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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好好反思吧!

  魏京華沒有掙扎,沒有叫。


  因為她知道,敢在她的營帳門口動手,那必定是已經清場了,不會叫人發現這邊的動靜。


  再者,她在這營地里能夠相信,能夠倚靠的不過只有殷岩柏而已,但殷岩柏此時並不在營地之中。


  「沒掙扎,挺老實!」


  她聽到罩著她頭的袋子外頭,有人說了一聲。


  她猛地被人扛起來,天旋地轉。


  有人把她扛在肩頭,跑的飛快。健碩的肩膀硌得她肚腹生疼。


  她忽覺自己被人猛的一甩……失重眩暈的感覺,讓她頓時想吐。


  她被甩在了馬背上。


  「你老實點兒,我不傷你。」有人跨上馬背,沉聲說道。


  魏京華聽出來,這正是那夷離堇的聲音。


  她努力的調整了姿勢,以便自己在馬背上趴的不那麼難受。


  「駕——」夷離堇縱馬跑起來的時候,魏京華的肚腹被顛簸著,只覺五臟六腑都要攪合在一起了。


  她咬牙忍著,側耳聽著周圍的動靜,心裡估摸著這夷離堇是要把她帶到哪裡去。


  「我不能讓你繼續呆在耶律嶧的手裡!」夷離堇一面策馬狂奔,一面低聲說道。


  魏京華默不作聲。


  「你在耶律嶧的手裡,晉王就會聽命與耶律嶧,他同月氏那幾場戰役,實在證明了他如今的實力,耶律嶧本就不弱,有了晉王在身邊,才真是如虎添翼!」


  夷離堇嘀嘀咕咕。


  聽他這麼說來,他應該確實是耶律松石的心腹了。


  「但是我也不能把你交給松漠郡王。」夷離堇轉而又說。


  魏京華側耳聽的認真,一時連肚腹上的疼痛難受都不覺得了。


  「一旦你到了松漠郡王的手裡,晉王也就等同於被郡王控制。以晉王的戰鬥力,不管他到了誰身邊,他都是一把利器……」夷離堇嘀咕半晌。


  魏京華聽得茫然,他這到底算是誰的嫡系人馬?

  「如今我在世子身邊,又與郡王互通消息,世子倚重我,郡王相信我,不管誰最後取勝,都少不了我的一席之地!」夷離堇咬了咬牙,狠狠說道,「要怪只能怪,你與晉王根本不該出現在這裡,你們的出現打破了我現有的平衡!」


  他忽而勒馬停住,一把將魏京華從馬背上推了下去。


  魏京華被綁著手腳,噗嗵摔在地上,疼的她在麻袋裡齜牙咧嘴。


  「所以,你必須死!」夷離堇也跳下馬背,「噌楞」一聲,他似乎拔出了自己的刀。


  魏京華心頭一緊,「你是不是想錯了?」


  「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你別想糊弄我!」夷離堇猛踢了他一腳。


  「既然你忌憚的是晉王的能力,殺了我有什麼用呢?晉王難道會因為我不見了,就立刻消失在這片草原上嗎?」魏京華笑了一聲,「他不會,他會動用他一切能動用的力量尋找我。當然,我死了他就找不到了,但他那個人不明白什麼叫放棄,他只會找下去。」


  夷離堇輕嗤一聲。


  魏京華卻繼續說道,「你看,他如今身單力孤,他已經離開大夏的軍隊,即便想發動更多的人尋找我,手中卻是沒有那麼多的人手。如果是你,你想發動更多的人手,尋找你要尋找的人,你會怎麼做?當然是投靠手中有人力物力的人,對不對?」


  夷離堇沒說話。


  魏京華權當他聽進去了,「現在他身邊有人力物力的人是誰?無非是耶律嶧與松漠郡王。你若是殺了我,不是促使他離開這裡,而是在促成他與你契丹緊緊的綁在一起!讓他離不開這裡!你全然想差了!」


  「你閉嘴!你大夏的女子慣會花言巧語的騙人!」夷離堇憤憤說道。


  「其實你也知道,我與殷岩柏乃是被耶律嶧給綁來的,我們乃是身陷囹圄才不得不留在營中,說白了,就是被困在這大營里的,如果有可能,我們便是插上翅膀也要飛出去呀,誰願意做人家的階下囚?拼了自己的性命,給別人賣命?」魏京華聲音誠摯無比,「你想叫我們走,我們其實更想走啊!」


  夷離堇默不作聲,但魏京華聽到他的腳步聲是越來越近。


  她心懸在半空,琢磨不定他要做什麼。


  如今她手腳被捆,腦袋被罩住,唯一還能動的不過是一張嘴。


  「你若真想趕我們走,我與晉王都要對你感激不盡了!你且把我藏起來,藏在任何只有你知道的地方,再想辦法叫殷岩柏脫身,我保證,他比你想象中跑的還快呢!他必定攜了我就遠走高飛了!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眼裡,破壞你在父子兩邊漁利,尋找你的平衡。」


  夷離堇在她身邊蹲下/身來,呼哧呼哧的喘氣,呼吸粗重。


  「怎麼樣?我句句有誠意,你意下如何?」


  夷離堇猛的揮刀,割斷了她腳上的繩子。


  魏京華活動了一下腳腕,翻了個身,把自己反剪在背後被繩子捆著的手也露在他面前。


  「放了你?」夷離堇低聲道。


  魏京華的腦袋被罩在袋子里,已經熱得渾身冒汗,額上的汗珠子更是嘩嘩向下淌。


  「我不會破壞你的計劃,相反,我只能促成你的計劃。因為你我所求,根本是殊途同歸!你的利益恰恰與我和殷岩柏的利益相通呀!」魏京華急切說道。


  「大夏女子,素來狡詐……」夷離堇仍有顧慮。


  「那你告訴我,你的顧慮是什麼?」魏京華問,「你擔心我和晉王,像你一樣,希望呆在耶律嶧身邊,等著輔佐他奪位以後,在契丹獲得個一官半職嗎?」


  「哼!」夷離堇重重的哼了一聲,似是對她這說法分外的不滿。


  「不瞞你說,殷岩柏在大夏,晉王的爵位也留不住他,他只想寄情山水,權利中的爾虞我詐,他已經厭倦了。我們只嚮往天高海闊,自由自在的生活。」魏京華想到,他自己覺得權利富貴是好的之時,別人再怎麼說不喜歡這些,他也必然不信。


  她只好換了個角度,「再者說,即便晉王給耶律嶧效力,耶律嶧就能信得過他嗎?他們之間是誠意的合作嗎?你也知道,耶律嶧逼我吃了毒藥,間歇毒發,需要月月從他那裡拿解藥,方能避免受罪。殷岩柏是什麼性格的人?別人這樣威脅逼迫他,而使他屈就,這是長久之計嗎?若換做是你,你會對威脅你的人忠心耿耿嗎?」


  「你不要說了,我乃是冒了巨大的風險才把你帶出來,我不能再冒險了!」夷離堇說著揮刀而起。


  「你若殺我,不是冒險,是自尋死路!」魏京華急聲說道,「殷岩柏必殺你,耶律嶧也不會放過你!如果松漠郡王知道了,他又豈能饒你?」


  咣——一聲巨響。


  魏京華已經感覺到利刃帶起的風,刮著她的臉面而過,她臉頰都感覺到了刺痛。


  夷離堇的刀,似乎砍到了她臉側的地上,刀刃磕在石頭上,濺起了火星。


  「嗬,還殺不得你了?」夷離堇嘀咕一聲,忽而伸手拽開魏京華頭上罩著的布袋子。


  魏京華連忙呼吸了一口草原上清涼新鮮的空氣。


  她以最真摯的目光看著夷離堇,「或者你帶我回去,我什麼都不會說。又或者你把我交給松漠郡王,而後告訴殷岩柏,叫他趁著交戰的時候離開。不管哪種,你都不至於把兩邊都得罪。」


  夷離堇皺著眉頭。


  魏京華翻了個身,正面對他,她反剪在背後的手卻是摸到了一塊尖銳有稜角的石頭……


  「人往往想兩邊都不得罪,兩邊都維護好,就是你說的所謂『平衡』。但大夏卻有句話說,這叫腳踩兩隻船。這種情況下,其實更容易翻船,把兩邊都給得罪死了。所以你不如擇一邊,而效忠之。」魏京華手在背後飛快的動作著,她看不見身後,只能憑感覺。那石頭不慎割到了她的手,疼得她直冒汗,但她臉上卻維持著鎮定從容的表情,不為所動。


  「大夏還有句話,叫所有的雞蛋不能都擱在一個筐子里!」夷離堇皺眉,他還在猶豫。


  「那說的不是你這種情況。」魏京華呵的笑了一聲,「所有的道理都是不是硬性的,你總要看看自己所處的環境,為人臣者,哪能三心二意呢,叫哪邊的主子知道了,都容不下你呀。我勸你還是從一而終——」


  終字話音未落,她卻忽然從地上坐起來,手中更是捏著幾根細針。


  她速度快的手臂手指幾乎有了重影。


  噌蹭蹭——幾根針迅速紮下,隔著衣裳捻入皮肉。


  還有幾根針是直接扎在夷離堇的脖子上的,金針入他皮肉更深。


  夷離堇猝不及防,瞪大了眼睛。


  他瞠目結舌的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怎麼就脫開繩子了?


  他張了張嘴,心有疑問,卻發不出聲音。


  他驚慌垂眸,只見魏京華的手指上,手腕上,甚至還帶著淋漓的鮮血。


  她剛剛躺卧的地方,有一塊尖銳的石頭,正是被他的刀劈砍出稜角的碎石。那石頭上此時也滿是血跡。


  「我勸你,你不肯聽,那現在只好按我的辦法來了!」魏京華伸手拍了拍他的頭,「你就在這兒好好坐著反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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