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扶月失蹤
小蝶意猶未盡的說完還捧著臉一臉崇拜說:“真不愧是我家小姐!簡直是狠狠打了遊信的臉,那嵩山遊家也灰溜溜的回去了,簡直太解氣了!”
逐安笑著點點頭道:“的確,這一戰十分漂亮。”
“還有那位慕公子也是,聽說那一戰的風采至今還有好多世家的小姐念念不忘呢!”小蝶臉紅撲撲的。
“你也見過他?”
“沒有,我有一好姐妹在慕家當差,就是她同我說的,真想親眼見見那位公子。”
逐安啞然失笑,想起前些日子在琳琅城裏那個豐神俊朗的少年,的確十分的令人側目。
二人又回到了杏院,小蝶見時候也不早了趕緊去準備晚膳。
逐安坐在木廊下挑揀今天要用到的藥材。
突然院子門口探進來一個腦袋張望了一番,露出一張俊秀的小臉,正是扶月。
逐安望見了他,笑著招了招手,扶月馬上雀躍著跑到他身邊,手裏提著一把長劍。
“逐安哥哥!”
逐安拍了拍身邊的凳子,“坐吧。用過晚飯沒有?”
扶月親親熱熱的挨著他坐下了,把劍放在了桌上,“還沒有,逐安哥哥,我想跟你一起吃。”
“也好,那坐著等一會吧。”
扶月看著他擺弄藥材,也不覺得無聊,纏著問了好些問題。
他聽得眼睛亮晶晶的,拍拍胸脯朗聲說:“我以後也要跟逐安哥哥一樣行醫濟世!”
“噗……你父親會同意嗎?”逐安看著他笑著問道,果然扶月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樣癟了下去。
“大約是不會同意的。”扶月悶悶的說道,然後又抬起頭壓低些聲音說:“不過沒事,我可以偷偷學。”
逐安笑起來,指了指他的劍,問道:“帶著劍做什麽?”
“家中有位叔父平時教習族中子弟劍法,我剛從他那回來。對了,逐安哥哥,我今天新學了幾招,你要不要看?”扶月興奮的望著他,眼神幹淨而明亮。
“好啊。”逐安點點頭,在一旁的清水裏洗幹淨了手,他就搬來個小凳坐在院裏,十分認真的看著扶月。
扶月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少年,臉皮薄,十分容易害羞,被他這麽一看,還有些緊張起來,他臉有些發燙,拿著劍行了個禮,然後舞了一段新學的劍法,看著倒不像是柳家秘技,是一套十分基礎的劍招,但扶月出劍快而準,動作雖還有些生疏但是已十分有模有樣,逐安認真看著偶爾提點兩句,他的劍招越來越流暢,頗有風骨。
看的心癢,逐安也沒去拿自己的佩劍,隨手折了一隻杏花枝,同他過起招來,扶月一見,趕緊小心應對,二人你來我往,倒十分有意思。
○
柳疏花從父親寢殿出來,往梨花閣走去,途經杏園院外的小路,見好幾個小丫鬟一臉興奮的擠在月亮門旁,朝著裏麵張望,聽見她走過來,小丫鬟們趕緊低頭行禮,匆匆散去了。
她停下了腳步,站在門口的杏花樹下,也看了一下眼,隻見院裏有兩個人正在比試,那白衣的少年手裏竟是握著一截花枝,動作並不花哨,卻十分風雅好看。
院子裏的杏花漫天飛舞,那一枝杏花枝攪亂了空氣,花瓣隨著劍勢湧動而去,扶月握著劍一臉興奮的出招,眸子明亮如星,小心的躲開襲來的花枝,又一劍刺出去,竟比他平日裏習的劍法都要出彩,那白衣少年嘴邊含著一抹春意讚道:“好劍!”
扶月也察覺到自己進步飛速,不由心裏高興,興奮的說:“再來!”
逐安卻收了花枝,退開了一步,扶月把劍收住有些疑惑,逐安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溫言道:“你右臂還有淤血未消,不必急於一時,練劍講究心平氣和,切忌急躁。”
扶月站直了身體,一臉認真的扶著劍拱手端端正正的行了個禮,嘴上卻說:“夫子教的學生記下啦。”
然後望著逐安,兩人相視笑開了。
柳疏花看著弟弟許久不曾如此開懷大笑了,又看了逐安一眼,覺得這畫麵很暖,她安靜看了會也不開口打擾,悄無聲息的轉身消失在小路盡頭。
“逐安哥哥,沒想到你的劍法這麽厲害!”扶月仔細的擦拭著劍,由衷的讚歎。
“不過是一些普通的招式,熟能生巧罷了,你現在已經很厲害了,到我這般年歲,肯定比我更厲害。快來洗洗手吃飯吧。”
小蝶方才就做好了飯,在門口同其他小丫鬟一起圍觀,被小姐嚇跑後,等他們結束了這才敢端上來。
吃過飯後,逐安應今天許諾的一樣,幫他用熱毛巾敷過右臂,然後細致的給他按揉開淤血。開始扶月覺得十分酸痛,後來覺得肩膀鬆快了許多。
“確實舒服了很多,我就說怎麽這幾天練劍時胳膊很沉。”他動了動胳膊笑著說道。
“等淤血都化開了,也就無礙了,本也不算太重的傷,堅持按揉幾天就好了。”
“那我明天晚上還可以來嗎?”
逐安點點頭,扶月歡呼起來。
磨了一會,扶月才戀戀不舍的告別,不過已經約定好了第二天再來,他很期待。
連著兩天,扶月都十分勤快的往逐安院裏跑,逐安也不嫌他鬧騰,陪他切磋劍法,有時候還對弈幾場,扶月還跟著他認識了一些藥材,倒十分快活。
○
這一日,院裏倒是安靜,扶月好像與族中同輩的少年一起外出了,逐安托小蝶找了府上一些醫書,他就懶洋洋的坐在廊下看,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院外傳來幾聲嘈雜的腳步,院子裏呼啦啦湧進來幾個同扶月差不多大的少年,這幾個少年表情十分慌亂,逐安有點詫異的看向他們,小蝶也十分吃驚,問道他們有何事,他們規規矩矩的報上了名字,都是柳家宗族裏的子弟。
一個年紀稍長稍微鎮定一些的少年上前一步,說道:“逐安哥哥,我們都是扶月的堂兄弟,今天我們幾個約好一起外出打獵,因為平時也時常這樣結伴出遊,並無大人跟著,我們在山上追逐一隻花鹿時,不小心闖進了深山密林裏,我們幾個都待在一起,可是扶月卻不見了,我們在原地等了他一會,也不見他回來,那山中陡峭,我們也不敢亂跑……”
逐安聽了奇怪道:“發生這樣嚴重的事,你們為何不趕緊稟報家中大人,來同我說?”
那少年頭更低了,十分為難的說:“此番我們是偷偷跑出去玩,家中大人知道肯定不會輕饒了我們……”少年又拱手作揖道:“這幾日,扶月他經常同我們講起你,說你身手醫術都十分了得,我們也很仰慕你的風采,本約好了今天回來一起來拜訪你,但是扶月突然不見了我們都很著急,所以,能不能請哥哥同我們一起去找他?”
原來這群孩子是偷跑出去玩,結果扶月丟了,柳家家規森嚴,孩子們懼怕大人知道,所以趕緊來求逐安幫忙。
逐安點點頭,“我去找他。”
看他們十分著急,又溫言安撫道:“先別急,你們把去的那座山方位,扶月在哪個位置丟的詳細告訴我,那深山危險,你們先別跟著去了,就安心待在家中,我答應了你們,定會把他平安帶回來。”
這群少年見他許諾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把那山跟扶月走失的位置仔仔細細說了一遍,又鄭重的向逐安道了謝。
逐安心裏掛念扶月,趕緊拿了劍就出了門。
逐安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山,迅速趕到扶月走失的地方查看,那山中樹木十分茂密,坡勢陡峭,他耐心的一點一點搜尋著。
忽然身後來了一人,逐安轉頭看去,竟是柳疏花。
原來小蝶聽了扶月走失,心中十分擔憂,見逐安隻身去了,更是焦急,她好言把那群孩子哄回了家,思前想後隻好硬著頭皮去求助疏花小姐。
柳疏花聽了點點頭,也隻身趕到了山中,遇上了逐安。
逐安見到她,也不廢話,環顧了一圈四周,冷靜的說道:“扶月是在這裏走丟的,應該走不遠,我們分頭尋找,更快一些,注意安全。”
疏花點點頭,就朝一邊走去,逐安便朝著另一邊去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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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花沿路向前,山石多而陡峭,她仔細的檢查一些石縫裏,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傳來一聲細弱的呼救,她趕過去一看,峭壁裂縫下扶月正捂著左腿坐在峭壁下的凹進去的一塊石台上大聲呼救,看到她麵上一喜伸手招呼道:“阿姐!”
她稍微放心了一些。
疏花打量了一下地勢,這峭壁離扶月所在的地方有一定距離,她的拂雪鞭夠不著把扶月拉上來,想必扶月是迷了路,不慎從其他峭壁處滑落到下麵,摔傷了腿。
那下麵的石頭是凹進去的,她隻能從她站的峭壁裂縫裏看到扶月,再往下又是一片霧蒙蒙的深淵,竟是無法施展輕功,沒有借力點,也無法在空中轉變方向,飛不到那裏。
她腦中過了一遍施救方法,然後甩出拂雪鞭釘進了崖壁,她抓住鞭子,把自己一點一點放下去,扶月屏住呼吸緊張的看著她,不敢出聲打擾,生怕她掉下來。
鞭子已經繃緊,可離地麵還有一些距離,她抬頭一看,準備再抽回鞭子釘在下麵一點,目光一暗,峭壁從釘進去的鞭子處裂開了。
嘩啦一聲,那石頭果然裂了,鞭子失去了固定的地方,她的身子陡然一鬆,直直就往下墜,扶月尖聲驚叫,也顧不得腿傷,往前一撲想去抓住姐姐,可是距離不夠撲了個空,他臉色發白的看著,眼睛裏瞬間泛起了淚光。
疏花還是急速的下墜,瞬間從扶月麵前經過,往更深處下墜,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隻是輕輕皺著眉頭,臉色也不見驚慌。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一閃而過,逐安不知是從哪飛身過來的,她墜下去的那瞬間,逐安迅速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他被帶著跌下了山崖,扶月都驚呆了,又尖聲喊了一聲哥哥,他就眼睜睜看著兩個同他最親近的人,為了救他,從他麵前掉下懸崖。
他哽咽著拖著腿爬到懸崖邊一看,雙眼噙著眼淚瞪得滾圓。
逐安抓著疏花竟就在懸崖下方一點峭壁處掛著,原來方才落下的時候,他另一隻手迅速把劍往峭壁上一插,深深地劃了一長條口子,終於止住了下墜之勢,身下就是白茫茫一片懸崖。
“我,我還以為……你們掉下去了……”扶月趴在懸崖邊,望著他們突然哇哇大哭起來。
眼淚都落在逐安臉上了,逐安哭笑不得,趕緊道:“扶月,你往後退一點。”
扶月這才哭著往後退了一點,逐安轉頭望向依舊麵無表情的疏花,她正靜靜地看著自己,他歎了口氣,“我把你先拋上去。”
疏花點點頭,看著逐安緊緊抓著她的手,剛剛她掉下去的一瞬間,他竟是跳下來拉住她的,他不怕麽?
等不及她想清楚,逐安突然調動內息手上用力,穩穩的將她往上一拋,她手中長鞭再次釘進牆裏,她借力一躍,落在了扶月身旁,扶月趕緊哭著去抱她,她麵色依舊冰冷,隻是手卻輕輕安撫的拍了拍扶月的背,目光靜靜落在懸崖邊。
手中沒了重量,逐安身子輕了很多,他一隻手抓著長情,空著的手去抓住崖壁凸起的石塊,腳下找到落腳點,借力往上一翻,很快就上了石台。
扶月又拖著腿哭著過去抱他,“嗚嗚嗚……逐安哥哥,你也來救我啦……”
逐安安撫的拍拍他的背,看向一旁依舊麵無表情的疏花,突然有些生氣,道:“你知不知道剛剛有多危險?明明是懸崖你還敢往下爬,你就不能把我叫來幫忙?一個姑娘逞什麽強?我走的時候跟你說要注意安全,你就這麽掉下去了,你知不知道會讓人擔心?你要是從扶月麵前就這麽掉下去了他得多害怕多內疚!”
扶月有些呆呆的看著逐安,沒想到居然有人敢教訓阿姐哎!
疏花麵色冷淡,靜靜地看著他,突然開口說了句:“謝謝。”
連道謝的話都說的格外冷清。
“……”逐安又是哭笑不得,想生氣都沒法生氣了,麵對一個沒有情緒的人,無論怒火還是痛哭,都是徒勞的。
他低低歎了口氣,道:“我多話了,你自然有你的分寸。”
疏花目光動了動,似乎想去反駁。
他換回溫和的笑意,拍了拍抱著他胳膊的扶月,“坐下,我幫你看看腿傷。”
扶月乖乖的坐下了,逐安仔細察看了一番,“扭傷了,不過幸好腿骨沒斷,回去處理一下休養幾天就好了。”
扶月點點頭,愧疚的說:“謝謝逐安哥哥,給你添麻煩了。”
逐安搖搖頭說了句沒事。
他站起身打量著頭頂的峭壁,思考著怎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