，但是他的心跳如同打鼓。
懷抱著溫軟的身子，聞著熟悉的香味，好似回到了兒時的那年，百裏月從宮牆掉下，摔到他身上一樣。
兩人一同騎馬，穿過層層密林。
陽光灑落在二人身上，容明軒的嘴角淡淡勾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