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姐姐,你能教我訓犬嗎?
魏京華聞言,微微一愣,「你說什麼?月氏人?你遭遇了月氏兵馬?」
「一小股的月氏騎兵,」寇七郎咳了兩聲,「我帶貢布去打獵,沒想到竟在林中遇見他們。他們不認得我,卻是認得貢布,直嚷嚷著說,這是魏姑娘的獒犬,奪了它!」
魏京華眼睛一瞪,「所以他們就把貢布奪走了?他們有多少人馬?」
「人並不多,只有三五十人,但功夫極好,且對付獒犬極有一套。」寇七郎說完,忽而發現帳內有一道視線,極為不善的盯著他的臉。
他微微一愣,抬眼向魏京華看去。
女子冷冷盯著他,憤怒?不滿?怨怪?
寇七也說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當即就慌了神兒。
「你,你別生氣……」
他越急,咳嗽的越厲害。
烏拉麗光在一旁干著急,卻是幫不上什麼忙。
她想要幫寇七郎扶背順氣,被寇七郎抬手推開。
「京華,我不是故意讓貢布被他們抓住,我……我只是不敵……」寇七郎急聲解釋。
見魏京華冷冷淡淡,並不理他。
他便著急要下床,穿上鞋子。
「將軍,您要做什麼?您還帶著傷呢!」烏拉麗光急聲道。
「我去找貢布……」
「得了吧,」魏京華終於開口,「如果是真心關心它,就不會一大清早,一聲不響的把它帶走,叫它入了險境!草原上太平嗎?你是做將軍的,不知道出門之前,要有保證嗎?你在草原上,出外活動,不派斥候打探情況,冒冒失失就出兵嗎?」
寇七被她質問的說不出話來。
「別說你剛來的,不知道情況,不知道有人一直在打這三隻獒犬的主意。你若是個靠譜的人,就不會一聲不吭的離開營地!」
魏京華說完,忽而想起,其實單獨離開的不只有寇七郎而已。
殷岩柏先前回來的時候,不也是一個人嗎?
只不過殷岩柏是平平安安帶著獵物回來的,寇七郎卻是滿身是傷。
寇七郎捂著胸口,滿臉愧色。
魏京華看他一眼,轉身就走。
她離開營帳,烏拉麗光卻連忙追了出來。
魏京華轉過身,看她一眼,「上次,為了夷離堇你已經在帳外叫我為難了。我希望你我之間的情誼,不會一次又一次的因為男人,而難堪。」
烏拉麗光還沒張嘴,就啞了聲。
魏京華提步欲走。
烏拉麗光終於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角。
「有事?」
「我知道姑娘擔心貢布,可是那白面將軍受了重傷,您就不能說話客氣一點,就一點點嗎?」
烏拉麗光用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她這次學聰明了,聲音很小,臉上還帶著哀求的笑意。
魏京華沉默片刻,「如果有人把你帶出去,結果把你丟在外頭,自己滿身是傷的回來,對你的父母說,不是他不想照顧好你,而是搶走你的人太厲害了,人多勢眾。你父母會有什麼反應?難道要安慰他,不要太自責嗎?」
烏拉麗光茫然的張了張嘴。
「難道不應該質問他,為什麼僅憑著自己的意思,甚至不曾告訴你父母一聲,就把你帶出去嗎?他有什麼權利?有什麼資格這麼做啊?」
魏京華反問烏拉麗光的時候,連眼睛都紅了。
「這次真是一個提醒,以前也許是我沒有說清楚,不管是紫麒麟還是貢布,亦或是星辰,他們不只是獒犬,不是豢養的寵物!它們是我的家人!誰膽敢私自帶走我的家人,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我都不會善罷甘休!」
魏京華重重的哼了一聲,抱著星辰闊步離去。
天色漸晚,她遙望著殷岩柏離開的方向,抱緊了星辰,心急如焚。
殷岩柏與紫麒麟一點消息都沒有。
貢布如今也不知是否平安。
她怎麼也沒想到寇七郎會做出這樣的事,貢布以往在皇家御獸園裡,是聖上的愛犬。
那時候是有寇七郎照顧馴養過一段時間,所以貢布才會信任寇七郎。
但寇七一向是穩重的人!他怎麼會、怎麼會就那麼冒冒失失的帶著一隻獒犬,甚至連護衛都不帶,就離開營地呢?
魏京華想不通,心中憋氣。
星辰卻忽然在她懷裡掙動,「嗷嗷……」
它急切的叫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麼。
魏京華心中一緊,立即向遠處遙望。
天色已經半黑,她目及之處還什麼都看不到,但她懷裡的小傢伙卻興奮的直蹦。
「你看見什麼了星辰?是他們回來了嗎?」魏京華驚喜問道。
「在你心裡,我……這朋友,還不如一隻獒犬?」她背後忽然傳來低沉嗓音。
魏京華肌肉一僵,緩緩回過頭去。
寇七郎住著拐杖,吃力的站在她身後。
剛剛只顧聽星辰興奮的叫聲,竟然沒留意身後的動靜。
魏京華從草地上起身,「寇七郎這話偏頗了,我當你是朋友。」
「但獒犬是家人。」寇七郎低聲說。
「沒錯。」
「親疏有別……」
魏京華眉頭一皺,「你要這麼理解,我也無話可說。」
寇七郎猛地抬起頭,「怎麼,不該這麼理解嗎?那我該怎麼理解?」
魏京華沉默片刻,倏而嗤笑一聲,「如果貢布能說話,是貢布悄悄帶了你出去,且叫你落入險境,我也會喝罵貢布。罵它不懂事,不知輕重。」
寇七聞言一噎,說來說去,還是拿他跟狗比。
不過這也怨不得她,是他起了這個頭的。
「你心裡一定在怪我,恨我吧?」他悶聲問。
「你不用想太多,以往怎樣,日後還是怎樣。該你的情誼,我記在心裡。只是,」魏京華看他一眼,「以後你離它們一家三口遠一點。」
魏京華抱緊了懷裡的星辰。
星辰似乎理解了她的意思,體會到她的情緒,它沖著寇七「汪汪」直叫。
寇七面容艱澀,「我也沒想到……這次是我大意了,能遇見你們,我太、太高興了……得意忘形。」
魏京華默默轉過臉去,耳邊卻有真切的馬蹄聲傳來。
她心頭一震,立即轉過臉看去。
黑沉沉的夜幕底下,一行兵馬策馬而來,撲面的風裡都有凱旋的味道。
雖然魏京華還沒看清楚回來的這一行人是不是帶了貢布,也沒看清一馬當先的是不是殷岩柏。
「若是我把貢布弄丟了,岩柏兄又把它帶回來了……在你心裡,他更了不得了吧?」寇七郎低聲說道。
他聲音里,有幾分酸溜溜的味道。
魏京華詫異看他,她一時沒說話,停了片刻,才漸漸明白過來。
「當初他還是晉王爺的時候,被二皇子誣陷,被聖上派禁軍把守在府上,不得自由不能出入。」魏京華認真說道,「那時候寇七郎卻頂著得罪太子的風險,為了他這朋友勞苦奔波,尋找證據和線索。甚至堵上了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寇七郎是能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你很了不起。」
寇七郎微微一愣,錯愕看她。
魏京華卻已經抱著星辰,沖著策馬奔來的人,快步迎上前去。
只留給他如風一般的背影。
寇七郎長嘆一聲,喃喃說道,「最當初,與你立有婚約的人明明是我……可為什麼?為什麼現在能夠娶你的人卻不是我?」
「汪——」一聲高呼。
碩大的貢布猛撲上來。
魏京華險些被它撲倒在地。
但貢布真正急切要見的卻不是魏京華,是她懷裡的小崽子!
星辰從魏京華的懷裡跳出來,還沒落在地上,就被貢布側身擋住,叫它小小的身體,像顆小炮彈一樣,砸在它這父親寬厚的背上。
星辰從爹爹的背上滾落,在它身邊又抓又咬,抒發發著自己的熱切激動之情。
紫麒麟只是安穩的站在一旁,默默的看著父子倆交流感情。
「你好,我叫薩利,我是個孤兒,我喜歡大犬,你能教我訓犬嗎?」
從殷岩柏的馬背上,卻跳下一個眉目清秀的少年。
這少年笑嘻嘻的看著魏京華,扶肩沖她微微躬身行禮。
魏京華驚愕看他,又將視線轉向殷岩柏,以眼神詢問,這少年人是怎麼回事兒?
「他是泥靡的馴養師,泥靡抓了貢布回去,卻控制不住貢布又是咆哮又是撞籠子……簡直是寧死不要呆在那。他看不慣,偷偷放了貢布,這才省了我們許多的時間。」
殷岩柏翻身下馬,與魏京華解釋道。
魏京華微微點頭。
「我也是愛犬之人,那獒犬寧可撞死在籠子里,都不肯被囚,一看就知道它必是與它的主人關係甚好。」薩利笑眯眯的說著。
但魏京華卻覺得,這少年人看向貢布一家三口時的目光格外的貪婪。
她皺了皺眉,沒做聲。
「姐姐,你能教我訓犬嗎?」薩利有點兒自來熟,才剛見面,他就往魏京華身邊湊。
魏京華是冷淡的性子,即便是殷岩柏與寇七郎,那都是相處很久以後,她才對她們有好臉色的。
「不能。」魏京華轉身就走。
「為什麼啊姐姐?我也很愛犬啊,我會對它們很好的,而且我以前就學過……」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我根本不會訓犬。」魏京華轉過臉,語氣肯定的說。
「怎麼可能啊,姐姐,你太謙虛了,你看這三隻獒犬,你馴養的多好啊!」薩利牛皮糖一樣跟在她身邊。
魏京華沒看薩利,卻是涼涼斜了殷岩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