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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苦肉計

  魏京華輕嗤一聲,提步也朝戲園子走去。


  殷岩柏立時提步追上她,「怎麼?沒打夠,準備在來一個回合?」


  魏京華搖搖頭,「我累了,甘拜下風,乃是去請辭。」


  大長公主壽宴,不告而別可是不禮貌。眾人還等著看下午的賀壽的戲曲呢,她不看那戲,自然是要到大長公主面前說一聲。


  「這會兒去,不是往槍口上撞嗎?」殷岩柏斜睨著她。


  魏京華輕笑一聲,「我不去撞一撞,她們就當我是捏扁搓圓的,下次還來這麼一出出的,我也疲於應對。」


  殷岩柏深深看她一眼,「你這不還是故意的么?」


  魏京華提步走的快了些,殷岩柏也加快腳步。


  魏京華詫異的看他一眼。


  「你單槍匹馬的,我怕你吃虧。」他跟在她身邊,一副保駕護航的樣子。


  想起他一次次當眾幫她,完全不顧及旁人的想法……她心頭一陣陣的顫。


  兩人并行,中間只隔著一步的距離。


  他表情和煦溫暖,似乎很對此很滿意。


  她心跳紛亂……


  兩人一路無言的到了戲園子,朱氏正拉著大長公主的衣袖在哭。


  看大長公主的面色,帶著點不耐煩。


  陶縣主先瞧見魏京華與殷岩柏一起走來。


  她臉上的表情立時猙獰了一瞬,但轉瞬就笑了笑,她還扯了扯大長公主的另一隻袖子,朝魏京華的方向指了指。


  魏京華上前,請辭的話還沒說出口。


  大長公主忽然拔高了音量,語帶嘲諷,「我們做女人的,本職是什麼?就是相夫教子呀!應當安於家室,外頭的事情我們不懂,就不要跟著瞎攙和。不然,那是想幹什麼?想要牝雞司晨嗎?」


  牝雞司晨一詞,叫眾女子生生洗了一口冷氣。


  朱氏以為是在說她,嚇了一跳,連忙拿帕子捂住嘴,哭也不敢哭出聲了。


  「不要以為風風火火的在外頭跑,是女子該有的樣子,往前頭上千年數,這樣的女子有幾個?哪個是有好下場的?」大長公主冷哼一聲,「我就看不慣這樣的!」


  魏京華不怒反笑,心中暗道,「那是您沒看見千年以後的,女孩子們可不就天天往外跑么?不跑不上學?不工作?」


  她並不覺得恥辱,反倒可憐大長公主沒見識。


  但她身後站的殷岩柏卻是聽不下去了。


  他闊步上前,氣場全開,「姑母看不慣不要緊,皇兄看得慣就行了。您前頭說了不能牝雞司晨,這會兒又在皇兄任命的人事上指手畫腳,是什麼意思?對皇兄的旨意不滿?」


  大長公主頓時一噎,瞪眼看著殷岩柏,抬手指著他。


  「您怕是要說我不孝了吧?連自己的姑母都這番態度?」殷岩柏拱了拱手,「對不住您,自古忠孝兩難全,侄兒乃是忠於皇兄的,不論到什麼時候,到誰面前,侄兒都維護皇兄的旨意,不敢違背,更不敢指手畫腳,說皇兄不對。」


  他一口一個皇兄,一口一個忠君。


  大長公主只能幹瞪眼。


  「皇兄的理念乃是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是對我大夏有用的人才,何需拘泥與性別呢?巾幗不讓鬚眉這話,莫非是說來玩兒的嗎?這思想觀念要與時俱進,姑母大概是在山裡呆的太久了,您得多學習,多看看外頭的世界,這思想觀念才能跟得上發展。」殷岩柏大大咧咧,話語隨不甚恭敬,好在他臉上一直帶著笑意,像是晚輩與長輩在開玩笑。


  大長公主狠狠的翻他一眼。


  「算了,烏煙瘴氣,不說了!」殷岩柏大手一揮,沖魏京華道,「魏長使馬術如何?不如呼朋引伴,咱們城郊賽馬去?」


  他一句「烏煙瘴氣」險些把大長公主氣得背過去。


  魏京華朝他拱了拱手,又轉向年輕的女孩子們,「我在巨鹿的時候,就聽說京都的女孩子們馬術厲害,馬上英姿叫人艷羨,不知今日能不能向眾位請教。」


  她說的恭敬客氣,更可況,這是難得與晉王爺一起騎馬的機會呀!


  立時有許多能騎馬的女孩子們雀躍應聲,但又有些不自然的向大長公主掃過去。


  「姑母年輕的時候也是馬術中的佼佼者,您不會攔著晚輩們,不叫大家去吧?」


  「哈……我攔你們做什麼?我攔得住嗎?」大長公主頭一句話剛說完,就是一片歡呼雀躍的聲音。


  以至於她後頭一句話,直接泯沒在歡呼聲中,沒人聽見。


  年輕人不愛聽文戲,他們只愛看熱鬧的打戲。


  與長公主的喜好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


  能叫他們從這無聊的戲文中拯救出來,他們巴不得呢。


  殷岩柏一呼百應,一下子帶走了一大片的人。


  陶縣主也想去騎馬……但她只能孤寂的坐在東道主的位置上,含恨帶怨的看著眾人陸續離去。


  就連她的好姐妹,好閨蜜,此時都沒有幾個留下來陪她看戲……


  殷岩柏領了那麼多青年才俊去騎馬,這些女孩子就算馬術不怎麼樣,去飽飽眼福也是好的呀……


  陶縣主的心都在滴血。


  長公主非但沒有同情她,反而扭頭頭來,暗暗掐了她一把。


  陶縣主被掐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大長公主的手,可是比丫鬟的手狠多了。


  她只覺得自己那塊肉似乎都要掉了……


  她卻叫也不敢叫,含著淚看著母親。


  「你惹的禍事!我是跟你有仇嗎?今日是我壽宴,你就不能叫我省省心?氣都被你氣死了!當初收養你作甚?!」


  陶縣主心頭一滯,她是被收養的,不是大長公主親生的……這是她心裡永遠的痛,是她最自卑的地方。


  她想要好名聲,她想要被眾人仰望,被眾人捧著……


  還不是因為,她不是親生的嗎?!她就怕人家提起,她不過是個收養來的……


  「你在我面前賣可憐有什麼用?叫你給晉王留個好印象,你……」


  大長公主長嘆一聲,臉上滿滿都是失望。


  陶縣主委屈又害怕,害怕大長公主會徹底放棄她,收回她現在已經擁有的一切。


  「母親息怒,女兒……女兒必定努力。」


  「哼……」


  陶縣主這會兒如何的抓心撓肺不說,殷岩柏這會兒真是意氣風發。


  他早就想與魏京華一起賽馬了,但她不好約。


  今日終於約到了,雖然後頭還跟著一群嘰嘰喳喳聒噪的人,但這些都不足為道了。


  「你若輸了,答應我一個條件如何?」殷岩柏策馬走在她身邊。


  魏京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的馬,「王爺對自己這麼沒信心嗎?」


  殷岩柏一愣,哈哈大笑,「我的馬讓給你。」


  他的馬是汗血寶馬,一般的馬如何能跑過他?他騎自己的馬與她比賽,明顯是欺負人。


  魏京華卻仍舊搖頭,「王爺的馬極其聰慧,上次從山裡出來,我不認得路,乃是它帶我出來的。如今它知道王爺與我比賽,故意讓了王爺,我不輸的冤枉?」


  殷岩柏挑眉,「你怎麼這麼怕輸?」


  魏京華搖頭,「王爺幹嘛那麼想贏?」


  殷岩柏一噎,搖頭道,「本王不是想贏,輸贏無所謂,不過是想與你比賽罷了。」


  「既然輸贏都無所謂,那比賽也就沒了意義。」魏京華說的一本正經。


  殷岩柏臉色微微一沉,說來說去,就是想拒絕他唄?


  不料,魏京華卻低聲道,「這裡人多,噪雜煩亂,我想去梅園那裡,去看看水蔓菁,王爺一起去吧?」


  殷岩柏狠狠一愣。


  聽千半句的時候,他心花怒放!正合他意呀!他也希望去個僻靜之處,能與她單獨相處,這不是怕她拒絕嗎?

  可一聽要去梅園,他的心又涼了,「不去。」


  「不是要叫王爺去見水姑娘……王爺可以在外頭等片刻呀?」魏京華連忙解釋。


  殷岩柏皺了皺眉,仍舊搖頭,「我不去。」


  魏京華點點頭,「那我去了,王爺好好玩兒。」


  殷岩柏悶悶的嗯了一聲。


  她當即真的調轉馬頭。


  殷岩柏隱約有些生氣,水蔓菁是他的師妹,不過是叫她給治了病,她還就掛在心上了!

  上次她為水蔓菁冒險的事兒,他就不說什麼了,好歹是帶他一起參與營救了……


  殷岩柏心思一轉,忽而策馬狂奔……


  馬場之上所有人的目光立時被他吸引。


  他們中多數人只聽說過晉王爺的馬上英姿,真正見過的卻不多。


  眾人看得專註,卻忽見殷岩柏從狂奔的馬背上挺身站起,並俯身去撈插在地上的一隻小旗子。


  眾人高聲叫著,為他喝彩。


  狀況突如其來!

  殷岩柏是熟稔於馬術的人,他幾乎是在馬背上長大的……他竟然摔了下來!


  歡呼的叫聲立時變成了驚慌失措的喊叫。


  魏京華已經走遠,聞聲覺得不對勁兒,她回頭一看,見眾人都打馬向殷岩柏的方向跑去。


  而他此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大白馬,站在遠處,似乎正愣怔的看著自己的主子,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魏京華的心立時緊縮在一起,綿密的針狠狠扎在上頭……


  是因為她說要去看水蔓菁,不跟他賽馬,他生氣了嗎?所以發揮失常?

  不會的……他是領兵打過仗的人,怎麼可能就這點兒承受能力?

  她越想心裡越亂,但打馬狂奔的速度卻是更快。


  她比旁人距離的遠,卻比他們更先跑上前。


  馬還未停穩,她已經飛身下馬,狂奔到他身邊,「晉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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