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回去就把他剁了喂狗
耶律泰沒有不滿、負氣,他遲疑片刻,縱然看著她的眼神中,還帶著關切擔憂,但他還是乖乖的牽著馬走了。
魏京華伸手將殷岩柏肩頭胳膊上的針都取了下來。
殷岩柏卻是止不住的渾身戰慄。
他抿著嘴,緩緩蹲下,他沒抬眼看她,只是看著地,看著剛剛鑽出泥土的草葉子。
兩個人之間,好一陣子的寂寞無聲。
「走吧?」魏京華低聲說。
殷岩柏呵的一聲,似乎是在冷笑。
但他低著頭,魏京華看不到他的表情。
「魏京華……在你心裡,我是什麼?」他悶悶問道。
魏京華皺了皺眉,「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殷岩柏肩膀一僵,他顫了一下,緩緩起身。
魏京華站在他身邊不遠,靜靜的看著他。
「為什麼這樣對我?」殷岩柏這話聽起來不像置氣,他似乎真的不明白。
魏京華歪了歪頭,認真的思索答案。
殷岩柏闊步上前,猛地將她抱進懷裡,「我很生氣,特別生氣……因為我害怕、害怕會失去你……」
經歷生死的時候,他沒有害怕。被自己的兄長懷疑,趕盡殺絕,他沒有害怕。
他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歷練的天不怕地不怕……命運立馬就來嘲笑他。
原來她跟別的男人單獨在一起,他都會害怕。
「不要這樣對我。」他聲音悶悶的,像個耍賴的孩子。
魏京華伸手想推他,他卻抱得更緊。
「悶,喘不過氣了。」她無奈說道。
殷岩柏這才微微放鬆手臂,「你答應我。」
魏京華皺眉,「答應你什麼?」
「我們走吧,不論是去江南,還是回京都,離開這裡。」殷岩柏看著她的眼說道。
魏京華笑了笑,「因為耶律泰?你沒聽到他叫我阿姐嗎?」
殷岩柏磨了磨牙,他覺得寇七郎是個威脅,但耶律泰顯然更狡猾,他的威脅比寇七郎更大。
「只有你以為那聲『阿姐』是真的把你當姐姐。」他咬牙切齒的說。
「哦?是嗎?那薩利的那聲姐姐又是為什麼?是真心把我當姐姐,還是要藉機做點兒什麼?」魏京華笑問。
殷岩柏皺起眉頭,滿面不解,「因為那個少年?」
魏京華不屑的哼了一聲。
「我真是多事,何苦帶他回來?」殷岩柏簡直氣得牙疼。
魏京華淡淡看他一眼,「打從見他第一眼起,我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我不喜歡他。你帶他回來是一回事,你選擇跟他站在一個立場,是另外一回事。」
殷岩柏撓了撓頭,「他是個外人……」
「哈,」魏京華大笑,「當初我說他是個外人的時候,你是怎麼說的?你說他對誰來說是外人?對耶律泰?好像他對你來說是自己人一樣。」
「我不是這個意思。」殷岩柏連忙搖頭,「因為他放了貢布,所以……」
「所以你就對他另眼相看,以你做大將軍的警惕性,你不該這樣啊?你怎麼知道,他放了貢布,不是泥靡授意的,好叫他取信與你呢?」
「當時的情形你沒有看到……」
「但不妨礙我的猜想。」魏京華笑著打斷,「行了,沒什麼好聊的了,你有你的觀點,我有我的看法。回去吧。」
殷岩柏只覺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卡得他難受。
「不行!」他厲喝一聲,猛地拽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扯回到他懷裡。
「今日這事兒若不說清楚,咱們就不回去,既然你我有嫌隙!既然有觀點不一致的地方,就梳理清楚,我錯了,我改!」殷岩柏大聲說道。
說話間,他牙齒都磕在一起,顯然氣得不輕。
魏京華笑了笑,「梳理?在我這兒,很清楚呀。耶律泰是我們一起同生共死過的人,若跟月氏的人比起來,他就是自己人。泥靡是個小人,他見我頭一回,就向我索要貢布,星辰,他一開始幫耶律嶧攻打你,見耶律嶧敗績明顯,又轉而幫你打耶律嶧。他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所以他的人,就是外人。」
「不錯!」殷岩柏吁了口氣點點頭,「這跟薩利有什麼關係?」
「薩利是……」魏京華話音微微一頓。
她笑了笑,咽下原本的話音,轉而說道。
「薩利是泥靡的人,又是喜歡獒犬之人,他看到貢布和紫麒麟的時候,眼睛里流露出的就是貪婪。他根本不是來學習訓犬之術的,他只是來想要得到本不屬於他的……」
「他想得到什麼?貢布還是紫麒麟?或者是星辰?我知道你很看重它們,但它們的本事你是知道的,誰能奪得走它們?」殷岩柏攤手,好笑又無奈。他從來都不知道,魏京華竟也會在關係上,如此沒有安全感。
魏京華卻搖了搖頭,目光定定落在他臉上。
「你太小看獒犬了,它們知道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薩利偽裝的再好,它們也不會跟薩利走,我從來都不擔心。」
殷岩柏聞言笑了笑,女人是不是都這麼的口是心非?
嘴上說不擔心,但實際行動卻是一再的想叫那少年知難而退?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我不該帶他回來,更不應該因為他叫你受委屈,叫你生氣。你打我罵我好了,別跟我置氣,好不好?」殷岩柏放軟了聲音,捏著她的手舔著臉說好話。
這裡若有旁人,必定要驚掉大牙了。
晉王爺從來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從來都是別人向他求饒,他這麼舔著臉說著好話,向別人求饒……那真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我沒跟你置氣,我帶著紫麒麟它們過來,原本是要打獵的。耶律泰找了過來,說他有好玩兒的,變戲法似的拿出了綵球,要玩兒蹴鞠。我覺得有意思就玩兒了,並不是跟你置氣。」
殷岩柏悶聲點頭。
「另外,我也沒覺得委屈,覺得委屈的應該是薩利吧?一開始我就跟他說了,他想要的我教不了,我能教得絕不是他想學的,是他自己不服氣。」魏京華語氣淡淡的,「好了,我想說的都說完了,可以回去了嗎?」
殷岩柏欲言又止……他不知道如今這算不算是和好了。
他總覺得兩個人之間,有些怪怪的,氣氛和以前不一樣。
他悶悶的點頭,「好,走吧。」
魏京華翻身騎上他的馬,他遲疑了片刻,也向他的馬走去。
他拽著韁繩,飛身而上,要坐在她後頭,與她共乘一騎。
哪知神色平靜的魏京華卻忽然翻臉,她猝不及防的出拳抬腳,一腳把他踢了下去。
殷岩柏瞪眼看她,「這是不生氣?」
「誰叫你跟我共乘一騎的?!」魏京華眉毛倒豎,神色狠厲,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貓。
殷岩柏委屈又不知所措,他是她的丈夫,她騎的是他的坐騎……共乘一騎怎麼了?
魏京華卻翻身下來,「你的馬,還給你!」
她把韁繩摔在他身上,領著獒犬一家三口,徒步回去。
殷岩柏剛散去的氣,忽而成倍的聚在他胸腔里。
他步子一錯,身形快似閃電,唰的出現在她身邊,一把鉗住她的腰,把她抵在一旁的樹上。
連魏京華身邊的三隻獒犬,包括紫麒麟似乎都嚇了一跳。
他不管不顧的低頭吻住她的唇。
她掙扎反抗,他卻把她抵在樹上,不給她逃脫的機會。
即便她發了狠,咬破了他的嘴唇,他卻任憑血腥味兒在口中蔓延,攻勢越發猛烈。
魏京華要摸出針來,他卻鉗住了她的兩隻手,封鎖她一切的機會。
魏京華似乎已經用盡了招數……
殷岩柏也在一系列的動作中,發泄了他的怒氣,更在她綿軟甘甜的嘴唇上,嘗到了甜頭兒。
他終於略略放鬆,掀起眼皮……
「你……你別哭啊……」
看到她的淚,他立即就慌了。
他一隻大手攥住她兩隻纖細的手腕,另一隻手笨拙的擦著她的淚。
「別哭別哭,我錯了,真的錯了。回去我就把薩利剁了喂狗,不喂貢布,喂別的狗。喂豺狼,喂禿鷲,別哭別哭……」
他越擦,魏京華的淚反而越多。
她不說話,就那麼默默的看著他。
殷岩柏心虛的一塌糊塗,他有點兒懵。魏京華是什麼性情,他再清楚不過,就算挨上一頓板子,她都未必落一滴淚。
可現在,因為他……他說要保護好她,他說要照顧她一輩子。卻把她弄哭了。
連他看不起的耶律泰,都曉得要哄她開心,逗她笑。
他作為丈夫,卻只會叫她傷心落淚……能怪別人趁虛而入嗎?只能怪自己蠢笨無能吧?
殷岩柏正懊惱自責之際。
卻覺得有誰在扯他的褲腳。
他低頭一看,竟是星辰。
星辰齜著一口尖利的小白牙,使勁兒的扯他,「汪——」
「它要帶我上哪兒去?」殷岩柏有些狐疑。
星辰似乎對他——點了點頭?
或許是他眼花了吧?
殷岩柏鬆開了魏京華一隻手,但她另一隻手腕還牢牢的攥在他虎口裡。
完全鬆開她?
開什麼玩笑,他雖然遲鈍些,卻也沒那麼蠢,他的問題還沒解決呢,完全鬆開她,她跑了怎麼辦?
這樣叫他打心眼裡喜歡,已經認定了終生的女孩子,跑了他上哪兒找去。
寧可被她打一頓,也絕不鬆開她!
他拽著她,跟著星辰跑了一陣子……
「噓——」殷岩柏腳步一頓,側耳傾聽。
前頭除了潺潺的水聲,似乎還有人竊竊私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