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謝禮

  鍾玉珩的目光卻在那因鎮上轉了一圈,道:「王掌柜未免太小心了些。」


  「小心總是無大錯的。」王掌柜仍舊含笑,並沒有多言。


  鍾玉珩沉默了片刻,沖著錢乙微微頷首。


  錢乙捏起銀針,仔細在碗里試了毒,才將那刀削麵擺到他的面前。


  這主僕兩個也就真的如同尋常的食客一般,坐在桌旁吃完了這兩大碗用料十分豐富的刀削麵。


  待到最後,鍾玉珩擱下筷子,木筷跟瓷碗碰撞發出一點清脆的聲響。


  而他的目光冷然,一字一頓道:「面,本官已經用完了。接下來,王掌柜不如坐下陪本官聊一聊?」


  ……


  寧詩婧這一覺睡得很沉。


  傍晚時分,她是被瑞珠小心翼翼地叫醒,下意識地摸了摸身側,發現半邊床榻早已經冷了下來,顯然睡在這裡的人已經離開了許久。


  這樣的情況並不少見,以往他們不曾更進一步時候,每日鍾玉珩都要早早起來上早朝,她醒來的時候他往往早就已經離開。


  今日她摸了個空,心中卻不知怎麼也跟著沉了沉,睡眠不足加上初初醒來有些昏沉的頭腦有些發粘。


  她揉了揉眉心,看著暗下來的天色皺眉道:「鍾玉珩呢?」


  「奴婢不知……」瑞珠愣了下,露出有些茫然的表情,道:「奴婢……奴婢睡了過去,並不知曉鍾大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平日里她跟鍾玉珩一起,門外伺候守夜的人都是他的人。


  更何況瑞珠和木槿昨夜也陪著他們熬夜一整宿,她們也不是鐵打的,幾乎在事了之後就被她攆去睡了,不知道也很正常。


  臨睡之前的記憶漸漸湧上了心頭,寧詩婧點了點頭,道:「不管你的事兒,是我睡糊塗了。」


  「娘娘,您該用晚膳了。」瑞珠小心地扶著她起身,柔聲道:「你若是乏著,用過晚膳之後再歇息。仔細睡得久了,夜裡醒來睡不著。」


  寧詩婧知道她說的有道理,也沒多說什麼,點點頭一邊起身叫她伺候著穿衣,一邊問道:「陛下那邊怎麼樣了?有消息傳過來嗎?」


  「奴婢醒來著人去問了,回話說陛下已經醒了。」瑞珠周到地回稟道:「說是三皇子殿下,午膳過後不久就親自去龍床前守著,看著陛下用了葯又哄著陛下歇著了。」


  聽到這話,寧詩婧頓了頓,眼前事閃過陳敏哲病弱單薄的模樣,微微嘆了口氣:「他有心了。」


  瑞珠沒接這話,仔細給她撫平了衣裙的褶皺,又選了合適的環佩壓住衣角,才道:「嫻太妃著人送了謝禮來,奴婢叫人回了禮,感謝嫻太妃關懷陛下。」


  「你做得很好。」聽到這話,寧詩婧的眉頭微皺,有些無奈卻也理解地道:「嫻太妃大約是為了綠萼急昏了頭。」


  嫻太妃今天早上來求救的時候,是避著人來的,加上有鍾玉珩的人遮掩著,宮中並沒有人知曉消息。


  這會兒綠萼大著肚子,嫻太妃親自上門又太隆重,叫旁人送謝禮,不管選的人嘴嚴不嚴,就先叫宮中其他人有了揣測。


  只怕那些人恨不能求個究竟,查到嫻太妃的頭上,綠萼的事情是要瞞不住的。


  幸虧瑞珠機靈,打著嫻太妃是關心小皇帝身體的名頭,又擺出疏遠的架勢送了回禮,才不至於招了人眼。


  聽她誇獎,瑞珠抿唇笑了笑,道:「是娘娘平日里教得好。」


  她去傳了膳,寧詩婧精神始終有些懨懨,強逼著自己多少用了些東西,又去小皇帝的寢殿看了看。


  小皇帝已經睡下了,陳敏哲正守在外間看書,見她過來忙行了禮。


  寧詩婧並不曾多留,見陳敏哲的臉色還好,只是還帶著愧疚和關切,也沒多管,只叫他早些回去歇息,別把自己先累倒了。


  見小皇帝的面色已經紅潤許多,招了伺候的人問了,知道太醫診脈說已經沒有大礙,寧詩婧也放了心,這才重新轉回了永慈宮。


  洗漱之後將人遣了出去,她自己捧了卷書看到乏了,也始終不見鍾玉珩露面,索性先回了塌上歇息。


  她是被鍾玉珩的親吻吵醒的。


  他的身上帶著濃郁的酒香,若是旁人只會叫人覺得酒氣熏天到想要作嘔,然而換到他身上,寧詩婧卻覺得他鼻息間的酒氣熏得她也跟著陶陶然有了半醉的意味。


  她被動地接受著他意外灼熱又熱情的親吻,被親的七暈八素,直到他的指尖攀上了她的衣帶,這才生出幾分清明,一把握住他的手。


  鍾玉珩察覺到她的阻止,拿微涼的鼻尖在她的臉頰上輕輕蹭了蹭,沙啞的嗓音里似乎帶著三分委屈,低低的喊了一聲:「娘娘?」


  滿帶著磁性的低音炮像是細小的電流,叫人渾身就是一酥。


  寧詩婧硬下心腸,咬了咬舌尖,這才皺眉拉開點距離道:「你怎麼喝了這麼多酒?」


  他不答,只是重新蹭了蹭她,不知道是真的醉了還是別的什麼,只是重複的又喊了一聲:「娘娘……」


  拖長的尾音里,纏綿繾綣,又像是含著千萬重說不出的情緒。


  寧詩婧頓了頓。


  他用叫人發顫的嗓音低笑了一聲,單手撐起身子,突然長臂一展,從一側撈過一個酒壺。


  他竟然還把酒帶了回來。


  「娘娘,邊疆天寒,將士們為了抵禦寒冷,都愛喝點烈酒。」他輕輕地晃了晃酒壺,慢吞吞地道:「雖然軍中禁酒,上戰場之前,卻也顧不得這許多。這是邊疆有名的竹葉青,娘娘不如也……嘗一嘗?」


  說著給她嘗嘗,他卻仰頭張開口,一道清冽透明的酒線在昏暗中從酒壺中傾灑出來,倒入他的口中。


  他修長的脖頸上喉結上下聳動,緊接著薄唇一抿,抬手拭去唇邊的酒漬。


  不等寧詩婧說話,他那雙在黑夜中越發黑沉,像是吞噬了所有光線的眸子里閃過某種複雜的情緒,緊接著他就俯下身來,重新吻上了她的唇。


  濃烈的酒水火辣辣地像要切開人的肌膚,輾轉著落入她的喉嚨口,一路火燒火燎地進入胃部,咽下去許久還帶著那種揮之不去的灼燒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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