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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目光有些不對勁兒

  魏京華微微詫異,簡豐自己的人更是詫異。


  倘若不是因為簡豐與這魏長使的關係不睦,他們這些底下人,為何要跟她鬧不愉快呢?吃飽了撐的呀?


  眼見簡豐這會兒都變了態度,底下的這些人,自然也不再硬扛著,紛紛拱手離去。


  簡豐皮笑肉不笑的對魏京華咧咧嘴,「管教不嚴,您海涵。」


  魏京華點了下頭,簡豐離開之後,她深深的看了眼那馬。


  殷岩柏從驛館里出來,見魏京華正在細細的檢查著那馬,他上前詢問,得知先前簡豐的做派,他不由皺了皺眉,「我們換馬。」


  「何必你來冒這風險呢,若是馬有問題,你豈不是把自己置於險境了?」魏京華搖了搖頭。


  「那我陪你坐車吧。」殷岩柏自己是不在意的。


  所謂藝高人膽大,他自視甚高,從來沒覺得自己會在這上頭栽什麼跟頭。


  馬就是跑著跑著瘋了,以他的身手,也足矣應對了。


  魏京華搖搖頭,「我想看看這馬究竟被他動了什麼手腳……」


  殷岩柏眯了眯眼,「我來辦。」


  他牽過馬,溜溜達達的離開了,不一會兒,他又牽著馬回來了。


  魏京華詫異看他,「你做了什麼?」


  「換馬呀。」殷岩柏沖她擠了擠眼。


  魏京華看著這匹馬,與他牽走的那匹長得一模一樣,他哪裡換馬了?


  殷岩柏卻說得篤定,並且放心的親手扶她坐在馬背上。


  殷岩柏是不會害她的,甚至捨不得她受一點傷。


  他若說馬換過了,那必然是真的換了。


  魏京華放心的騎馬前行,同時也在等待著,看今日的路途中會發生什麼事情。


  整個上午,風平浪靜,她身下的馬平平安安,整個車馬隊伍也都平順。


  「難道是我多疑了?他沒有在馬上動手腳?只是想示好而已?」魏京華暗自嘀咕。


  殷岩柏卻在她耳邊說,「結論不要下的太早。」


  魏京華點頭,默不作聲。


  下午臨近黃昏的時候,車馬隊伍里忽然衝出一匹棗紅色的馬,把整個行進的隊伍都沖的七零八落。


  不說人仰馬翻,卻也是混亂一片。


  馬背上的人更是驚慌大叫,「救命救命……這馬瘋了!」


  馬像瘋了一樣,橫衝直撞,這也就罷了,它似乎拚命的想把身上這人給甩下來。


  這人自然不敢放鬆,他也拚命的抱緊馬脖子。


  他越想抱緊,馬越想把他甩下去。


  一人一馬,就這樣各自拚命較量著。


  若是仔細看,就會發現馬背上的人,正是簡豐身邊最是親近的親信,一路沒少給簡豐出謀劃策。


  就連用寇七郎的副將,逼得寇七不得不主動投降的好主意,都是他出的。


  但簡豐這會兒卻不像眾人一樣,把目光落在他那親信的身上。


  簡豐皺緊了眉頭,目光沉沉的盯著魏京華,和她身下的馬。


  「啊——」他的親信慘叫一聲,摔下馬背。


  不知怎的,他那匹馬的馬鞍忽然滑脫。


  他抱不住馬脖子,和馬鞍一起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周圍被衝撞的有些受驚的馬也揚蹄跳起。


  有些控制不住馬匹的兵吏躲閃不及……竟叫馬蹄子踏在了那副將的身上……


  只聽那副將慘叫了幾聲,便躺在地上不動,也不吭聲了。


  「散開散開——」簡豐這才疾奔上前,試圖控制局面。


  那匹瘋馬早已衝出人群,往野地里跑去。


  「攔下瘋馬!」殷岩柏厲喝一聲。


  立時衝出了好幾位將領前往去攔截那匹馬。


  簡豐面色複雜,「先不管馬了,人命要緊!快把他抬起來。」


  「別動他!」魏京華策馬上前,「他受了傷,還不知情況如何,不要挪動他!」


  「魏長使,你怎如此狠心,他已經傷成這樣了,你卻叫人不要管他?」簡豐厲聲呵斥。


  魏京華翻他一個白眼,連理都懶得理他。


  「散開一點,不要圍的太緊,準備車架。」魏京華有條不紊的吩咐著,並蹲身檢查這人的傷勢。


  她摸了摸這人的脈,又輕輕的碰了碰他被馬蹄子踏過的骨頭。


  「有幾處骨折,要儘快歸位,綁定。」魏京華說,「還請擅長接骨的軍醫來吧,這不是我擅長的。」


  她沒有逞強,只給地上的人扎了幾針,止住他的外傷出血,就站在一旁等軍醫前來了。


  被殷岩柏派出去抓那瘋馬的人,也套著瘋馬趕回來。


  幾個將士上前查看,不由驚呼出聲,「誰在馬鞍底下藏了針?這針隨著騎馬的顛簸,一點點扎入馬的皮肉,越扎越深,怪不得馬受驚而瘋!」


  殷岩柏立時沉了臉,「停軍徹查,必要查出這人來。」


  簡豐的臉色變了幾變,他氣鼓鼓的,「是要徹查!看究竟是何人要害我的副將!」


  說完,他把目光落在魏京華的身上。


  魏京華卻坦蕩蕩的走到那瘋馬身邊。


  「魏長使小心,這馬危險得很!」將領們急聲提醒。


  魏京華眯眼看了看馬背上的細針,她用袖口墊著手,猛地使勁兒把那扎入馬背的針給拔了出來。


  她把針舉高了些,映著天光細看,針尖上有淡淡的幽藍色光芒。


  「毒針,針頭上淬了毒!」她近旁的將領也看見那一抹冷藍色。


  「嗬,這是叫人死呢!」「不死也得殘廢了吧?」「什麼人,這麼狠毒?」


  「誰人跟副將有如此深仇大恨呀?」……


  議論聲四起,簡豐的臉色越發難看。


  軍醫給參將接好了骨頭,並且固定了板子。


  參將被幾人合力抬上車架。


  眾人又朝前走了幾十里,便進了城邑,在城中的客棧里住了下來。


  臨近的好幾家客棧,都被他們的人給住滿了。


  殷岩柏的意思是,不查出這下毒手,毒害人的小人,他們就駐兵不啟程。


  「前一夜,都誰去過馬廄?」簡豐黑著臉,語氣分外嚴厲的盤查,「受傷的乃是我的親信,我的副將,我必要為他討回公道!查出是何人要加害他!必不輕饒!」


  站在客棧迴廊底下的殷岩柏聞言,卻呵呵笑了一聲。


  簡豐立時回頭,他正喝問的眾人也都抬頭向殷岩柏看去。


  殷岩柏搖了搖頭,「這話不對,雖然受傷的是你的參將,但加害之人未必是為了害他。」


  簡豐皺眉,「我不明白,晉王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馬原本不是給他騎的。」殷岩柏坦蕩說道,「那馬是給我妻,給晉王妃騎的,還為此起了爭執。」


  簡豐渾身猛然一緊。


  他臉色微微發白,原以為殷岩柏偷偷換了馬,他便不會把這事兒說出來,他也正好稀里糊塗的糊弄過去。


  哪裡知道,晉王爺根本不安常理出牌……換了馬,他竟然還敢說!

  「因為一匹馬,起爭執實在不值當的,而且一向對我王妃頗有偏見的簡將軍,竟然為我王妃說話。我妃已經說了,她今日不騎馬,要坐車。簡豐你卻說,那馬該是她騎,恭恭敬敬給她……你這一反常態,我怎知你是不是包藏禍心呢?於是我便叫人換了一匹相似的馬。」殷岩柏竟毫不遮掩,他的不信,他的算計,他都擺在明面上。


  簡豐出乎意料,錯愕看著他,已經有些喘不上氣。


  人說晉王打仗常不按常理出牌……他如今才算領教了。


  「你的馬,給你自己的人騎,若有問題,也是你自己人的事兒,別礙著我的王妃。果不其然,這馬真就出了事兒,你說巧不巧?」殷岩柏話說完,臉上的笑意也沒了,一雙銳利的鷹眸,冷冷看著簡豐。


  簡豐艱難的咽了口唾沫,「晉王爺……怎可血口噴人?我乃奉命迎晉王與魏姑娘回京,豈敢違背皇命,在路上加害魏姑娘?到了京城,我如何向聖上交差?您沒有真憑實據,怎可如此無賴人?!」


  殷岩柏點點頭,「你說的不錯,我也道這事兒巧,遂把我知道的說了,也好給查辦此事的人提個醒,你繼續查,最好拿出點兒真憑實據來。」


  他說完,背著手就走了。


  簡豐長出了幾口氣,單是殷岩柏這幾句話,他是不怕的,殷岩柏又沒有證據指明是他,就算懷疑又能怎樣?


  簡豐猛地轉過身來,「我再問你們……」


  望向眾人,他微微一驚……不太對啊,這些人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對勁兒……


  先前晉王過來說話以前,他們看向他時,是信服又緊張的。


  但一番話之後,他們眼裡卻多了許多的嘲弄,諷刺……


  縱然他們沒說話,但簡豐心裡卻有一股股不祥的預感。


  「晉王只是信口胡說!誰知道是不是他在換馬的時候,動了什麼手腳!你們、你們……」


  「早上時候,因馬起了爭執,我等都瞧見了!簡將軍確實替魏長使說了話,魏長使說她不騎馬了,是簡將軍把那馬給她的……」人群里小聲嘀咕道,「當時好多人都覺得反常……」


  簡豐心頭一亂……他太著急了!他以為那不過是一件小事,不會有人注意懷疑……


  他太急功近利了!晉王這時候猛地提及早上的事兒,可不叫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嗎?

  「好了!住口!這件事,我必詳查到底!」簡豐憤憤的呵斥一聲,「因為我為魏長使說了一句話,便要懷疑我嗎?那日後是不是就不能做點兒好事?不能緩和關係了?非得我橫眉冷對,才能不被懷疑嗎?」


  簡豐說完,憤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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