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爭執
寧詩婧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忍不住悄悄瞪她一眼。
就她鬼精靈。
柳笙笙的臉色更加難看,暴怒之下正要說些什麼,卻被身旁站著的柳嬌嬌拉了下袖子.
柳嬌嬌給她使了個眼色,又盈盈一拜,輕聲道:「臣婦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倒是個能忍的。
寧詩婧饒有興趣地打量她兩眼,倒不至於為了少年時候幾分爭執為難她,不在意地道:「柳二小姐……哦,不,藺少夫人,免禮。」
柳嬌嬌眼底閃過暗光,片刻后才道:「謝太後娘娘。」
寧詩婧並不答話,只又笑吟吟地轉頭看向柳笙笙,嘆息道:「瞧瞧,這藺少夫人還是很知書達理的嘛……哀家習慣了……還當柳家是名不副實呢……」
她沒說習慣了什麼,那目光輕飄飄地在柳笙笙的臉上颳了一圈,不言自明。
柳笙笙猛地攥緊了拳頭,恨不能摳出她那雙帶著三分嘲笑三分譏諷的眼珠子。
柳嬌嬌也不禁暗暗皺眉,怎麼都沒想到在閨中時候自詡端莊清正的寧詩婧,如今竟然也會這樣含譏帶諷地挑撥關係。
倒是長進了。
心中轉過幾個年頭,她的臉上卻不見絲毫異樣,反而溫柔一笑道:「柳家教女向來嚴苛,臣婦的規矩還是當初姐姐教的,當不得娘娘的讚賞。」
柳笙笙的臉色好看了許多。
精明的厲害。
寧詩婧在心底里暗暗地下了個定論,面上也不過是無所謂似的低笑一聲,捏著花剪將方才看好的那朵牡丹剪了下來,發出輕輕的「咔噠」一聲。
柳嬌嬌莫名覺得後背一冷,險些失態地打個哆嗦。
偏偏那邊寧詩婧彷彿什麼都沒察覺,素白的縴手捏著牡丹花枝,垂眸淺笑著將那花兒擱在了花籃里,一舉一動都美的像是可以入畫。
柳嬌嬌咬緊了牙關,自覺在她面前被壓了氣勢丟了面子,心中不甘又怨憤。
曾經在閨閣中她尚且可以跟寧詩婧勢均力敵的爭鬥,如今嫁了人反倒要給她行禮,心中怎麼可能甘心。
不過是個守了活寡的,她憑什麼依舊活得這樣舒心?
眼中的晦暗越發濃郁,柳嬌嬌笑著上前一步,也俯身仔細打量著那叢開得極好的牡丹花,感慨道:「這花兒蘊養了一個冬日,好不容易才能展現自己的美……娘娘何苦將它們剪了下來?」
「藺少夫人又不是花兒,怎麽知道它們不願意被哀家剪下來?」寧詩婧微微一笑,挑釁似的又挑了一朵開得葳蕤的牡丹剪下來,道:「說不定它們積蓄營養長了一冬,就為了被哀家剪下來呢?」
「娘娘也不是花兒,又怎麼知道它們願意被娘娘剪下來?」柳嬌嬌抬起眼,那張嬌弱的臉上帶著冷光。
「藺少夫人又不是哀家,又怎麼知道哀家不知道呢?」寧詩婧笑了起來,垂眼道:「既然咱們都不知曉,又何必擅自為花兒爭執?」
柳嬌嬌一哽。
她在閨中也是聞名天下的才女,怎麼可能不曉得再繼續爭執下去也不過是個死循環,根本沒有必要。
只是心中實在是不甘,她攥緊了拳頭,才冷聲道:「臣婦與娘娘年輕氣盛時候,總想爭個高低長短。娘娘入宮之後,臣婦才察覺到獨自一人的寂寞。」
她笑了笑,眼中帶著惡意看著寧詩婧:「臣婦身邊有小姐妹相伴尚且如此,娘娘孤身一人在宮中,冷枕空房,怕是更要甚於臣婦吧。」
位置再高又怎麼樣?還不是夜夜孤枕難眠?
寧詩婧平靜的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那張嬌美可人的臉上帶著明顯的不懷好意,眼底是居高臨下的憐憫。
寧詩婧……忍不住笑了起來。
柳嬌嬌一愣:「你笑什麼?」
「哀家笑藺少夫人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寧詩婧臉上的笑意擴大,指尖捏著花剪上前兩步,用花剪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
柳嬌嬌只覺得,那帶著微微涼意的花剪輕柔地落在她的臉上,不疼,卻比掌捆她更讓她覺得難受和屈辱。
而帶給她這份屈辱的人,卻滿臉的不在意,嘲諷地道:「哀家貴為一朝太后,別說藺少夫人,就算是你那個姐姐貴太妃,見了哀家也要行禮,哀家讓你們跪,你們就得跪。哀家讓你們笑,你們就不能哭。」
「哀家要找你們的麻煩,比碾死只螞蟻還要簡單。誰給你的勇氣,來憐憫可憐哀家?」她嗤笑一聲:「哀家不像藺少夫人,枕邊缺了人就難以安眠。獨佔一張床,哀家歡喜的緊呢!」
柳嬌嬌的臉色,剎那間變得很難看。
寧詩婧笑意更甚,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同樣臉色鐵青的柳笙笙一眼,又道:「貴太妃,哀家若是沒記錯的話,你今兒見了哀家還沒行禮吧?」
柳笙笙的臉色一白,看著柳嬌嬌望過來的眼神,咬牙切齒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哀家就是要欺人太甚,又怎麼樣?」寧詩婧揮了揮手中的花剪,露出幾分不耐煩:「哀家還等著要回去插花,貴太妃不要耽誤哀家的時間。」
「寧詩婧。」柳嬌嬌咬緊了牙關,滿含著屈辱和憤怒,冷聲道:「你不要太得意!」
「大喜。」寧詩婧的臉色一沉:「掌嘴。」
趙大喜毫不猶豫地往前一步,揚起手來就要落下去。
「你敢!」
「你憑什麼!」
「啪!」
伴隨著兩人的驚呼聲,趙大喜沒留情,一巴掌把柳嬌嬌的臉打的都側了過去,面無表情地恭恭敬敬退回了原位。
寧詩婧冷冷的看著這一對姐妹花兒驚怒交加的模樣,勾了勾嘴角:「哀家的名諱,也是你能隨便稱呼的?」
「你不過是仗著自己現在坐在太后的位置上耀武揚威。」柳嬌嬌捂著臉頰,氣紅了眼睛,不復嬌弱的模樣,臉色猙獰道:「你以為,你能永遠都安坐在這個位置上?」
「朝堂上下,誰不知道你這個位置是怎麼來的。你在我們面前再張揚又怎麼樣?」她眯了眯眼睛,露出幾分瘋狂:「討厭我卻還要給我添妝的感覺,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