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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登門拜訪

  夢裏花落知多少,幾番風雨幾番愁?

  這來來往往的一生,都像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溫柔的時光太真實,分離時便越發割舍不下。


  沙漠裏的雨來去很急,範圍也很零散,渡鴉策馬趕路到一半時,夜雨已經停了。


  馬蹄聲急促,在夜間的沙漠裏有些空曠,趕到將軍塚的時候天剛亮,一輪朝陽從大漠深處爬上來,眼前的萬物都像是渡上了一層金光,亮得耀眼。


  十幾年過去了,曾經的小村莊已經隻剩下一個隱約的輪廓,痕跡被荒草掩蓋,卻是在他眼中,一點一點,一年一年,變成了如今的模樣,他更像是一個守墓人。


  渡鴉將馬隨手拴在廢墟裏孤零零殘存的柱子上,徒步走向了將軍塚。


  雖然那人已經看不見了,他卻執拗地堅持著自己的尊敬,每次到村莊遺址入口處,他就下馬徒步走進去。


  十多年的時光,讓人們遺忘了很多事,人們隻記得眼前,隻記得沙匪渡鴉,隻記得有位亡故將軍的名字,繼續堅持來將軍塚祭拜的人卻逐漸少了。


  真是薄情。


  渡鴉規規矩矩地在墓前磕頭行禮,像個青澀懵懂的孩子,至少在將軍墓前,他隻是當年那個被救下來都會哭的孩子,而不是沙漠裏駭人聽聞的沙匪頭領。


  出門急沒帶什麽祭品,他跪在墳前,伸手清理著墳墓角落裏冒出的雜草。


  沉默了片刻他才開口,語氣帶著些少有的忐忑。


  “將軍,我似乎是……見到肖兒了。”


  “可是……”


  可是,他不敢相認,也沒臉相認。


  時間無論過去多久都好,很多事已經化成了執念,像是他挖掉的這一隻眼睛,空蕩蕩的眼眶會跟著他一輩子,這份執念亦是如此,不死不休。


  哪怕已經有了八九成把握,不管是佩劍還是年紀都能印證,那孩子就是將軍的骨肉,他心裏也跟著難以抑製地湧上歡喜,原來當年大胡子真的把林肖送出去了,都平安的長得這般大了,可是如此,也越發煎熬。


  他以為不會成功的事,逃避的事,其實做到了,大胡子他們用生命硬生生鋪了一條血路出來,讓他這個半路落荒而逃的人,哪再有什麽臉麵去麵對林肖。


  哪怕一眼就認出了那把將軍的劍,他也隻是小心翼翼地打量了林肖一圈,借對峙的機會才能有勇氣仔細看看他的樣子。


  太陽越升越高,烤得大地開始發燙,也烤得他的嗓音少有的溫柔,跟平時對沙匪們下達命令的聲音不一樣。


  他低著頭,開始絮絮叨叨地對著墓碑說話,像是在同摯友閑談,把他看到的事講給將軍聽,希望將軍泉下有知,心裏會欣慰一些。


  能說的話好像挺多。


  那孩子身形很像大將軍,眉眼俊美,氣質卻很像忘愁夫人,是不是會醫術的人都是這樣子的?溫潤的,安靜的,自謙的。


  不過仔細想想性子又很像將軍當年,年紀輕輕,便存俠義之心,願意去幫助別人,想來這麽多年,他過得還不錯,且心性勇敢,孤身攔截沙匪作亂,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很有將軍當年的風采。匆匆交手幾招,修為高深,也不魯莽,腦子轉得很快,這樣挺好,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別人。


  劍用得很好,有將軍當年的風采,平日裏肯定沒少用功。


  仔細算算如今已經十七歲了,也不知道也一直生活在哪裏?是哪位恩人收養了他?之前經曆過什麽呢?


  這些都好想親自問一問。


  雖然根本開不了這個口就是了,然而他在心裏把這些問題的答案都往好的方麵想,如此也好存個念想。


  最重要的是,平平安安長這麽大了,真好。


  他很慶幸自己有生之年,得以一見將軍的遺子,真是上天垂憐,雖死無憾。


  總之,是個叫人喜歡的少年呢,將軍。


  ○


  逐安遠遠看到那方綠洲裏修著很大一座庭院,青磚黛瓦,瞧著不像是西北常見的風格,配著綠洲裏充盈的植物,穿枝踏青,倒是顯現出一絲江南的韻味。


  西北太陽毒辣,一層的屋子容易悶,中央的小樓修得很高,在屋頂背後有一個巨大的風車,慢悠悠地轉著。


  穿過一段稀疏的草地,逐安停在了大門外,沒有貿然闖進去,手指微微蜷起,帶著些微不可察的緊張。


  他今天早晨出門之前本以為織夢會同他一起來,畢竟他們一直都形影不離,然而織夢蹲在院子裏看著孩子們往小花盆裏種東西,沙匪們一來,把院子裏堆在牆角的小花盆都踢翻了,以前種下的小花被踩壞,現在孩子們拿了種子又打算重新種一次,聞言織夢抬起頭,笑著對逐安搖搖頭。


  “哥哥,抱歉哦,我今天跟孩子們約好一起玩,不能陪你去了。”


  逐安望著織夢,她歪著頭看得很認真,偶爾跟孩子們說兩句,神色並沒有什麽異樣。


  但是,很奇怪。


  織夢很少會不願意與他同行。


  不過既然織夢不願,那他隻能自己去了。


  逐安出了門,站在這裏的時候,他忽然察覺織夢的用意。


  如果那沙匪頭領真的同他有淵源,那麽勢必會觸及他雙親的過往,故人相見,旁人在場多多少少會有不便,逐安肯定不會開口,她體貼他的心情,主動知趣一些,反正等他回來的時候也會同她說明,留給他一些空間去處理情緒更好不是嗎?

  進退得當,細致入微。


  他確實有一絲緊張,畢竟這是他多年的夙願,越是接近真相越是有些無措。


  逐安微不可察的歎了口氣,一把明晃晃的刀指向他,打斷了他的思緒。


  ○


  “站住,你是誰?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活得不耐煩了往這裏闖!”


  逐安看著眼前這張年輕的麵孔,不過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紀,是個沒有見過的陌生麵孔,並不是上次見到的那群沙匪裏的一員。


  “貿然登門打擾了,可否讓我見一見你們的首領。”


  聞言,小沙匪狐疑地打量著麵前這個俊美無雙的少年,衣著打扮不像是本地人,對他講話也客客氣氣的,正是因為這樣才怪異。


  要知道在這片沙漠裏先不說他們這群沙匪如何劣跡斑斑,單說他們老大渡鴉的名聲就壞得已經跟沙塵暴齊名了,簡直鬼見愁,竟然還有人會想見老大,真是稀罕。


  這人的氣質怎麽看都跟他們格格不入,小沙匪想了片刻手裏的刀稍微收了一點,有些遲疑地問:“你想做黑烏鴉?”


  逐安琢磨著他的意思,這是加入沙匪的意思麽?


  來之前詢問方位的時候,賀叔得知他要去沙匪的老窩有些不放心,特意跟他講了講這群被叫做渡鴉惡名昭彰,還有許多人削尖了腦袋想加入他們,立誌做渡鴉一員,實在是西北一大害。


  黑雲壓城,渡鴉成災,這話就是他們的暗語,他搖搖頭,誠懇地否認,“並非為此而來。”


  既然不是為了加入他們而來,小沙匪有些捉摸不透他的意思,這西北的百姓見到他們恨不得繞著走,這人不僅不怕還直接找上門來,實在古怪得很,絕不能放他進去!


  小沙匪手中的刀又亮了出來,大聲喝道:“好大的膽子,我們老大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麵對小沙匪的戒備,逐安隻是客氣的問:“那要如何才能見到?”


  這倒把小沙匪問住了,他也隻是剛加入了渡鴉不久,這樣的事他也從來沒有碰到過,一時沒了主見,得找前輩們問一問才行。


  “你……你在這等著,我去通稟一聲。”


  “有勞了。”


  逐安今天並不是為了清剿匪徒而來,沒動什麽打架的心思,還沒問到事情就打起來,大概是什麽都問不出來的。


  在門外許久,方才那個小沙匪才又跑了出來。


  “跟我進來吧。”


  逐安溫和的道了聲謝,跟著小沙匪進了那座占據一方的庭院。


  走進來之後,方才那種感覺越盛,這庭院的韻味同江南金陵城柳家的布局相似,在西北荒漠裏實屬罕見,沙匪頭領的身份值得一究。


  不過能建成那麽大的庭院,可見沙匪們搶劫營生,諸多暴利,也難怪會有許多生活艱辛的百姓想加入其中,甚至是同樣年紀的少年,已經入了匪窩。


  有這種靠搶別人的東西就能活下來的生存方式,哪怕有一定風險,也比當逆來順受被搶的那一方好多了。


  不過……


  “請問,你要帶我去哪?”


  小沙匪帶著他在庭院裏繞來繞去,離他方才進門看到的那間小樓卻越來越遠。


  他忽然出聲竟嚇了小沙匪一跳,那人年紀輕還沉不住氣,有些局促起來。


  “那……那個,就……就快到了。”


  躲閃的視線,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很明顯看得出在說謊,逐安也沒拆穿,繼續跟在他身後。


  等繞到了主樓後麵的房間,小沙匪才停下來,指了指一間大門緊閉的房間,“到了,我們老大就在裏麵,你進去吧。”


  逐安點點頭,剛踏出一步又站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不一起嗎?”


  小沙匪趕緊擺擺手,“不了……老大哪是我們這些人輕易能見的。”


  說完偷偷瞥了他一眼就一溜煙跑了,也不管把他帶過來他會不會進去。


  看著小沙匪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逐安淡淡歎了口氣,先不說沙匪頭領真的隻住在這一間偏僻角落的房子裏,單是大門緊閉,靜若寒蟬的氣氛就實在很詭異。


  看來,不花點功夫,還真見不到那位頭領了。


  逐安走到門前,抬起手敲了敲門。


  屋裏傳來了聲響。


  “來者何人?”


  “晚輩林肖,有事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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