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你不是男人!
簡豐離開眾人視線時的背影剛直得很,但避開眾人之後,他卻越發心虛。
「本來是叫那女子受傷的……也好為坤莎出氣,現在卻傷了我自己的人,且這髒水還要落在我頭上?這怎麼能行?」
簡豐迅速的搖頭,兩隻手攥在一起,手心冒汗。
「不成不成……若是傷了姓魏的,這鍋我背就背了!起碼不冤得慌……如今傷了自己人,叫他們知道是我做的,豈不與我離了心?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簡豐原地溜達來溜達去。
忽然他聽到一陣的腳步聲,急匆匆跑過廊間。
簡豐心頭一跳,猛地躥上屋脊,趴伏在迴廊的頂子上,偷偷往下看。
「是寇七郎身邊的女子……」他迷了眼,盯著烏拉麗光。
烏拉麗光跑去了魏京華的屋子裡,呆了不多時,她請了魏京華出來。
魏京華笑眯眯的跟在她身後,似乎在輕聲慢語的安慰她。
烏拉麗光的臉色卻沒有好多少,她恨不得拖著魏京華走。
簡豐歪了歪頭,「什麼情況?」
他悄悄的跟上兩個女子,卻也不敢跟的太近,那姓魏的警覺,可不能叫她發現了。
簡豐離得遠,聽不見她們都說了什麼,只能瞧見烏拉麗光把魏京華請進了寇七郎的房間。
她也要跟進去的,一隻腳已經邁進了門檻,卻不知什麼原因,又臉色訕訕的退了出來。
她垂頭站在門口,百無聊賴的摳著自己的手指頭。
「咦?這契丹的女子不是一直貼身伺候寇七郎的嗎?聽寇七郎的意思,是要把她帶回去,抬做姬妾的?」簡豐暗自嘀咕,「請了別的女子來,姬妾卻不陪在身邊,不守在屋裡?反而像望風似的站在外頭……會是什麼緣故?」
簡豐摸著下巴,暗自揣摩。
他觀望不多時,就見魏京華臉色淡漠的從裡頭出來了。
她出來以後,看著烏拉麗光的神色,都冷淡了許多。
簡豐忍不住感慨,「我一見這女子就不喜,性子也太冷淡了,連點兒人味兒都沒有!跟自己多不食人間煙火似的!自命清高,呸!」
簡豐眼神不屑。
魏京華很快離了這院子。
簡豐沒跟著她去,卻在她離開沒一會兒,他從正門進了院子。
「你過來。」他朝烏拉麗光招了招手,「我正在查今日驚馬之事,問你幾個問題。」
烏拉麗光點點頭,眼神單純無害,「您問。」
「你跟魏長使的關係如何?」
「魏長使人很好,對我也很照顧,她是個好人。」烏拉麗光揪著自己的衣襟,局促說道。
「這是你心裡的真實想法嗎?」簡豐挑了挑眉頭,「你沒嫉妒她?」
「啊?」烏拉麗光嚇了一跳,有些慌亂,「沒,沒有,我不敢!」
簡豐笑的意味深長,「不敢?是不敢擺在明面而上,在心裡偷偷嫉妒來著?」
「你……你胡說!魏長使待我好,待七郎也恪守禮儀,我怎會嫉妒?」烏拉麗光有些急了。
簡豐摸著下巴,嘖著舌,「哦,她待寇七郎有禮,但寇七郎對她呢?我可聽說,寇七郎與她是有過婚約的,這年輕男女有過婚約,雖然後來婚約不作數了,但這關係,也比旁人更親密吧?」
烏拉麗光果然黑了臉,「你這將軍,怎麼背後說人長短?魏姑娘告訴過我,說在你們大夏,背後說人長短的就是小人!你就是個小人!呸!」
烏拉麗光看起來膽小,卻耿直的很,她竟然一口呸在了簡豐的臉上。
簡豐頓時大怒,還沒等他發火,烏拉麗光卻已經轉身回了寇七郎的屋子。
叫他追進寇七郎的屋子,把這女子抓出來罵一頓,打一頓?
他不敢。
他生了一會兒氣,卻騰的一笑,摸著下巴走開了。
過了一日,殷岩柏的氣還沒有消。
看魏京華漫不經心的在那兒翻著閑書,他一把拿過她的書來。
「你有心沒有?看那副將現在摔的樣子,命是保住了,骨頭斷了三根!若是一不小心,那便是你……」
殷岩柏氣得想殺人。
「我還等什麼證據?我現在就去弄死簡豐,簡無憂養的一隻走狗!」
魏京華看了他一眼,「一不小心,那就是我現在的結果?所以你這麼生氣?現在生氣的不該是簡豐嗎?他下的毒手,傷了他自己的人,我該高興呀。」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留著他,就是個隱患,誰還能天天防著他?」殷岩柏煩悶不已。
他做事喜歡大刀闊斧,並非是沒有耐心,而是不願在這種小人身上浪費時間和精力。
先皇就曾經說過,他得在小事上多磨磨,才能磨出性子來。
他當時就頂了回去,「我是做大事的人,小事叫別人做吧,我精力都浪費在小事上,小事做不好,大事也做不成。人各有所長,給我配個擅作精細事兒的,就兩全了。」
他倒是把自己看得透徹。
只是事情倘若與魏京華有關,不論大事小事,他都沒辦法叫自己耐著性子去等……等什麼?等著那人再次加害她嗎?
「你怎麼確定是他呢?就因為他說了句,那馬該歸我騎?這話能服眾嗎?因為這話就殺人,是嫌盯著你的人不夠多嗎?」魏京華搖搖頭,「吉人自有天相,別著急了,快把書還我。」
殷岩柏搖搖頭,正欲把書遞給她。
便聽到簡豐在外頭喊,「加害魏長使的人找到了!」
殷岩柏豁然起身,一把拉開門,「是誰?」
看到門外被綁著的人,他面色一愣,「你?」
吾拉力光極力搖頭,「我沒有!」
魏京華也起身走了出來,她看了看烏拉麗光,又看簡豐。
簡豐面色得意,「就是她,出事的前一夜,有人看見她半夜悄悄接近馬廄,呆了約有一刻,才從馬廄里出來!」
「你騙人,我沒有!」烏拉麗光叫喊道。
簡豐點點頭,旁邊走上一個照顧馬的兵吏,「小人看見了,約莫在酉時末,只有她一個人。」
「我沒有!」烏拉麗光聲音近乎崩潰,她仰臉看著魏京華,「魏姑娘,你相信我,我沒有!我不會害你的呀!」
「你嫉妒魏長使,昨日,因為魏長使險些被此時波及,寇七郎心中擔憂魏長使的安危,但又礙於晉王的面子,不好親自來請她,問她安好。便假借自己生病之名,叫你去請魏長使前往他的院子。是不是有此事?」
烏拉麗光臉色一急,她看了看魏京華,又看簡豐,好似百口莫辯。
殷岩柏也皺眉扭頭,看向魏京華。
「是有此事,這與驚馬,有什麼關係?」魏京華倒是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昨日她還以為寇七郎是真的病了,進了他的屋子,看見他端端正正在桌案旁坐著,才曉得自己是被誆去的。
她沒給寇七郎好臉兒,寇七郎說話也有點兒陰陽怪氣,話不投機半句多,她沒呆一會兒就走了。
沒想到,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也能被簡豐用做筏子。
「沒有直接關係,卻能表明關係!」簡豐得意,說得跟繞口令似得,「因為寇七郎一直心繫魏姑娘,雖然帶了這契丹的女子回大夏,也承諾了她日後的生活……但心裡一直放不下魏姑娘,於是引得這契丹女子嫉妒,這女子因愛生恨,便想出了這毒計,要加害魏長使。」
簡豐長舒一口氣,成了成了!
這話當眾一說,魏京華的名聲算是全毀了,一邊兒膩著晉王,一邊兒跟寇七郎勾勾搭搭。
這樣的女子,乃大夏不能容的。
看殷岩柏此時黑沉沉的面色,簡豐就愈發得意。
「還不承認你因妒忌而起了歹念嗎?」簡豐呵斥烏拉麗光。
「你誣陷我!我仰慕七郎,卻從來沒有嫉妒過魏姑娘!魏姑娘與晉王的感情,我一直都看著呢!你眼盲心瞎,我卻不瞎!魏姑娘與晉王之間從來都容不下第三個人!七郎對魏姑娘,是欣賞欽佩,還是私情……那都是七郎自己的事兒!我斷不會因此就害一個無關的人!你這大夏的小人!你不是男人!」
烏拉麗光氣急了,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她這一番話,吐字清晰,感情真切。
倒叫一旁聽著的人不由自主的感慨,「這契丹的女子,真是真性情啊!魏姑娘與寇七郎之間,也是清清白白……」
簡豐沒料到,這膽小怯懦的契丹婢女,竟然這麼有膽氣!
三言兩語,倒把魏京華摘的乾乾淨淨。
他氣得揚手要打人。
烏拉麗光驚得向後躲了一下。
簡豐猛地揮下的手腕卻被人狠狠攥住。
「打我的人,問過我了嗎?」寇七郎忽然出現,擋在烏拉麗光面前。
簡豐被他世家嫡子的氣勢,給震了震。
「你說什麼時候看見她去了馬廄?」寇七郎轉臉看著養馬的兵吏。
「酉時末……」
「放屁!」寇七郎這樣文雅的人,竟會爆粗口,叫在場的人都愣了愣,「她那時候,正在我房中伺候我,難道會分身術嗎?如何出現在馬廄?」
寇七郎聲色俱厲。
兵吏嚇了一跳,連忙跪地,「許是……許是眼花看錯了……七郎君饒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