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把我的隨從還給我!
魏京華趴在殷岩柏的背上,她沒看見那小兵此時的表情,但聽語氣,也知道他必是震驚壞了。
她伸手在殷岩柏腰間的肉上狠掐了一把。
「嗯……」殷岩柏悶哼一聲。
那小兵立時嚇得魂不附體,端著瓜果扭頭就跑。
大帳里徹底安靜下來。
良久,魏京華無力道,「你滿意了?能放我下來了嗎?被你倒著扛太久,血都沖腦門上了。」
聽她聲音有氣無力,殷岩柏嚇了一跳,這才趕緊放她下來。
她腿一軟,沒站穩。
殷岩柏長臂一撈,將她攏在懷裡。
他灼熱的呼吸撲在她光潔漂亮的額頭上,他一個沒忍住,低頭吻了上去。
魏京華抬手就是一巴掌,「啪——」正打在他後腦勺上。
殷岩柏吃痛,卻愈發不肯罷休,他低頭順著她的額頭鼻樑,一直到壓在她唇上。
兩人急促的呼吸,彼此交織……片刻之後,兩人都是氣喘吁吁,面紅耳赤。
「你道歉。」魏京華猛地推了下他的胸膛。
她的嘴紅的妖艷,一雙眼睛,璀璨生光,直看進他心底似得。
她委屈又有些生氣,一張小臉兒帶著情緒,卻是生機勃勃。
「對不起,我錯了……」殷岩柏原本怎麼也不可能低頭,更不會低聲下氣說出這樣的話來。
但看著她明亮又委屈的眼睛,他覺得只要哄得她開心,他怎麼樣都好。
「不夠誠意。」魏京華蹙了蹙眉,「重新說。」
殷岩柏想氣,又想笑,「我錯了……魏二小姐大人又大量,原諒介個?」
魏京華抿了抿嘴,忽而上前摟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頭。
她忽然這樣主動熱情的動作,叫殷岩柏一愣,心跳都不由加快了,他下意識的抱住她的纖腰。
但下一刻,劇痛猛地從他肩頭傳來!
她居然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她兩排整齊的小牙,力氣還真是不小。
他嘶了一聲,不知是不是已經被她咬破了皮。
「我是要給他看看膝蓋,他膝蓋有疾,若不及時醫治,日後行路是個麻煩,到西北之後,就更麻煩。」魏京華仰臉看著他,「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殷岩柏垂了垂眼睛,好半晌,他才平復下自己的情緒,伸手將她抱進懷裡,摁著她的後腦勺,把她按在自己胸前。
「我沒把你想成什麼人,即便知道你是在給他治病,我也很生氣,非常生氣……」
魏京華在他懷裡掙扎了一下,但他按的太緊,她沒能掙脫。
「你只能給我治病,怎麼能給別人治病……」
魏京華張了張嘴,滿臉鬱悶,當初是誰求著她,叫她給他師妹治眼睛的?
「即便真要給人醫治,也得有我在場才行。否則,不許。」殷岩柏語氣霸道至極,他哪裡像是道歉認錯的樣子,分明是覺得自己一點兒沒錯,低頭不過全然是為了哄她。
他脾氣大,力氣更大,魏京華掙扎了幾下,不過徒勞。
她只好認輸,「那你現在忙不忙?不忙的話,一邊兒看著?說不定還能給我打打下手?」
殷岩柏在她頭頂低低的笑出聲,「好。」
原本是魏京華一個人給姜翰看膝蓋,這麼一鬧,竟是兩個人都坐在他的內帳之中,大眼瞪小眼的看著他光溜溜的腿……
姜翰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也好過他在兩人視線之下這麼煎熬。
「你可以閉上眼。」殷岩柏斜睨他說道。
姜翰聞言看了殷岩柏一眼,他哪裡肯示弱,非但不閉眼,還盯緊了自己的膝蓋。
只見那細長的金針到了魏京華的手中,彷彿有了生命似得,只往他皮下骨肉里鑽。
明明是又細又軟,看起來毫無力道的針,卻能入肉很深,甚至能沒入一半!
關鍵是這針進去了以後,他的腿、膝關節一下彷彿就不是自己的了,疼倒是不疼了,同時也沒了別的知覺,好似膝蓋以下那部分,全然成了擺設。
他們習武之人,感受不到自己的肢體,感受不到對自己身體的掌控能力,實在是極其可怕的體驗……
姜翰臉上的血色都一點點褪去,豆大的汗珠從他額上冒出來。
「別緊張。」女孩子忽然柔聲說道。
他吸了口氣,想硬著頭皮說,他才不會緊張。
沒想到吸氣太猛,直接讓他嗆了,他咳咳不停,話都說不出來。
「紮上針的時候,會覺得不舒服,等針取了,就會好很多。」魏京華緩緩說道,「晉王爺的手也還沒好,過會兒我再給王爺也扎針,王爺有扎針的經驗,小四你可以請教一下。」
「魏京華!」姜翰咬牙切齒,喊她名字的氣勢,像是恨不得把她撕吃了。
魏京華微微一笑,下手猛地一狠。
「唔……你,你故意的!」姜翰瞪她。
「都說了,讓你別緊張。」魏京華聳聳肩,一副我也很無奈的樣子。
殷岩柏抱著膀子,坐在一旁看著,越看他臉色越沉……扎針治病這事兒,日後還是少讓她做!
留針一刻鐘,魏京華開始依次取針。
這次姜翰倒是學精了,不等人提醒,他就緊緊的閉上了眼。
取針之時的感覺卻與扎針全然不同。
太舒服了……每取一針,都覺渾身鬆了那麼一下,一陣陣的輕鬆之感接來而來。
待所有的針取完,他不由自主長鬆了一口氣,好似整個人都神清氣爽,重新活過來了!
「是不是好很多?」魏京華收拾好針匣,笑眯眯看他。
姜翰睜開眼睛,活動了一下自己露在被子外頭的大白腿,「咦……」
沒等他說話,殷岩柏就上前,一把抓過被子,蓋在他的腿上,並抬手攬住魏京華的肩,將她帶出了內帳。
他片刻不停,攥著她的胳膊,連拉帶拖的把她弄出了姜翰的營帳,徑直把人帶去他自己的大帳之中。
至於帳外守著的兵吏,夜裡巡邏的兵吏是不是要看見……看見了是不是要多想,他這會兒全然不顧了。
「你……」魏京華微微凝眉。
「我手疼。」殷岩柏指著自己那隻先前撇傷,韌帶撕裂的手腕子。
魏京華看了眼他的手腕,果真已經微微腫起來了。
原本準備了許多說教他的話,這會兒看著他的手腕子,卻是說不出口了。
「你等下,有酒嗎?」魏京華問。
殷岩柏看她一眼,「你要同我飲酒?」
魏京華呵的笑了一聲,「要烈酒。」
殷岩柏詫異,立時叫人拿了酒來。
他正要往酒尊里倒,魏京華卻把酒倒在匣子里,把針泡了起來。
殷岩柏瞪眼看著她用酒,把每一根針都洗的乾乾淨淨,這才捏著針要給他扎手腕。
他滿肚子的怨氣忽然就沒了。
乖的像是看到了紫麒麟的貢布一樣,他老老實實的把自己手腕子擱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把燈挑亮了,並端到兩人身邊。
她盯著他的手腕,全神貫注的一針針紮下去。
她速度不慢,但殷岩柏就是覺得,她給他扎針,比給姜翰扎針的時候要小心,要謹慎……
雖然都是治病,但她態度是不同的,這想法莫名安撫了殷岩柏煩躁的心。
「今夜住在這裡吧,你住內帳,我躺外頭。」他小聲說道。
魏京華手一顫,險些把針扎歪了,「閉嘴。」
殷岩柏聽話閉上嘴,卻是不由自主盯著她的臉,眼看著紅暈一點點爬上她的臉頰。
他也是留針一刻,待取針之後,她收拾好針匣,立即起身。
殷岩柏抬手抓住她的手腕,眼目灼灼看著她。
他沒說話,但意味再明顯不過。
魏京華迎著他的視線,口舌發乾,她覺得不妥,不論是留在他的帳中,還是回去姜翰的大帳,都不妥。
「你放手。」魏京華說。
殷岩柏皺了皺眉,「你不走?」
魏京華遲疑片刻,點點頭,「不走。」
殷岩柏應聲就放了手。
「天亮之前叫我。」說完,她扭頭向他的內帳走去。
臨進內帳,她又回頭,「你不會進來吧?」
殷岩柏張了張嘴,扯了扯嘴角,微微搖頭。
魏京華也沖他一笑,闊步進了內帳。
聽著她在裡頭悉悉索索動作了一陣子,便歸於安靜。
殷岩柏躺在外間的榻上,卻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裡頭分明已經沒有動靜,可他就是想去看看她是不是躺好了?是不是睡著了?是不是蓋著被子呢?
呸……他就是想進去看看她,還找這麼多的借口?
他長吁了一口氣,一直豎著耳朵,惟恐錯過她一絲的動靜。
兩人大概是第一次,整個夜裡,都離得這麼近,這麼平靜……
他聽力極佳,心沉靜下來之後,他便聽到了女孩子均勻的呼吸聲。
她在他的營帳里,安穩睡著了……如此,似乎就叫他格外的滿足。
殷岩柏也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他還記得女孩子說,叫他天亮之前叫醒她。
他被大帳外頭的爭執聲驚醒,卻也不知這會兒究竟天亮了沒有?
「你不能進去!」
「我不進去也可以,把我的隨從還給我!」
是姜翰的聲音。
殷岩柏忽得一下子從軟榻上坐起來,他瞬間清醒,側耳聽了聽,內帳里的女孩子還在安睡。
他勾了勾嘴角,闊步出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