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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沒見過怕疼的男人呀?

  魏京華輕輕碰了下他的肩。


  他閉著眼睛,一動不動,毫無反應。


  魏京華咬著下唇,輕輕碰了碰他的臉,「殷岩柏?你醒醒?」


  他還是不動,也沒睜眼。


  她伸手去摸他頸間的動脈,她手很涼。


  碰到他的脖子時,他忍不住低笑了一聲。


  但他又立即扳住臉孔,繼續裝暈。


  「你……」魏京華大怒,「你混蛋!」


  眼見眾人已經過來,她不敢言語狂妄不敬,只好摸出針來,故意扎了他幾針。


  幾針下去,殷岩柏再也忍不住,掀開眼皮,「快快,快拔針,真傷了……」


  眾人見他還能說話,看錶情似乎傷的也不重,這才微微鬆了口氣。


  「王爺傷在哪裡了?快去請大夫來呀!」


  「趕緊備馬車,送王爺回府!」眾人吆喝著。


  「請什麼大夫,」殷岩柏不滿,「這不是現成的大夫嗎?」


  眾人這才連連道是,「魏長使快給看看,王爺究竟傷的怎樣。」


  魏京華沒好氣,只當他是故意捉弄眾人。


  但見他抬起的左手,她頓時嚇了一跳。


  他左手手腕整個腫了起來。


  她輕輕一摸,他就齜牙咧嘴。


  「王爺忍著點疼,臣摸摸看,怕是骨頭斷了……」她心驚說道。


  殷岩柏一語不發,只拿一雙明澈的眼睛看著她。


  看得她心慌意亂。


  她仔細的摸了摸,鬆了口氣,「骨頭沒事,但韌帶撕裂,拉傷很重。」


  「骨頭沒事,那就是傷的不重了?」一旁人問道。


  魏京華心氣兒不順,語氣也有些不客氣,「韌帶撕裂,若是不好好養著,這隻手就廢了!傷筋動骨,骨頭雖沒斷,但能動全靠筋拉著,筋卻比骨頭還難養好!你說傷的重不重?」


  人群里霎時一靜,沒想到這魏長使脾氣這麼大……眾人卻不知她這脾氣是沖誰。


  殷岩柏心領神會,非但沒惱,反而笑嘻嘻的,「那就有勞魏長使了,一事不煩二主,本王這隻手,就交給你了。」


  魏京華狠狠瞪他一眼,當著眾人的面,總算沒有懟回去。


  待上了馬車,她才真拉下臉來,「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是沒長腦子嗎?跟自己的手過不去?」殷岩柏哼道。


  魏京華瞪他一眼,有點拿不准他究竟是不是成心。


  「這下可好了,左手好久都不能用。」她故意刺激他。


  「左手不能用,不是還有右手嗎?再不濟……不是還有……」他原想說,不是還有你嗎?


  但看她臉色黑沉沉的,怕她生氣。


  他改口道,「不是還有殷戎和常武嘛。」


  魏京華輕哼一聲,「早聽聞王爺馬術厲害至極,沒想到也有炫技落馬的時候。」


  「唉,大意,人真是不能心不在焉,心差點跟人跑了,這不就落下馬來?」他說著話,卻往她身邊蹭了蹭。


  魏京華立刻要坐遠點,殷岩柏趁機抓住她。


  她剛要掙扎,他就「哎喲喲……」叫起來。


  魏京華瞪他,「王爺在軍營里也這麼嬌氣?」


  外頭趕車的車夫不甚聽見這一句,險些一頭栽下馬車去……媽呀,王爺嬌氣?他耳朵有毛病了吧?

  「可不是嘛,」殷岩柏卻是爽快的點點頭,「本王最怕疼,怕苦,怕吃藥,每次都得人哄。」


  「噗……」魏京華沒繃住,被自己的口水嗆住,咳了半天,又忍不住笑。


  殷岩柏抬手為她扶背順氣兒,「怎麼?沒見過怕疼的男人呀?」


  魏京華無奈嘆息,這會兒被他一逗,卻是一點兒也不生氣了。


  「沒見過想王爺這樣鐵血剛毅的男子漢大丈夫,還會怕疼的。」


  殷岩柏眼睛亮亮的看她,「本王在你心中的形象,如此高大威猛嗎?」


  魏京華被他盯得一陣臉紅。


  他卻一直問,糊弄不過去。


  她只好含混的點頭,「是是是……您最厲害,最了不起了。」


  殷岩柏笑的志得意滿。


  魏京華將他送回了王府,為他調了葯,糊在他的手腕上,又纏裹了好幾層。


  「不要用這隻手,筋要慢慢養。」魏京華知道他左右手都能用劍刷槍,不由安慰他道,「過一段時間我再給王爺扎針,也會好徹底的。」


  「要很久嗎?」殷岩柏問,這樣她就能像記掛著師妹那樣,天天記掛著他了。


  魏京華卻輕哼一聲,「王爺現在知道擔心,知道后怕,是不是晚了點兒?是要很久,至少半年!」


  才半年啊……殷岩柏默默的琢磨,半年,夠他把她「感化」了嗎?

  「王爺好生休息,臣告辭了。」魏京華起身。


  「疼……」殷岩柏苦著臉,皺著眉,「我看你還寫了要服用的葯。」


  魏京華點點頭。


  「你喂本王……」殷岩柏見她瞪眼看過來,輕咳一聲,「你為本王煎來喝,萬一王府出了奸人,要害本王性命,在藥理動手腳如何是好?」


  魏京華凝神想了想,「好。」


  她爽快答應,當真親自去煎藥。


  殷岩柏起身,跟著去了煎藥的廚房。


  他倚靠在門框上,盯著她的背影細看。


  魏京華察覺他的視線,一直沒理,但她的臉不知為何,卻是一點點熱了起來。


  熬藥的鍋熏得了,對,就是熏得了。


  她煎了半個時辰的葯,他又嫌燙,讓她吹涼了給他。


  葯終於放涼,他又說苦,要她準備蜜餞……


  魏京華一直忍著氣,原來感覺他不像王爺,摔摔打打,不拘小節。


  這會兒才發現,他作起來的時候,也特別能作……養尊處優的毛病,全都顯出來了。


  終於伺候著他,把葯吃了,蜜餞吃了。


  魏京華鬆一口氣,抬頭一看,太陽都已經偏西了。


  她正要告辭離開。


  外頭常武卻道,「喜公公來探望王爺,說是奉旨來探望。」


  殷岩柏還沒看口,卻看見魏京華的臉上的紅暈,迅速消散,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


  她眼裡的情緒,也一點點歸於沉寂。


  就像一團剛剛燃起來的小火苗,遇見了冷水,刺啦一聲,熄滅了。


  殷岩柏皺了皺眉,「你先別走,在這兒等我。」


  「不行,已經晚了。」魏京華開口。


  果然,不出他所料。


  先前她的聲音雖帶著幾分抱怨,卻是有溫度的。


  這會兒她聲音冷冷清清,沒有情緒,更沒有溫度。


  「本王不允許你走,你試試你能不能走出這間屋子?」殷岩柏也正色說道。


  魏京華微微一愣,抬眸看她。


  「聽話,我去見過喜公公,就回來。」殷岩柏深深看她一眼,「我有話與你說。」


  魏京華皺眉沒有回應。


  他吩咐了常武一聲,便闊步往前院兒去。


  魏京華並不「聽話」,她聽到門口的方向有人,便悄悄走向後窗,輕輕推開窗戶。


  蹭,外頭立時出現三四個腦袋,目光灼灼盯著她,「魏長使……」


  魏京華翻了個白眼,砰的關上窗戶。


  她等了一陣子,又摸向側窗,側窗是開著的,她剛要探頭向外看。


  便聽得外頭輕咳一聲,似乎是尷尬的提醒她。


  魏京華負氣,上次晉王府被圍,她翻牆進來的時候,明明沒見這一個守衛,她還說王府守衛太鬆懈,殷岩柏藝高人膽大……感情是全在暗處躲著呢?

  她坐在桌案旁,走不了,只好老實等他回來。


  殷岩柏從前廳回來的時候,只見那蜜餞盤子已經空了,而她手邊卻放了一堆的果核。


  他抿嘴笑了笑,「甜么?」


  「齁得慌。」魏京華不客氣的回道。


  殷岩柏在她近旁坐下,「齁還吃那麼多?」


  「被逼著,沒辦法,不吃怕瘋。」魏京華看也不看他。


  殷岩柏卻是點點頭,「我知道你的無奈,一個逼迫在外,一個逼迫在心裡。」


  魏京華聞言微微一愣。


  「心裡的逼迫,想要相信,卻又害怕失望。畢竟從小到大,你身邊的親人都在不斷的讓你失望。」


  魏京華嗓子眼兒里猛地一澀,怔怔看他。


  「外頭的逼迫來自聖上,他防備我,也會防備我身邊的人。我不知道他對你的試探是出於什麼心理……但是我可以鄭重的說,我不怕。」


  魏京華深吸了一口氣,她覺得自己有點兒缺氧,腦袋裡暈騰騰的。


  「我不怕失去今日的地位,不怕失去兵權,我看過了大江大河,也看過了巔峰時刻,經歷了那些精彩,反而也會嚮往平淡的生活。」


  「今天的王爺,有點兒反常。」魏京華艱難說道,「喜公公跟您說什麼了?」


  殷岩柏沖她笑,笑容燦爛如正午的日光,「他問我,手傷的怎麼樣,你是不是在我府上?還說,我若傷得重,聖上就派御醫住在我府上照顧我。」


  魏京華皺起眉頭,這就是不讓她多攙和晉王的事兒了?

  「那王爺……」


  「我說別的大夫我看不上,本王只叫你醫治。」


  他目光灼灼對上她的。


  魏京華瞬時聽到自己撲通撲通強烈的心跳。


  喜公公的話,乃是聖上的意思,他居然就這麼懟了回去……他腦袋到底怎麼長的?他如何活了這麼大啊?


  「我手疼,你去那邊博古架上,把那奏摺拿來。」殷岩柏沖她抬了抬下巴。


  魏京華心下莫名,都忘了回一句,「你右手不是好好的?」


  她難得乖巧的去把奏摺拿了過來。


  「打開看看。」殷岩柏笑著說。


  鬼使神差的,她真的打開看了,這麼一看……她瞬間瞪大了眼,「你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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