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示威

  柳笙笙蹙眉看過來,見到她臉色更冷,嘲諷的道:「本宮教育自己的兒子,娘娘何必管這麼多?」


  陳敏禎也跟著轉過頭來,見到她的一瞬間眼睛亮了亮,很快又熄滅,重新變成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雖然小皇帝不是自己生出來的,寧詩婧仍舊忍不住感慨自己自從有了便宜兒子,就更加看不得小孩子受苦。


  心腸也軟了很多。


  她緩步走上前,走得近了,才發現陳敏禎的小臉上還沾著未乾的淚痕,顯然之前已經哭過了。


  寧詩婧眉頭也忍不住跟著皺了起來,神情帶著幾分冷峻看著柳笙笙道:「哀家是後宮之主,是先皇明媒正娶的正宮。敏禎是先皇的兒子,就算是普通勛貴人家,也沒有正妻不能管教后宅的道理。」


  聽到這話,往常總是要跳腳的柳笙笙卻突然嗤笑一聲,滿臉不屑地道:「喲,娘娘這架子擺的可真是足,叫本宮實在是心中慌亂。」


  嘴上這麼說,臉上卻不是這麼個意思。


  她臉上滿滿的都是譏嘲,身子向後微微一仰,攤開手道:「本宮若是不想叫娘娘管,娘娘又要如何?」


  寧詩婧的臉色沉了下來。


  自從她之前揚言不許她繼續教養陳敏禎之後,柳笙笙就安分了許多,平日里碰見了雖然還是含譏帶諷地說話帶刺兒,卻也收斂了素日的跋扈,並不敢跟她正面對上。


  跟現在的底氣十足,簡直像是判若兩人。


  這是……攀上了高枝兒,抱上了大腿,就迫不及待地要跟她示威了?


  心頭添了幾分冷意,寧詩婧杏眼沉沉地看著她:「哀家瞧著,貴太妃娘娘這是有恃無恐,根本不擔心哀家把六皇子帶到身邊養著了?」


  柳笙笙的態度非常坦然,似乎並不忌憚她的猜忌,站在亭子的台階上高高在上的俯視著她,嘴角帶笑道:「太後娘娘,何必總是把話說的這樣清楚呢?」


  寧詩婧不語,冷冷的逼視著她。


  她彷彿根本沒察覺到其中的凌厲,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伸出帶著甲鞘的手指,微涼的甲鞘沿著寧詩婧的臉頰下滑:「娘娘可真是固執。」


  「放肆!」寧詩婧一把揮開她的手,雙目含冰:「貴太妃娘娘不要太得意忘形,小心樂極生悲!」


  「樂極生悲?」柳笙笙嗤笑一聲:「太後娘娘與其擔心本宮會不會樂極生悲,不如好好地擔心一下自己。」


  她捂住自己被打的泛著紅的手背,含譏帶諷地道:「娘娘為什麼能夠站在現在這個位置,娘娘的心裡想必也是清楚的很。本宮倒是很期待,等到有朝一日娘娘不再是太後娘娘,是不是還能保持這副高傲清高得目下無塵的模樣。」


  她的心裡滿滿的都是痛快和舒爽。


  自從這位太後娘娘病了一場,一向端莊古板,被規矩約束得死死的太後娘娘,整個人就開始突然大變樣。


  牙尖嘴利,分毫不讓,甚至仗著身份敢拿敏禎威脅她。


  她憋屈的太久了,如今終於能夠重新將這位太後娘娘拉下來取而代之,心中滿滿都是揚眉吐氣的快感。


  這是已經得到了承諾,自覺勝券在握了?

  寧詩婧看著她小人得志的樣子,感覺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從心臟的內部破土而出,鑽破了她柔軟的心肺表皮,帶來血淋淋的生疼。


  她知道,柳笙笙的態度越是篤定,就代表鍾玉珩給她的承諾越是鄭重。


  畢竟,柳笙笙這一刻的所有底氣,都是他給的。


  這讓她覺得有些可笑,有些荒唐,又有些發冷。


  是不是這兩個人都以為,她之前真的全心全意沉浸在愛情里,沒給自己留下任何的退路?

  她,從來都沒打算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寧詩婧的臉上卻仍舊是不動聲色的,淡漠地道:「貴太妃未免也得意得太早了些。不管將來是怎麼樣,哀家現在仍舊是太后。只要哀家是太后一天,貴太妃就要老老實實給哀家行禮,對著哀家客客氣氣地低頭。」


  「貴太妃娘娘就不怕,哀家真的惱了,跟你拼個魚死網破?」她冷冷的勾起一邊嘴角,帶著幾分嘲弄道:「想必貴太妃好不容易盼到了曙光,是不敢跟哀家拼一拼的吧?」


  「你!」柳笙笙大怒。


  她知道,寧詩婧說得對,她不敢。


  她隱忍了這麼多年,從入宮以來一直為這個位置努力,從十五歲盼到了二十三,如今終於快要得償所願,她珍惜還來不及,根本容不得有絲毫的閃失。


  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憤怒。


  憤怒於即使到了此時此刻,她還要不得不在寧詩婧的面前退讓。


  她咬緊了牙關,恨恨的道:「太後娘娘說得哪裡的話,本宮不過是跟太後娘娘討論敏禎的事情,哪裡就嚴重到了說什麼魚死網破的地步。」


  「貴太妃這樣覺得就很好。」寧詩婧態度平淡的點了點頭,沒有因為短暫的佔據上風而得意洋洋,只頷首道:「雖說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哀家卻也不是很願意為了一片破瓦礫毀了一塊好玉,對不對?」


  柳笙笙驀得攥緊了拳頭。


  混賬東西!賤人!竟然敢指桑罵槐地說她是一塊破瓦礫!


  偏偏她這會兒心有顧忌,比不上寧詩婧光腳不怕穿鞋的,心中再怎麼憤恨,也只能死死地咬住了牙關,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平靜:「娘娘說笑了。」


  「哀家可沒有跟不想關的人說笑的心情。」寧詩婧冷冷的道:「貴太妃望子成龍可以理解,六皇子始終是先帝的血脈,容不得貴太妃這樣肆意辱罵。如果再有下次,貴太妃可別怪哀家多管閑事。」


  柳笙笙臉上露出幾分不以為然,敷衍地蹲了蹲身子,漫不經心地道:「謹遵太後娘娘教誨。」


  滿不在乎的樣子溢於言表,顯然並不把這話放在心上。


  憑什麼放在心上呢?再過一段日子,她什麼都不是。


  看出了她的想法,寧詩婧攥緊了帕子,突然露出一個淺笑。


  她跟著上前一步,踩到了台階上平視著柳笙笙,一字一頓道:「貴太妃娘娘,哀家還想提醒你一句,這個世上一時的暢快是算不得什麼的。這事情啊,要看笑到最後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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