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也只能咬緊了牙根沖著貴太妃道：「貴太妃娘娘，您好歹也是個主子，怎麼跟奴婢這些沒見識的下人一般，聽風就是雨？您也說那是流言，連流言都肯信，那改日奴婢怕也要問問貴太妃是不是真的跟宮中俊俏的侍衛們頗為親密了。」
柳笙笙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冷冷的看著她：「好大的膽子！這就是太後娘娘宮中的規矩？一個下賤的宮女，也敢這樣跟本宮說話？」
「瑞珠。」
寧詩婧攔住怒火沖頭想要維護她的瑞珠，輕輕搖了搖頭，這才沖著柳笙笙道：「貴太妃好歹也貴為四妃之首，還要去跟一個小宮女計較，也不怕失了身份。」
「況且，哀家這小宮女，說的難道有錯嗎？」她的神色也透著幾分冷意，目光銳利地直刺過去：「貴太妃的規矩也不知道都學到哪裡去了，瑞珠都知道流言不可信，貴太妃卻不知道從哪兒聽了一耳朵，就跑到哀家面前搬弄是非。」
「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輕輕重複一遍，她的眼底越發的冰寒，一字一頓地反問道：「哀家請教貴太妃，這婊-子，說的是誰？這樣的市井污言穢語，也虧貴太妃說得出口，不怕失了體統！」
「本宮又沒有說娘娘，娘娘若是心中沒鬼，何必這樣在意？」柳笙笙毫不示弱，冷笑道：「不過是引用一句俗語罷了，娘娘未免也太小題大做了些。讓人不免懷疑，是做鬼心虛。」
「哀家是後宮之首，中宮沒有皇后，自然要哀家來約束後宮。」寧詩婧分毫不退，冷聲道：「貴太妃這樣不顧身份肆意妄為，哀家看，不如先好好學學規矩，把六皇子給懂規矩的妃嬪教養吧！」
陳敏禎是柳笙笙的死穴，也是她的希望，往常寧詩婧只要提起這件事兒，柳笙笙就算再怎麼惱怒不甘也會有所收斂。
然而今天，她的臉上掠過奇異的神采，像是得意洋洋，又像是勝券在握。
轉瞬壓了下去，卻沒有絲毫的退讓，反而嗤笑道：「本宮還真當娘娘有多清高，如今反倒是看透了。」
「也對，如果真的清高，早就學嫻太妃妹妹在宮中吃齋念佛、閉門不出，如何還要爭權奪利？只可惜……」
她挑釁的抬頭看著上首，慢慢的道：「娘娘再怎麼爭奪又怎麼樣？娘娘就算是不擇手段，爬上了如今的高位，那屁股底下的位置，坐的安穩嗎？」
「古人說『以色侍君，色衰而愛馳』。本宮倒要看看，娘娘的好顏色能有用到什麼時候。」
寧詩婧頓了片刻，眉頭皺了起來。
她當然不是顧忌柳笙笙話里的嘲諷和警告，她只是奇怪，到底是什麼，導致了她態度的變化。
如今柳笙笙，與其說是看不起她，倒更像是有了什麼篤定，確認她自己才是最後的贏家，所以才這樣囂張。
她的底牌，是什麼？
思緒快速的掠過，寧詩婧面上卻淡了下來：「哀家行的端坐的正，當然坐在哪裡都覺得安穩，不需要貴太妃操心。」
「娘娘儘管嘴硬就是了。」柳笙笙站起身，收斂了表情微微笑道：「史書上從來不會記載一個私德不端的太後娘娘，本宮等得及。娘娘儘管享受太后之尊帶來的虛榮。」
說完，不等她再回話，照例敷衍的行禮道：「本宮乏了，就先告退了。」
施施然地甩袖離開了。
瑞珠的眉頭皺的更緊，忍不住道：「貴太妃來這一趟，難道就是特意為了諷刺娘娘？」
這樣指桑罵槐一通，確實給人添堵，卻不像是她的作風。
柳笙笙明面上囂張跋扈得厲害，內里卻藏著精明，很少會做沒有用的事情。
寧詩婧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她不是來諷刺，而是來耀武揚威，是勝利者對於失敗者的炫耀。
分明幾天前，她讓趙大喜打了柳嬌嬌，柳笙笙都隱忍了下去，如今卻為什麼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她想的入神，沒留意到一個高大的身影漸漸接近。
緊接著，紅色寬大袍袖中探出一隻玉雕般的修長手指，抬著她的下巴撞入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眸中。
鍾玉珩俯視著她，問道：「娘娘愁眉不展，在想什麼？是誰惹得娘娘不高興了嗎？」
看到他，她就忍不住想起自己醉酒後的失態，臉頰上暈染薄薄的紅，一時不敢看他。
然而她的心底，卻忍不住微微一凜。
前腳柳笙笙剛走，後腳連續幾天都不見人影的鐘玉珩就冒了出來。
這，到底是巧合，還是什麼？
心下思緒電轉，臉上卻不露分毫，只站起身走遠兩步，才道：「鍾大人這是忙完了？」
「是，臣好不容易才將娘娘吩咐的事情辦完。」他笑著收回落空的手，款款瞧著她：「忙完公務，才察覺甚是想念娘娘。臣擱下公務第一件事兒，就是來看一眼娘娘。」
寧詩婧不置可否，只道：「鍾大人有心了。」
「娘娘的態度，怎麼這樣冷淡？」鍾玉珩皺了下眉，轉而又笑著貼近，道：「娘娘不是說臣秀色可餐？如今怎麼不肯看臣？難道是臣這些日子忙於公務，丑了許多？」
說著，還煞有其事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寧詩婧：……
就算她心中有心事，仍舊在想起自己說過的話的時候，臉頰發熱，窘迫不已。
她努力繃住臉，道：「鍾大人渾說什麼呢！」
卻不知道她的耳尖紅的滴血，連那優美的脖頸都泛上了淺淺的粉紅，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害羞的小薔薇花兒。
鍾玉珩的指尖動了下，笑著道：「若不是這樣，娘娘怎麼不肯看臣？」
說著，終究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指，想要去捏一捏那紅彤彤的耳垂兒。
「鍾大人，請自重。」
就在這個時候，斜刺里突然傳來一聲輕喊，緊接著，瑞珠鼓足了勇氣橫插進兩人之間，張著手像是護犢子的老母雞一般將寧詩婧護在身後。
再次沒能如願，鍾玉珩的心底湧上幾分暴躁，臉上神情不顯，冷淡的看她一眼，收手道：「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