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八章與未來老丈人的博弈
朔銘眨眨眼,看向邢飛洲在確定這句話的真實性,要是邢飛洲這個帥老頭真這麼想朔銘還有什麼可保留的,那就來啊,擼開袖子聊啊。
邢飛洲給朔銘一個肯定的眼神,依舊不徐不緩穩坐釣魚台,聲音異常沉穩的分析道:「邢家有錢,也有關係。群星新城如今只是一個爛尾,要你出面只是給你一個機會,也是想歷練一下你,我們給這麼多不過是希望小璇將來的生活能夠更幸福。可你呢?要東要西,兩成,你要知道這是多少錢嗎?連本帶利都給了你,還不滿意,是不是有些貪心不足了?」
朔銘聽了這話卻笑了,邢飛洲長得帥也會說話,還故意拿出家長的做派來聊事。既然是你讓我盡量發揮那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朔銘沉吟片刻,想了想才說:「邢璇是不是幸福與錢無關,你現在可以問她是不是幸福。所以伯父,這件事與邢璇沒什麼關係。既然沒什麼關係,那我們就從單純的利益合作這個點上出發吧。」
朔銘喝了口水緩了一下,給自己幾秒鐘思考的時間,也給邢飛洲一個自己表現很沉穩很自信的印象。慢條斯理的咽下茶水,還有心思回頭與邢璇相視一笑撒點狗糧。回過頭瞅了眼被邢飛洲趕到一旁的邢璣,這才說:「邢家是有錢,但做生意嘛,錢要放在合適的地方,以最小的錢換來最大的利益。如果以邢家出面做總開發,整個新城的投資錢是不是太多了,而且那是個爛尾,亂七八糟的事還沒處理乾淨呢。就算邢家能拿下也不會以太便宜的價格,邢家能動的蛋糕別人也想插一腳,只要有利可圖。剛才邢璣也說了,需要用到我頭上這頂閃閃發光的帽子,別的時候不好說,就論現在,我去談比你們去談能掙來更多利益。難道這些不是利潤?付出,總要有回報,單單是這些,邢家不止省下兩成吧?」
邢飛洲點點頭:「的確,你現在的身份刷臉可以讓很多人買賬,大家摸不清你的底細不敢隨便得罪。等反應過來木已成舟。可就憑這點你就拿走兩成太多了。一共省下了兩成全給了你,邢家的利益何在?我們何必非要用你?剛才你跟小璣說你會融資,你覺得靠刷臉能融來多少錢?」
談判,最大的利器就是誅心,說到對方不得不面對的短板上面。而朔銘的短板就是人際關係,雖然這些年已經努力經營了,可實力實在太弱,圈子太低級,有心結交別人卻不見瞧得上你。能坐在一起談事,最起碼要有一定的平等,不然就是一方指派另一方了,利益天平出現傾斜很容易翻船。就算是不翻船,一方吃大頭一方吃小頭。朔銘與邢家之間的談判按照常理來分析,邢家註定是吃了大頭。
有人說能坐在一起的人互相之間要有掀桌子的能力,同時也要有不掀桌子的涵養。朔銘既沒有掀桌子的能力也沒有這方面的涵養。這裡的涵養指的是承受對方的壓制。
但朔銘早知道邢飛洲會這麼說。早在邢飛洲要坐下來與自己談的時候就想到了。朔銘依舊是停頓幾秒,確定邢飛洲的話說完了之後才說:「模式是個好東西,既可以騙人也可以受益於人。如果以我個人公司的名義談下群星新城,真的需要那麼多資本來運營嗎?兜里有錢自然是有錢人的活法,兜里沒錢也不能餓死,自然也有沒有錢的干法。」
「我很想聽聽你的創意。」邢飛洲並不認為朔銘能有這個本事。名氣如日中天的時候談下群星新城的重新上馬建設不是難事,對地方政府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運營壞了損失自負,運營好了政績一件,何樂不為?更何況朔銘頂著童老孫子的名頭,不好當面拆台妥協之下再得些朔銘送的好處自然能拿下來。
朔銘說:「我不需要投錢,只是掙得少了而已。」朔銘揚起臉,想了想站起身左右踱了幾步,似乎在認真計算一件事而忽略了周圍的環境。好一會,朔銘才心算結束,再次緩緩坐下準備解釋明白。
其實群星新城這筆賬朔銘早就算爛了,那些數字早就在朔銘心裡,之所以踱步若有所思只是裝模作樣而已。顯得自己即將要說的話很嚴謹,實際上不過是朔銘的一方猜測,並沒有什麼根據與把握。
朔銘擺出一副自信的面孔說:「群星城的房子賣的差不多了,設計這個圈套的大騙子為了帶走儘可能多的錢把售價定的極為便宜,配合著當地政府的大力宣傳,房子賣的非常好。如果我拿下群星新城,只要做以下幾點。第一,控制建築材料的供應,現貨現錢交易而且價格合理,從中只賺取極少量的差價,這個路子是我跟群星投資學來的,吃一塹長一智嘛。建設者買誰的材料不一樣?從我這進貨由於都是合格產品免除了臨檢的繁瑣。而我呢,並不會一次性收取材料款,只要現金進貨就行了,當然也不會立即把這些材料款給供料商,總會給他們一個賬期壓款,如果這個期限是半個月,那麼這半個月之內周轉的現金流就是我的無息貸款。一舉兩得。」
說到這,朔銘笑了笑,邢飛洲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是一副淡淡的笑容。朔銘也不著急,繼續說:「第二,利益讓步。據我所知群星新城當時損失的錢追回來一部分,而這一部分正是賣房所得的那一筆。相關責任人不可能想把這筆錢爛在自己手裡,又不是自己的。與建設商承諾,同時與相關單位達成共識,建造百分之三十就支付百分之二十的工程管理,剩餘部分驗收之後一次性付清,當然,維修保證金要幾年後給還是要遵循法律規定。這樣一來,參與建設群星新城就不需要太多資本,因為入場券輕鬆易得,投入成本低,小馬拉大車,小投入大回報的特點我相信能吸引非常之多的人參與進來。您可千萬別說這筆錢政府不會輕易下放,因為我頭上頂著童老乾孫子的帽子,只要我能做到以上兩點,談下這件事容易。地方政府巴不得趕緊把這個燙手的群星新城扔出手。」
知道朔銘沒說完,邢飛洲換了個坐姿打算傾聽朔銘接下來的表演。朔銘也不矯情,立即說:「當初群興投資卷錢跑路這件事一出,豐城以及市裡的主要領導立即調動崗位以求自保,監管不利這個帽子太大,沒誰願意戴在頭上。如今主管這些的青天大老爺們算是來頂缸被問責的倒霉孩子。我的方案絕對能讓他們動心,錢裝不到自己布兜里,但如果這件事處理得當,他們非但不會給別人背黑鍋還是大大的政績,在自己的履歷上寫上濃濃的一筆。」
說到這,朔銘停下,示意自己說完了,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
邢飛洲還是了解朔銘少了一些,怎麼也想不到朔銘竟然能把一項工程做功課做到這種程度。邢飛洲在想,想朔銘提出的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以邢飛洲的經驗來判斷,可行性很低,因為朔銘畢竟沒有管理這麼龐大項目的經驗,僅僅憑著童老的一桿大旗?那些要替人背黑鍋的人八成沒有那個肚量與朔銘謀皮,如果再開發一次還不成功,可不像朔銘說的那樣自己沒責任,而是要受到牽連有大責任。現在不管怎麼說錢還在控制之中,一旦不受掌控等於把命門讓給別人把持著,結果真就難說了。
雖然找出朔銘這個推論計劃的一系列毛病,但邢飛洲卻不打算反駁。如果這是真正的商業談判,朔銘這麼說出口那就代表如果談不成就會這麼去做。無論朔銘能不能成功接下來的項目與邢家都沒有關係了。邢家要的是利益,而不是慪氣。
在這中間,朔銘有點耍二皮臉。擺出一副大不了不跟邢家一起玩的態度。可兩人談判的前提是一起合作朔銘拿幾成好處的事。
真實的談判中什麼可能都會發生,也不能把條條框框卡的太死。朔銘的表現已經超出邢飛洲的預料。對朔銘這個人並不滿意,但對朔銘敢拼敢為的作風卻極為欣賞,什麼富貴不是險中求來的。邢家發跡到現在,經歷過幾次九死一生沒人說得清楚。
邢飛洲不置可否,談論問題說說大方向就行了,沒必要糾結那些細微的字句是不是斟酌到位。邢飛洲說:「那你覺得與邢家合作你想拿幾成本金,又拿幾成利潤?」
朔銘並沒有自大到認為說服了邢飛洲,都是商場老江湖,怎麼會被朔銘三兩句話說動,這時候拋開之前的問題不說足以證明邢飛洲的涵養功夫,要真辯論起來,輸的終歸是朔銘,因為邢家有本錢有關係,而朔銘一窮二白。
人要有自知之明,朔銘自認為還知道自己是誰。
朔銘考慮再三,想了好一會才說:「我不要邢家的本金,我只要三成利潤,但我有個條件,那就是你們投的錢五年之內不能撤資,在這五年中,我都要三成利潤,無論這些錢投在什麼項目上。」
大樹底下好乘涼,很多項目只有有了足夠的本錢才能涉足。朔銘需要的不是槓桿撬動的那點利益,而是需要撬動利潤的那隻槓桿。也就是需要魚竿而不是需要別人施捨幾條魚給朔銘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