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四章越走越遠
朔銘想過,付傑既然與自己攤牌,也一定會告知紫萱,而這時候紫萱打電話過來還能說什麼,安撫朔銘受傷的心靈?那不過是個幌子,紫萱一定是要朔銘繼續前進,與余家鬥爭到底。
接起電話,朔銘笑了笑:「你主動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可真是不多啊。」
「是不多嗎?」紫萱沉吟片刻:「最近怎麼樣?」
「我怎麼樣你應該清楚吧。」朔銘只是實話實說:「前幾天才給你去過電話,總歸是死不了,暫時死不了。」
「你好像挺有意見的。」紫萱的聲音比較低沉。
朔銘說:「我能有什麼意見,誰也沒見過吃豬肉的在乎過豬的感受吧。」
紫萱嗤笑:「我打電話難道就是說這些嗎?」
朔銘跟著笑了:「不然呢?」
「難道你不想知道點別的?」紫萱在這個節骨眼上來電,兩人根本不會談及個人關係,要談也是談互相之間比較關心的話題。
「是應該聊點別的了。」朔銘嘆了口氣。朔銘從沒想過自己與紫萱的關係會發展到這一步,從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兩人的交談完全沒有個人感情。這不是朔銘認識的紫萱,此刻的紫萱彷彿距離朔銘好遠,遠遠超過了半個地球的距離。此刻兩人不再是共同勝過一個孩子的親密關係,而是兩個棋子之間的利益互換。朔銘問:「我很想知道,我是從什麼時候被選做一枚棋子的。」
紫萱也沒扭捏,很乾脆的回答:「你成為童老乾孫子的那一刻,在那時候你就沒有別的選擇了,而我,其實也沒有選擇。」
朔銘點點頭,回憶一下。的確,自己的人生在與童老產生關係的前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前的朔銘再怎麼氣運逆天還是那個暴發戶,還是那個包工頭。在那之後,朔銘的身份開始變得不同,地位自然水漲船高。這種關係,與錢關聯並不大。朔銘被選中,即便是身無分文也有有人安排朔銘賺錢,而且賺很多錢。要與余家打擂台,沒錢怎麼可能行得通。如今是商業時代,錢可以決定的事太多。
朔銘想了想,直接把最重要的問題問出口:「我想知道是誰在下棋。作為棋子,贏了我能得到什麼?如果輸了,我又會損失什麼,我拿什麼來保命。」
「放心吧,我會保你的。」紫萱的聲音略有一些空洞。這一次電話讓朔銘覺得兩個人根本沒有一絲感情。
朔銘不信紫萱的話,因為朔銘覺得,根據現在自己的分析,真出了事紫萱恐怕保不了朔銘。朔銘笑了笑,紫萱的表態並不能換來朔銘的感激,相反,這個回答會讓朔銘覺得很可笑。朔銘說:「我想聽事實,這一切都是誰安排的,有什麼目的。」
電話里許久沒傳來任何聲息,紫萱無言以對。朔銘懂了,自己這顆棋子的分量還不夠,放的位置還不夠關鍵,還沒有資格了解那麼多。對一枚棋子來說,朔銘的地位好尷尬,也很悲哀。
朔銘剛要說話,那邊的紫萱突然說:「朔銘,我想你了。」
這是要打感情牌嗎?這是朔銘是第一反應。朔銘並不是一個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相反,在很多時候朔銘很理智,也知道,自己的這份理智無論怎樣都不會薄情寡義。但別人就不同了,紫萱肯定會先保住自己,然後才會在自己不受影響的情況下試圖為朔銘做點什麼。很多事,耽誤一天黃花菜都涼了。
朔銘嗯了一聲,心裡默默的為自己與紫萱的這段離奇的情感默哀。之前朔銘惹上余家,喪家之犬一樣進京,紫萱當時的做法沒讓朔銘感覺任何不適,因為紫萱的所有選擇都是正確的。這一次,朔銘絕對放不下。人與人的感情有時候經歷一次挫折之後就永遠回不到當初的樣子了,朔銘此時就有這種感覺,這種心理上的芥蒂會一直存在。如果不是霈嫣的存在,朔銘與紫萱沒準會成為陌路也說不定。朔銘與紫萱的關係終究會越走越遠。
紫萱一直很少在朔銘面前表露內心深處的真實情緒。可這一次,朔銘明顯的聽到電話那頭紫萱抽了抽鼻子。朔銘心無波瀾,一邊利用你,一邊心疼你,這是什麼邏輯,這難道不是刪你一巴掌然後問你疼不疼嗎?
許久,朔銘一直都沒什麼表示。紫萱喘了兩口氣:「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問,我能回答的都可以告訴你。」
朔銘也沒扭捏,當即就問:「先說最關鍵的吧,是不是只要余家垮台就沒我什麼事了?」
紫萱嗯了一聲,但朔銘覺得這個回答並不非常肯定,因為紫萱也左右不了事態的發展,朔銘與余家撕破臉,極有可能發展成朔銘成了炮灰,結果余家也倒台,真正得到好處的只有那個下棋的人。無論是很么時候,掌控全局的人永遠不會吃虧。
朔銘接著又問:「為什麼選中我?我有什麼值得你們注意的地方?」
這也算一個核心問題了,一切的根由就是朔銘被選中,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了被人的一個工具,而朔銘似乎還樂在其中。
紫萱說:「因為合適,所以選你。我猜測這個人選不止你一個,包括現在,仍然有別人也在做同一件事,更多的我並不知情。」
「這件事是什麼?」朔銘皺眉。這個背後操盤的人是個變態嗎?余家是得罪了是怎麼著,為什麼非要與余家不死不休。既然這個人能下這麼大的一盤棋,為什麼不直接辦呢?朔銘相信,能讓紫萱參與進來能讓齊淑也進場演戲,甚至操控了很多像朔銘這種備胎。這個人的能量一定非常大。
「讓邢家垮台。」紫萱說了一句廢話,也知道朔銘不會滿意這個答案。紫萱補充說:「具體的我都不清楚,我只負責執行。」
「那這個人到底是誰?」朔銘問。
「這個不能說。」紫萱說:「知道的越多越不是好事,你覺得呢?」
朔銘罵了一句髒話,心情開始變得浮躁而且非常不安,摸不著打不到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
聊了沒幾句,朔銘主動掛了電話。頹然的坐倒,瞪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朔銘首先想到的是自己與紫萱的關係,越走越遠是肯定了,兩人最終何去何從,會不會變成陌路都很難說。
朔銘再次拿出一張紙,在頂上頭劃上一個大大的問號。這個人就是整件事的操盤者,也是非要將余家置之死地的人。朔銘摸著下巴,這會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團體,又或者是紅家族的某個成員。
以前朔銘從沒想過自己能與紅家族的人車上這麼深的關係。一個草根包工頭,機緣巧合之下跳上廟堂頂尖干涉世家豪門之間的爭奪。
接下來,朔銘又在下面寫上自己已經知道的,與余家對立的這些人。比如紫萱,比如齊淑。朔銘很想知道,紫萱參與其中是因為自家參與還是完全的個人行為。齊淑呢?真的是為了利益嗎?
顛覆了朔銘以往的所有認知,朔銘無奈自嘲的笑。就在剛才打電話,朔銘很多問題都沒問也沒說。其實朔銘完全可以說自己如今遭受的窘境,在曹毅被撞死之後又有車跟蹤朔銘,可以想象,就在某一刻朔銘放鬆警惕的時候就會來點什麼意外。意外可以有一萬次,朔銘躲得掉多少次都行,但只要有一次成功了,朔銘萬劫不復。
安全問題是朔銘現在最擔心的問題,不僅僅是自己,還有親人。
第二天,朔銘回了一趟豐樓鎮,在家吃了頓飯,小店裡買了點香燭紙錢去公墓祭奠曹毅。
看著冰冷的墓碑上曹毅面含微笑的臉,朔銘更加自責。如果不是自己把帽子扣到曹毅頭上,那輛車肯定是撞向自己的。無論從酒量還是伸手,朔銘都比曹毅強太多。就是反應能力也應該比曹毅要好。朔銘覺得自己多半會躲過去吧。
剛回到城區,朔銘就接到了劉偉的電話。撞死曹毅的肇事司機主動找到曹毅的家屬,商談善後事宜。
這是一場哭訴與討價還價的拉鋸戰。曹毅去世這才多久,家屬的心情會是如何糟糕。朔銘有點感同身受,心裡悶得發慌。
朔銘問:「對方賠多少錢?」
即便朔銘知道對方就是在故意殺人,但朔銘沒什麼證據,這話也說不出口。朔銘只要解釋,曹毅的佳人肯定會恨朔銘,一切的起因都在朔銘身上。
劉偉說:「那小子挺有錢,說除了保險公司賠付的之外再給二十萬。」
朔銘不在乎這些錢,曹家在乎。二十萬也是多得的。如果對方完全走正統流程,曹毅能拿到的也就保險公司根據挑挑框框賠付的那些。
「挺著急啊,啥意思。」劉偉也看出點問題。一般來說出了這種事車主才不會過於關心,也不會主動聯繫苦主,主動多給錢更是笑話。
朔銘笑了聲:「該不會是怕報復吧?」
這是朔銘能想到的唯一解決方法。劉偉這時卻說:「朔銘,這件事我總覺得不對勁,那小子被我們打成豬頭了,一句話都不敢提?」
其中緣由朔銘知道,就算有不知道的也能猜得出來,余家這是做掃尾工程,不差錢,就怕夜長夢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