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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初見容憐

  幻花宮所在的幻花湖城靠海,是一座地地道道的水上之城,城裏河道密集遍布,被當地人稱為二十四河,雖不止二十四處,但足以見城中河道之多,房屋臨河而建,零零散散,河與河之間多以浮橋相連,船隻扁舟乃是最主要的交通工具。


  那順路搭載他們的漁船並不直接到幻花湖城,乃是要出海打漁,載了他們一程後麵並不順路,在中途的一個小碼頭就放下了他們。


  那是一個停船卸貨的碼頭,河麵上密密麻麻停了大大小小的船隻,但正直當午,碼頭上隻有大些的船上有稀疏幾個人在,興許都去岸上吃飯了。


  織夢看了看此處碼頭,覺得十分陌生,“逐安,我們現在怎麽辦呀?”


  逐安也看了一眼,“按照你說的幻花湖城應是水路暢通,那肯定有船會到那裏的,等這些船家回來,我們再去詢問便可。”


  織夢點了點頭,左右環顧了一圈後,突然眼睛一亮,她指著右邊河麵,十分雀躍地喊道:“逐安逐安!你看!”


  逐安順著她的指尖看去,那右邊的橋岸處停著幾隻沒人看管的小扁舟,似乎放了很久,有些船麵已經爬起了青苔,隻是用船繩拴在岸邊,隨著河水起伏搖搖晃晃。


  “嗯?這些小船有何不妥?”


  織夢恨鐵不成鋼地瞪他一眼,“船哎!我們可以自己撐船去湖城呀!”


  說完她雀躍地跑過去跳上了一條小船,招呼著逐安快過來。


  逐安走近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船主人都不在……”


  織夢伸手一拽,逐安險些掉進河裏,“我已經問過船主人了,他說好,隨便用!”


  逐安站穩後,挑了挑眉,“如何問過?”


  織夢麻溜地把拴著的船繩解開,拿起船篙一撐,扁舟就順勢從河麵劃了出去,哈哈一笑,“在心裏問過了!”


  “……”


  逐安無奈,上前去接過船篙,織夢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十分自然地誇了一句,“哥哥,你船撐的不錯!”


  逐安手一頓,“這也要誇一誇……”


  織夢又笑起來,“誇一誇,你撐得才穩!”


  逐安故意一踩,小船晃了一晃。


  “呀!”織夢扒著船舷,嚇一大跳。


  “逐安你也太幼稚了!竟這樣嚇我!”織夢看到他一臉笑意,馬上反應過來,指著他笑罵。


  逐安聞言卻是一愣。


  的確,他從來待人都是溫和沉穩的,處事不驚,讓人覺得十分可靠,如同修禪,雖沒達到疏花那般麵無表情,冷冷清清,但也不是特別張揚的性子,同織夢在一起時,情緒似乎變多了。


  這惡作劇一般的行為的確有些幼稚,可這樣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逐安哼了一聲。


  織夢一見,站起來也踩了一腳船,船身又是一晃,逐安笑著瞪她。


  “好呀,分明是你先嚇我,你還敢瞪我!”織夢手指捏訣,指著河麵,手指向上一抬,一股水流被花瓣夾帶著,衝逐安襲去。


  逐安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中的船篙一拍,那股水流就被他打偏落入水中,那攜帶的小小花瓣像熒光一樣散去。


  織夢眼睛一彎,又喚起三注水流,齊齊衝他襲去,逐安依舊抬起船篙往兩端一拍,拍落河裏,剛準備去拍第三注水流時,那水流竟急急落入河裏,濺了逐安一身水。


  織夢捧腹大笑起來,“哥哥落湯雞的模樣也十分好看!”


  逐安但笑不語,船篙一挑,幾朵水花就落在織夢身上。


  兩人你來我往的開始調動內力換著法子潑起水來,水花翻飛,衣服很快就濕了大片,好在天氣尚好,烈日當空,也不覺得冷。


  眼看船搖搖晃晃差點翻了,逐安終於認輸了。


  “停停,我輸了我輸了!”


  織夢哼了一聲,拍了拍手說:“怕了吧,這還差不多。”


  休戰的兩人背靠著背坐在船裏,突然逐安看了看寬闊的水麵問道,“那幻花湖城是往這邊嗎?”


  織夢詫異道:“不是你在撐船嗎?”


  逐安挑了挑眉,“我是跟著你的方向走的……”


  “我……我就是隨手一撐……”


  “……”


  兩人默然坐了會,突然覺得這舉動十分好笑,忍不住捧腹笑起來。


  “那現在怎麽辦?這河道上怎麽一艘船都沒有。”織夢笑著看了看河麵說道。


  “我們撐船先到附近岸上的城鎮問一下吧。”


  ○


  兩人正準備向岸邊而去,正在辨別方向的織夢突然看到遠處河麵好像隱隱約約來了艘船。


  “逐安,好像有船來了!”


  逐安也看到了,二人便將船劃過去準備問下方向。


  待那船行駛近了後,發現那艘船巨大而豪華,似乎是什麽大世家出行的畫舫。


  把船撐過去一點,逐安客客氣氣地行禮打了招呼,也不想煩擾船主人,隻想同甲板上的人問個方向。


  沒想到那仆人見他們隻是一葉破舊扁舟,雖容貌甚美,氣度不凡,可不像什麽江湖名望之輩,所以態度十分傲慢無禮,不僅不肯告訴方向,還驅趕他們快些離開。


  逐安素來性子淡然,見此勢利傲慢之輩也不再多言,準備撐船離開,但織夢見那人對逐安頗為不敬,心裏惱火,她指間暗暗捏了個決,憑內力攪動了那畫舫下的河水,那畫舫忽然間劇烈搖晃起來,船上的侍從們也大驚失色,尖叫連連。


  那船上的侍從仆人不知何緣故十分慌亂,逐安察覺到是織夢故意而為,心裏覺得好笑,剛想去好言安慰她兩句,突然感覺到那船上也傳來一股內力,正同織夢的內力抗衡起來。


  織夢想攪動河水,那人便穩著河水,畫舫忽然搖晃忽然又平穩,更加駭人。逐安捕捉到後,雖知道織夢隻是玩鬧,並未釋放全部內息,但還是馬上調動內息護著織夢。


  織夢也隻是想小小懲戒那勢利眼的仆人,並不想真的傷人,過了會便收了內息,那人也察覺到織夢並無惡意,緊隨著撤回了內力。


  那船上的仆從們遭遇間歇性的翻江倒海,心驚膽戰,好幾人都趴在船舷邊吐了。好在此時終於恢複平靜。


  逐安伸手去摸了摸織夢的腦袋,笑道:“玩夠了沒?那我們走吧。”


  織夢乖乖點點頭。兩人正準備離去,突然船上有人叫住了他們。


  “二位請留步!”


  兩人聞言轉頭一看,從畫舫裏掀開簾子出來一位年輕的公子,畫舫上的仆人們都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想必就是畫舫主人。


  那公子一襲紫衣十分的貴氣逼人,玉冠束發,一雙細長的丹鳳眼眼尾上挑,光華流轉之妖嬈嫵媚,薄唇紅潤如櫻,麵色卻有些蒼白,但那麵上含著一抹笑意,修長十指骨節分明端端握著一把檀木折扇,手腕一動,檀扇微動,真真是十分玉樹臨風,好一位翩翩君子美人如玉。


  單是那雙眼睛就美的驚人,叫人見之難忘。


  逐安一見心裏就知,此人有疾,雖十分的風流俊美,但那臉色蒼白無血色,便是病症外顯。


  果然,那公子突然右手握拳,掩著唇咳嗽起來,臉頰爬起紅暈豔若桃花,倒生出一絲病態美。


  逐安心裏有些吃驚,這年輕的公子得的竟是桃花癆。


  待他咳嗽平複了一些,又恢複了笑意,折扇收起客客氣氣的拱手行禮。


  “在下是青城山莊的容憐,幸會。方才我家奴才不懂事,冒犯到了二位,容憐向你們賠不是,切莫見怪。”


  逐安溫和回了禮,織夢見他態度謙和,本意也不想為難,隨手指著方才出言不遜那個仆人說:“你家主子的氣質你半分都沒學到。”


  那仆人臉漲成豬肝色,趕緊賠了不是,小心翼翼地望了一眼容憐。


  容憐聞言一笑,目光落在她身上,“姑娘教訓的是,在下回去一定好生管教。”


  不知怎麽的,那仆人臉色又變得慘白。


  織夢見他這般,也不再好意思說什麽,擺了擺手,“算了,其實也沒什麽,我鬧著玩的。”


  有方才凝成的小花落在水裏,織夢俯身撈起捏在手裏把玩著,似乎想到什麽,她指間輕輕一抬,那小花飛舞著朝容憐而去。


  容憐愣了下,接住了那朵花。


  織夢不知道他身體有疾,隻能覺得他方才咳嗽,麵頰泛紅宛若桃花,雖是男子竟十分好看,與她凝聚出來的紅色小花倒十分相配,就想把手裏的花給他。


  容憐盯著手裏的花,不知道在想什麽。


  織夢想了想笑著說道:“瘦影自臨春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見你身體有恙,願君早些安康,莫負了憐你之人。”


  逐安心裏有些歎息,織夢不曉得,這桃花癆十分難治,早些安康是辦不到了。


  容憐神色微怔,眸子裏泛起漣漪,轉瞬即逝。


  眨眨眼又是一派風流意氣的模樣,容憐笑著開口。


  “方才聽聞兩位是在問路?”容憐扇子輕輕在手上敲打,動作說不出的風流雅致。


  他一提,兩人都想起迷路的事,看著容憐,不知怎麽的,都有點不好意思講出口。


  “我們正準備到湖城,隻是……”逐安止住了話。


  容憐如玉的手指捏著扇子遙遙一指,“二位朝著東邊一直行下去,且看到許多浮橋相連處,便是幻花湖城了。”


  逐安溫言道了謝,織夢偷偷看著逐安笑起來,小聲說:“原來幻花湖城是在這邊呀,我們剛剛走反了,差點越跑越遠了。”


  她的笑容十分動人,容憐目光靜靜落在她身上。


  逐安也小聲的回道:“你不是幻花湖城的人嗎?你自己都找不到。”


  織夢正想反駁兩句,容憐又笑著開口道:“在下本也要去幻花湖城,不過還要先到鄰城去辦點事,無奈不能與二位結伴了。”


  逐安笑著稱是,正準備告別離去,又聽到容憐低低的咳嗽聲,心想,這容公子乃是一把翩翩君子的風骨,儀表無雙卻身患惡疾,心中有些替他惋惜,思索了一番,他停下手中動作又望回去,認真說道:“在下略懂岐黃,血參雖珍貴難尋,但若找到尚有一線轉機。”


  逐安也知道那血參十分稀少,在世間甚少流通,且隻長在那南疆領域,還難以采摘,但若是有這一味藥,桃花癆也不是完全沒法治,雖往往沒人尋到,因桃花癆長期損傷肺絡而丟了性命。


  容憐一愣複而笑容更深,拱手謝過了,心裏頗為吃驚,這黑衣少年年紀不大,卻遙遙看一眼就能診斷,應當有些來頭。他雖早也知道有這一味藥,著實難尋,至今無所獲,但萍水相逢他有心告之,於情於理當致謝意。


  兩人頷首示意,逐安便撐船離去了。


  待船走遠了一些,織夢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人得了很嚴重的病嗎?”


  逐安點了點頭,解釋道:“那位公子患的乃是桃花癆,也就是肺傷絡損,你看他原本臉色蒼白,咳嗽時臉頰卻豔若桃花,雖方才未見,但病的嚴重時會咳血,嘴唇就會越發的紅潤,像是麵上生花,豔若桃李一般,所以被稱為桃花癆,但名字雖美,卻十分難治,幾乎算是一種絕症了。”


  “啊!這般嚴重,我以為隻是普通風寒……”織夢也想到那公子麵貌俊美,正值風華,不輸給任何一位美人,若是得了絕症,那可真算得上紅顏薄命了。


  思索了後又有些後悔,“我方才還說那樣的話,真是不該……”


  逐安摸了摸她的頭,“你是好意,想必那位公子收了祝願也定是十分開心,既與他有一麵之緣,我們仔細幫他尋著點那味藥便是了。”


  織夢這才放心了一些,她回頭望了望,還能遠遠看見那艘畫舫。


  她又想起那雙十分美麗的眼睛。


  ○


  畫舫之上,待兩人離去,容憐依舊站在船邊,修長的玉指輕輕拿著那朵花,另一隻手在船舷上有一下沒一下的隨意敲打,臨風而立,風姿綽約,一雙丹鳳眼裏晦暗不明。


  方才那仆人膽戰心驚的跪在他身後。


  “公子,我……”


  容憐站著並不說話,不為所動。


  他身旁走上來一個更為年長的管事仆人,他怒聲斥責道:“公子出行時,我已再三交代過你們,切勿生事,你這蠢奴才倒好壞了規矩,你自己下去領罰吧。”


  那仆人連連磕頭求饒:“公子,公子!原諒小人這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容憐回頭倪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紅色小花,眼中的陰翳淡了些,唇邊突然多了抹笑意,輕聲道:“算了。”


  管事仆人一見愣了下,低頭恭敬稱是,又轉身罵了那仆人一頓,讓他趕緊滾下去。


  那仆人跪在地上心裏一鬆,連連磕頭答謝,趕緊退下了。


  管事站在一旁,恭恭敬敬地開口:“公子似乎心情不錯。”


  容憐也沒答話,微微頷首算是應下了。


  眸子又落在那朵小小的花上,低低開口吟道:“瘦影自臨春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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