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尊嚴
「如果可以,我還給你。」粱于歸站起來,俯看著葉蕾,把手裡的酒杯遞到她面前。
她接,還是不接?接了,那他們之間這一次就真的玩完了,以後再也沒有什麼恩怨糾葛了,她不接,可是她不接又能怎樣呢?
葉蕾向來是個果斷的人,殺伐決斷只要下了心思就就不婦人之仁,猶猶豫豫不是她的性格,也不是她的行事作風,可這次,她猶豫了,現在要讓她自己要親手毀掉自己珍惜了五年的東西,這麼輕易地,除了粱于歸所說的不甘,或許還有他不知道的不舍吧!
粱于歸見她沒有伸手來接,他瞧了瞧杯子里的酒似乎沒剩下多少,便彎腰把杯子放在葉蕾面前,順手撈過酒瓶子,一邊說一邊添酒:「葉蕾,我是個男人,沒有那個女人希望自己的男人守不住自己的家庭,不是嗎?」
不是他心狠,也不是他絕情,只是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對於葉蕾而言,這樣的話是在侮辱她,守不住自己的家庭?難道在他眼裡她已經成了插足他的家庭的小三了?事已至此,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此時此刻的葉蕾已經是怒不可遏,她為了他什麼都能忍,可是就連他都已經把她當小三看待,那她還有什麼指望?
在粱于歸把那杯紅酒倒了三分之二,剛把酒瓶收回來的一瞬間,葉蕾快速把被子奪了過去,這次不帶一點猶豫,不偏不倚,直接潑向了粱于歸。
「粱于歸,你混蛋!」
粱于歸絲毫沒有要躲的意思,就這樣讓一杯紅酒劈頭蓋臉地潑在自己臉上,成流一樣打濕了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裝,掉到地上的濺起來髒了那個小女人昨個給他收拾地發亮的皮鞋,他此刻竟沒有一點怒火和屈辱感,反而有些釋然和解脫,欠她的尊嚴和面子,他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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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酒店的,可能是所有賓客都走完了之後吧,剛才潑了粱于歸一頭的紅酒,把杯子往地上一砸,差不多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睛,不一會兒就圍了過來,照理說她應該覺得痛快,這麼個忘恩負義、背信棄義的負心漢就該得到報應,可是那麼多人圍過來,甚至還有以前的大學同學,看到這一幕在一邊指指點點的時候,她覺著丟臉,比直接承認她被粱于歸甩了還要丟人現眼!她幾乎是頭也不抬地衝出了人群,可笑的是她跑到了酒店的角落裡頭,死活找不到後門可以讓她出去,沒有辦法,她只得一直等著,等到所有人都走了,沒人再關注她的時候,再偷偷摸摸地跑出酒店。
她特意在今天穿了一身酒紅色的旗袍,修長的身段,胸部和腰部的曲線凹凸有致,大學的時候因為跟社團的女生準備在文化節的時候表演一場舞蹈,特意準備過純白色的旗袍,樣式非常簡單,可是當時卻叫粱于歸的視線一整晚就沒從她身上移開過,演出結束之後,粱于歸把她送回寢室,臨走對她說了一句「今天你很漂亮」,她當時覺得對自己能吸引男人關注的能力還是相當自信的,時至今日,她穿了一身比起以前更甚的衣服,卻再也抓不住這個男人的視線,不禁心生可悲!
之前粱于歸兄弟幾個商量好搬地方住,換個環境好點的地方,也好方便上班什麼的,原先她和杜全住的近,她還不知道杜全要搬走的時候,杜全特意來問過她喜歡住在哪裡,她沒多想隨口就說了臨江的地方,因為b城這地方因著在這條江中下游而日漸繁華,最有看頭、風景最好的莫過於臨江邊了,後來杜全就在她現在住的地方租了兩間幾十個平方的房子,起初還怕她不肯過來住,畏畏縮縮、拐彎抹角地探了半天她的態度,她一口答應了的時候,杜全還有點大喜望外的意思。
不去怎麼辦?她又不傻,能去好一點的地方住總比待在原來的老房子裡邊好吧,更何況她父親知道了她把好好的工作辭了跑到b城做個銷售公司區域小經理的事情,大發雷霆,凍結了她的銀行卡,私房錢都讓她取不出來,斷了她的糧之後,再也不跟她聯繫了,她在家哪裡受過這種待遇,一向都是家裡寵著的掌上明珠,粱于歸這邊碰釘子就算了,連自己老爸都要跟她唱反調,一氣之下她賭氣把手機電話號碼都換了。
後來大概過了大半年之後,她媽後來不知道從哪兒找到了她新的聯繫方式,隔三差五給她打電話,說她爸氣的要把她趕出家門,勸她回去好好跟她爸低個頭認個錯兒,那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她媽的性格她了解,就知道在中間做好人,那這些話來嚇唬她,她自恃還是有自信她爸不能把她怎樣,好歹她可是家裡唯一的子女,以後她爸還指望著她呢,沒那麼容易就真把她趕出家門的,就這樣,她和家裡就一直僵持著,逢年過節也不回去,只是她媽偶爾還打幾個電話來再嘮叨她幾句。
高帥結婚訂的這家酒店隔她住的地方不算遠,因著靠在江邊的,風景還是不錯,這一片她也熟悉,走了個十來分鐘就到了濱江路,這裡就是在江邊上的一條大路,還建了一個比較大的廣場,晚上燈光都亮了的時候,這裡也就熱鬧起來了,她發怔地沿著濱江路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遠,只知道肯定是離酒店越來越遠就是了。
她為了搭配這一身旗袍,還特地穿了一雙八厘米的高跟鞋,這會兒走的時間久了,腳脖子都是泛酸的,她就在路邊的木椅上坐了下來,把鞋子取下來打光腳來揉揉又覺得有些不太雅觀,再加上這裙子的確是有些短的,要是就這樣俯下身去揉揉估計旗袍就遮不住了,雖然這會兒天雖然黑了,可來來往往還是有人的,她只能轉了轉腳踝,想要借著扭動來舒緩舒緩。
一個身影突然從她眼角一掃而過,她還來不及抬頭看清的時候就站在了自己面前蹲了下來,一雙帶著薄繭的大手握住了她的腳踝,一時間對方手裡的溫度傳進了她早已冷到沒有知覺的腳踝,然後輕輕柔柔地給她捏起了腳踝,力道使得很是小心,稍微用力一點就會抬起頭來看看她臉上的表情,生怕弄疼了她。
她盯著來人的頭頂,感覺腳踝稍稍好了些,不像先前那樣脹痛了,可蹲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她想她要是一直不吭聲,這個獃子會一直給她揉捏下去,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站了一天腳都腫成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
葉蕾只管笑自己的,並不想應他,反倒有些調侃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你又跟蹤我?」
「我我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跟蹤過你?」杜全低著頭繼續揉著,他從來就不是個會說假話的,尤其是在她面前,就算是狡辯都會結巴。
「你那點出息,跟我說話這麼嚇人?說不了兩句就結巴,不會撒謊就算了,連反駁我兩句都會吞吞吐吐的,一看就露餡了。」
杜全手上不停歇,嘴上小聲地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來b城之後,梁子就讓我多顧著點的,總不能這麼晚了還不送你回去吧。」
一聽這話,葉蕾就來火,哪壺不開提哪壺,今個才鬧了這麼一出,這會兒還來提,她連忙推開他在她腳腕子上的手,不耐煩地說:「好了好了,不揉了,不揉了,他讓你顧著我你就顧著我,那我還不讓你顧著我呢,看你到底聽誰的!」
杜全蹲在那裡,她不讓揉,他就沒再繼續給她揉,站起來直接坐到了她旁邊,倒不像平常說句話楞半天的樣子,倒是有些低落的樣子,一坐下就說:「早知道就那晚上被你打死也不告訴你高帥今天結婚的事兒了。」
「說你腦袋不靈光你還真是,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不說我就沒辦法知道了?你當我就只能讓你一個人說實話呀?」葉蕾要想知道什麼事情,從他們兄弟幾個誰口中都能威逼利誘出來,可是柿子要撿軟的捏,所以老是杜全被她壓迫,這也就成了習慣了。
杜全心裡頭一琢磨,覺得她說的也是這麼回事,可他心裡頭老是覺著對不起梁子,也對不起葉蕾,今個這一出把他們兩個感情都破壞的差不多了,要說以後還能再牽扯個啥,那都不能是什麼好事了,他捏了捏手說:「你心裡頭也別對梁子有芥蒂,有些事情他也是難做,今個出這樣的事情,你心裡頭難過,他心裡頭也好過不到哪裡去的。」
葉蕾不接他這茬話兒,坐在那裡開始揉自己的大腿,杜全瞧她那臉色也瞧不出個好壞來,便站起來走到剛才他走過來的那邊,剛才他過來的有些匆忙,順手就把買的熱咖啡放在了地上,這會兒回過神才想起來,連忙拿了過來,插上吸管遞給葉蕾:「給,你常喝的卡布奇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