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翻臉比翻書還快
「殷將軍覺得我教的不好,那您來教就是了。」魏京華笑了笑,轉身就走。
契丹族人都知道,這兩個人是夫妻,關係甚篤。
誰也沒想到,兩個人會在河邊,在眾人面前,忽然這麼嗆聲。
殷岩柏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再看魏京華的態度,他更是心驚……完了完了,他不想惹她生氣,但往往怕什麼來什麼,他這會恐怕是真的惹禍了。
他當即就要扔下寇七郎去追魏京華。
但寇七郎卻攥住他的袖子,「魏姑娘是不是生氣了?她如今脾氣見長啊,比在京都的時候,還容易開罪呢……」
寇七郎「十分同情」的看著他。
但寇七眼底的笑意,卻幾乎藏都藏不住。
殷岩柏霎時間如一盆冰水兜頭潑下,透心涼哇。
他什麼時候跟魏京華生氣不好?偏偏在這前有狼後有虎的時候?
他豈能不知寇七郎和耶律泰,都在巴望著……只盼著他跟魏京華之間出點兒間隙才好!
他們只怕立時就要趁虛而入了!
殷岩柏恨不得給自己兩拳,為了一個外人!他跟魏京華置得什麼氣?
那薩利他才認識了多久?不過是一時憐憫,一時興起救回來的外人罷了!
他又沒缺胳膊沒少腿兒的,莫說剛剛未必是魏京華有意戲弄他了……就算她是!
又有什麼不可以呢?分明是那個薩利自找的!
打從昨天見面開始,魏京華的態度已經亮的很明確了,別套近乎!別叫姐姐!別來學訓犬!
是那個薩利牛皮糖似得,死纏爛打……這麼招人煩,被人戲耍,難道不是活該?
他剛剛倒底是為什麼腦抽?為什麼要幫一個外人說話呀?
殷岩柏悔的腸子都青了。
「過來過來!把寇將軍扶回營帳去!」殷岩柏隨手招了一個人過來。
恰烏拉麗光站的近,旁人還沒上前,烏拉麗光就急急忙忙跑上前來。
「誒!我還有好些話想要跟岩柏兄說呢!」寇七攥緊了他的袖子。
「不急不急,日後再說!」殷岩柏腦門兒冒汗。
「今日得空……」
「你受了傷,日後得空的機會多得是!」
殷岩柏使勁扒開寇七郎的手指頭,不等他再抓住自己,殷岩柏已經躥到了三五步之外。
「你,好好把寇將軍扶回去!」他又叮囑了烏拉麗光一聲,轉眼就奔魏京華離開的方向跑去了。
烏拉麗光應了一聲,微微紅了臉。
殷岩柏這麼耽擱了一陣子,卻已經不見了魏京華,他在河邊找了一圈兒,也沒瞧見她。
他又回到營地里,大帳內沒有,問了一圈,沒人見她回來。
殷岩柏此時,徹底慌了。
「茫茫草原,她一個女孩子,她能去哪兒?」
他拍了下腦門兒,趕緊去放牧的地方,找人詢問之後,果然……他的坐騎被魏京華給騎走了!
殷岩柏心急如焚,「當初因為水蔓菁,我也沒犯過這麼愚蠢的錯……怎麼就因為一個不熟悉的人,站錯了隊呢?」
水蔓菁那時候,他雖與水蔓青是同門師兄妹。
卻也因為男女有別,而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如今因為薩利是個少年人,是個男孩子……他根本沒想那麼多啊?
殷岩柏牽了匹馬出來,卻茫然不知該往哪兒走。
「殷將軍!」薩利換好了衣裳,從營地內追了來。
殷岩柏這會兒對著他,沒有什麼好臉色。
「殷將軍要往哪兒去?」薩利仰著臉看他。
殷岩柏不想說話。
「殷將軍,您能教我功夫嗎?」薩利小聲問道,他揪著自己的手指,眼神里有殷切的期盼。
殷岩柏此時卻煩躁起來,「你不是要來學訓犬的嗎?怎麼忽然又想學功夫了?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你聽過沒有?」
「不是貪多啊,還是為了訓犬。」薩利委屈說道,「今日姐姐教我訓犬,叫我把食物給獒犬。我給它們食物之前,想逗逗它們,我在月氏的時候,就是這麼訓犬的,哪知這裡的獒犬卻不識逗,我還沒逗它們兩下,它們就惱了。合力把我撞進了河裡……」
殷岩柏聞言,頓時瞪大了眼,錯愕看他。
他該說他無知?還是無畏?
就他這小身板兒,竟然還敢跟那一家三口逗?他是蠢啊?還是蠢啊?
「我就琢磨著,如果我能有殷將軍這樣的敏捷身手,一定不會每次都在獒犬手裡吃虧,一天之內,它們都欺負我兩次了!」薩利撅著嘴,表情委屈,泫然欲泣。
殷岩柏皺眉深深看他一眼,他忽然問,「你知道我跟魏姑娘的關係吧?」
薩利愣了愣,「呃……」
他抬手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尖兒。
「我知道你們住在一個帳篷里。」
「那你也當知道,男女有別,我們光明正大的住在一個帳篷里,是因為我們的關係非比尋常吧?」殷岩柏問道。
薩利撅了撅嘴,小聲說,「泥靡和許多女人都住在一個帳篷里。」
殷岩柏腦門兒上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我跟泥靡不一樣!我心裡只有她一個,也只會跟她一個女人住在一個帳篷里,我們是夫妻!她是我的妻。」
薩利哀怨的看他一眼,撅了撅嘴,「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
他的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壓平了一圈又一圈的草葉子。
殷岩柏哼了一聲,他是氣昏了頭了,他不去找魏京華,跟一個外人說這些幹什麼?
「你叫她姐姐,怎麼不叫我姐夫呢?」殷岩柏說完,就翻身上馬。
「姐、姐夫?!」薩利瞪了瞪眼,頭立時搖的像撥浪鼓,「我們月氏不這麼叫,我……我也叫不慣。」
殷岩柏哼笑了一聲,「那你也可以換個稱呼,叫她殷夫人,聽著更順耳些。」
說完,他駕一聲,抖了抖韁繩,打馬而去。
薩利呆立在原地,滿面陰沉。
殷岩柏找了一圈,最後他仰頭望天,尋著一圈圈一直圍著一個地方打轉的小鷹尋了過去。
還沒看見人,他便先聽見一陣的笑聲。
他心頭立時一松,可算叫他尋到了,這笑聲是魏京華的。
聽著她的聲音,她笑的這麼輕鬆快意,看來先前在河邊生的氣,已經過去了。
也是嘛,他們是要攜手過一輩子的人,怎麼能因為一點點的小事,一點小的誤會就生氣呢?
日常的生活中,有些摩擦是不可避免的嘛……只要相互體諒一下,沒有什麼坎兒是過不去的。
他打馬走的更快些。
穿過松林,他滿臉的笑意霎時僵在嘴角。
他攥著韁繩的手,一時指節手背都泛了白。
他想殺人……他只想殺人!
長子松林里,有一塊平地,兩隻馬在林子邊緣悠哉的啃著樹葉草皮。
三隻獒犬也圍著兩個人奔來跑去。
這兩個人正踢著一隻牛皮的球,玩蹴鞠玩的不亦樂乎。
眼見那球沖魏京華飛了過來。
她疾奔上前,欲跳起接住那球,但她腳下似乎踩了石子兒。
她重心不穩,猛滑了一下,立時往地上摔去。
與她蹴鞠那人,反應十分迅速,速度也快如閃電。
他立時疾奔上前,伸手把她穩穩接住……
嗡——一聲,殷岩柏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衝到了腦門兒上!
他心急如焚,四處找她!
她到有閒情逸緻,跟個男人在這隱秘之處蹴鞠也就罷了!竟然還親親我我的抱上了?
縱然魏京華在第一時間,旋身而起,飛快的離開了那人的手臂,並且迅速的拉開兩人的距離。
而且她立即就說,「好了,不玩兒了,該回去了。你有諸多的公務要處理,我也得去看看寇七郎的傷了。」
「你心情好些了嗎?男人都是大大咧咧的,在許多的細節上,不會想的那麼周到,姐夫他……他是無意的。」耶律泰笑眯眯的安慰道。
殷岩柏翻身下馬,闊步向兩人走去。
他用得著耶律泰替他說好話?
他是不是大大咧咧用得著耶律泰評判?
他的夫人心情好不好,用得著耶律泰關心?他算個什麼東西?
殷岩柏越走越快,後來竟飛身急掠而來,簡直像草上飄一般。
「殷岩柏……」
「姐夫……」
兩人話音還未落地,殷岩柏的拳頭已經揍到了耶律泰的臉上。
他渾身緊繃,目眥欲裂,渾身的肌肉都憤怒的顫抖,這一拳的威力,自然是不可小覷。
耶律泰當即就被揍趴下了。
殷岩柏卻覺得不解氣,他伸手攥住耶律泰的衣領,一把將他提起來,又是一拳……
沒打下去!
因為他忽然脫力了……
殷岩柏遲緩的轉過頭去,魏京華就站在他身後一步之地。
他的肩頭手臂上,正扎著三根金針,金針顫巍巍的,卻是卸去了他周身的力。
「你先走。」魏京華對耶律泰說道。
殷岩柏鬆了手,他垂著視線嗤嗤之笑,只是這笑聲卻叫人不寒而慄。
「阿姐,我,我不走。」耶律泰皺眉搖頭。
他似乎是擔心殷岩柏怒極之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再傷害了魏京華。
殷岩柏笑的更厲害了……諷刺啊,真是諷刺。
「沒事,走吧,我們倆之間的誤會,不關你的事。」魏京華冷冷淡淡的說。
好像剛剛笑容明媚,開懷與耶律泰蹴鞠的人,不是她一樣。
一個女人,她怎麼能翻臉比翻書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