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山雨欲來風滿樓(十八)3000+
寬大的手機屏幕上閃著「二伯」兩個字。
席琛勾唇,收回視線,慢條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爾後,放下茶杯,對子衿說:「我出去接個電話。」
子衿看他一眼,輕輕的應了一聲償。
男人熟門熟路的走到了一處僻靜的休息區,方才滑過了接聽鍵攖。
很快,席袁成那渾厚的聲音隱帶著怒氣便從那頭傳了過來,他冷聲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席琛站在窗檯前,單手插在褲袋裡,眺望遠處的風景,聽見他的話,笑了:「二伯這話說的我怎麼聽不懂?」
男人無辜的語調,氣得席袁成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握緊拳頭,拚命壓住怒火:「都是你乾的對不對?」
「嗯,是我。」
席琛也沒跟他兜著圈子,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他聽見那頭席袁成急促的呼吸聲,慢不著調的笑著:「二伯,你明知道我這人有仇必報,為什麼還要動她呢?」
尾音剛落下,席袁成忍了忍,怒極反笑:「說來,你這次這麼高調,不怕其他仇家盯上?」
「怕,怎麼會不怕呢。」
席琛停頓了一下,勾唇,涼涼的說:「所以二伯,你消停點,我怕我到時候失去了理智,也不知道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男人陰陰涼涼的聲音讓席袁成驀地一怔,他緊抿著唇,好一會兒,才陰沉的笑了:「我的好侄子,是我太低估了你。」
「二伯過獎了。」
席袁成呼吸一沉,猛的把座機舉起來摔在地上,啪的一聲巨響,座機被摔得四分五裂。
完了,他似乎不解氣,轉身又將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揮到了地上,乾淨的書房瞬間變成了一片狼藉。
千算萬算,席袁成都沒有算到,除了席氏,席琛的背後還有別的脈絡和勢力。
不然怎麼可能僅在一個晚上就把程氏收購,還將他在美國的那些資產都凍結了。
這個男人,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另一頭,被人掛了電話,席琛只是笑了笑,不甚在意。
他收起手機,轉身回包廂,卻在狹隘的走廊上,與剛從洗手間出來的楊文蘭狹路相逢。
看到席琛,楊文蘭有幾秒怔愣,爾後,想與不想,直接衝上去攔住了他:「宋子衿那個小賤人在哪裡?」
女人的聲音有些刺耳。
席琛掀開眼皮,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薄唇輕啟:「你誰?」
男人的眸子瀰漫著圈圈冷意,楊文蘭一顫,說話的聲音明顯沒有剛剛有氣勢了,「我是誰你不用管,給我轉告宋子衿,別以為她搬家了我就找不到她,驕陽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跟她同歸於盡!」
楊文蘭尖銳的聲音引得一些包廂的人探頭出來圍觀,議論紛紛。
席琛面色如常,反倒是幽幽一笑,從嘴裡毫無感情的吐出五個字,「你有資格么?」
你有資格么。
簡短的幾個字,讓楊文蘭一怔,莫名感到了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她想破口大罵,可是只要一對上男人幽暗的眸子,她就感覺自己的咽喉好像被一隻手緊緊扼住,說不出一個字。
席琛淡淡的收回視線,沒有多言。
只不過,他在經過楊文蘭的身邊時,似是記起了什麼,突然停住,聲音稍冷:「既然給了你幾天太平日子,你就好好安分點,別總想搞出什麼蛾子,想把人從牢里弄出來,也得掂量一下自己夠不夠本事,別到時候一個不小心,也把自己貼進去了。」
男人的話令楊文蘭的臉色當場一變。
她極度震驚的轉過身,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臉色蒼白如紙。
怎麼會……他怎麼會知道她想把宋元山從牢里弄出來?
想起男人離去前留下的話,楊文蘭只覺有一陣涼意從腳底竄到了心尖,不安感加劇。
……
席琛回來的時候,菜已經都上桌了。
他發現女人正坐在位置上發獃,連他回來了也不知道。
關上門,男人輕步走過去,坐在女人的對面,見她還在出神,勾唇:「在想什麼,菜都涼了。」
清淺的聲音,讓子衿晃過神,她撞見男人眼底的興味,小窘,搖頭:「沒有。」
女人不願說,他沒有多問。
席琛夾了點菜放她碗里,岔開話題:「吃完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子衿嗯了一聲,然後就開始安靜的吃飯,過程沒說什麼話,只不過偶爾會抬眸看一眼對面的男人。
以此反覆,席琛吃了幾口,終於忍不住,放下筷子,看著她,笑問:「有話想跟我說?」
啊,她有這麼明顯嗎?
子衿臉上一紅,默默的放下了筷子。
她看著男人的眼睛,躊躇,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說,眼底很是糾結。
席琛也不急,就靜靜的等著,期間,他隨手拿起了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然後就聽見,女人的聲音,糯糯的響起:「如果你爸媽催我們要孩子怎麼辦?」
「咳——」
猝不及防,席先生活了二十多年,生平第一次被水嗆到了。
他抽過桌上的紙巾,擦了下嘴巴,然後斜了子衿一眼,「你再說一遍。」
男人的眼瞳又黑又亮,子衿不過是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並沒有料到男人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她扯了扯唇,佯裝鎮定:「你別在意,我就問問。」
席琛嗯了一聲,思忖幾秒,似笑非笑:「你不說,我還差點忘了這個問題,是該好好想想了。」
好好想想四個字,男人特意加重了幾分,引得人容易想入非非。
子衿面上平靜,可是心底早就已經悔的腸子都青了。
這叫什麼,不作不死。
……
吃過飯,席琛把子衿送到公寓樓下,叮囑了她幾句,就開車回醫院了。
子衿準備上樓,卻沒想到會在樓梯口撞見陸揚。
他正一臉頹唐的坐在台階上,聽見腳步聲,抬頭看到是她的時候,眼底分明有一絲的光芒閃過。
子衿一頓,訝然:「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
除了蘇牡柔,她可還沒有告訴過任何人這裡的地址。
陸揚話不經腦,脫口而出:「我搞電腦的,查個IP地址對我來說跟放個屁一樣簡單。」
「……」
這話聽著怎麼那麼不文雅?
而且,她居然會在陸揚的身上,看到了陶曉的影子,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緣故么?
她看了他一眼,挑眉:「找我有事?」
陸揚撓了撓頭,挺不好意的問:「陶曉有跟你聯繫過嗎?」
子衿一頓,「你把陶曉怎麼了?」
「……」
陸揚的嘴角抽了抽,子衿又問:「你們吵架了?」
「差不多。」
「為什麼吵?」
「她和別的男人相親,我就損了她一句,然後……」後面的話,陸揚不用說,子衿也明白了。
估計是陶曉被他氣得關了手機,不肯接電話,所以他才會找上她的。
眼前,陸揚突然納悶的嘀咕了一句:「本來我說的就是事實。」
子衿一噎,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陶曉是你的初戀吧?」
許是沒料到女人會突然問這種問題,陸揚一愣,有種被戳穿的驚慌,結結巴巴:「……毛毛線,什麼初戀,什麼東西……」
他這模樣,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了。
子衿嘆息,旋即,語重心長的說:「陸揚,你別看陶曉平時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可是她對待感情,比任何人都要認真,比任何人都要小心翼翼。」
停頓了一下,她繼續說:「我不知道你會不會是她的良配,但你若真的喜歡她,就好好保護她,別讓她敏感脆弱的心繼續戰戰兢兢,她很好,值得任何人喜歡。」
陸揚一怔,半響,他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