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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王爺戲看夠了嗎?

  魏京華正在席上與寇姝嫣說話,卻有僕婦俯身到她耳邊。


  「大長公主聽聞了席上的事兒,想叫魏長使過去,問兩句話。」僕婦肅著連,表情嚴苛。


  魏京華點點頭,與寇姝嫣道,「我先過去,說清楚了,也好向大長公主辭行。」


  寇姝嫣有些擔心她,但大長公主是長輩,她叫過去問話,魏京華不能不去。


  「要不,我隨你一起……」


  寇姝嫣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嚴厲的僕婦深深看了一眼,「大長公主沒有叫寇五小姐過去。」


  「我自己去,沒事的。」魏京華對她笑了笑。


  魏京華這邊跟著僕婦離開宴席廳。


  一直關注著她的殷岩柏立時就發現了,他朝眾人揚了揚杯,一飲而盡,起身便走。


  眾人誰也不敢留他,只能目送他離開。


  他出門之時,魏京華與那僕婦卻已經不見了身影,不知往哪裡去了。


  「兩個宴席廳,離的這麼遠嗎?」魏京華問前頭領路的僕婦。


  僕婦含混的應了一聲。


  魏京華皺了皺眉,手裡已經捏了針防備著。


  前頭的僕婦卻猛地停下腳步,沖樹下石凳上的人福了福身,「這位就是魏長使了。」


  魏京華微微一愣,偏頭往前看。


  只見一個年輕的婦人,正坐在石凳上,仰臉看她。


  「你們都下去吧。」年輕婦人說道。


  人從院子兩頭退走,偌大的黃連樹底下,只剩兩個女子。


  魏京華猜到這是來者不善,她綳著臉,捏著針。


  女子也從石凳上起身,朝她走了一步,忽然——屈膝跪下了。


  魏京華立時驚退一步,「你這是做什麼?」


  「求魏長使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夫君。我沒有本事,不能像魏長使這般,也沒有顯赫家世……我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什麼,見到魏長使之前,我想了許多。」


  「可想來想去,我能做的,不過是懇切求你!」


  說著她還要叩頭。


  魏京華聽得莫名起來,連忙蹲身攔著她叩首,「你說的是誰?我怎麼聽不懂呢?」


  「我夫家是二皇子,我乃正妻朱氏。」婦人說道。


  魏京華張了張嘴,更是一驚,二皇子的嫡妻,那是聖上的兒媳婦呀,皇親國戚的,朝她下跪還要磕頭?這算什麼事兒吧?


  「您快起來,您這麼跪我,叫人看見了,要給我惹大禍的!」魏京華哭笑不得。


  朱氏也有些惶惶,「我不是要害魏長使,我不知道他在外頭都做了什麼,只聽人指點我說,他是得罪了晉王,也得罪了你。若是他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沒有。」魏京華連忙搖頭,雖然二皇子確實算計過她,並且不止一次。


  而且這個人心狠手辣,魏婉容原本不必死,卻生生一屍兩命,死在他的手上。


  「我不過是秉公查案,我與二皇子沒有私交,亦沒有私仇。您快起來,我當不起您這麼下跪。」


  「我知道魏長使在聖上面前是蒙恩的,這禁足在府上的旨意是聖上所下,可是他被關在家裡,昔日來往的朋友都不能再來往,他悶悶不樂,借酒澆愁,家裡也不像個家……」


  朱氏說著抽抽搭搭的哭起來。


  魏京華皺眉,這朱氏的性子,是她沒想到的溫順柔弱……說的更直白點,就是懦弱。


  難怪二皇子敢在外頭養外室,還是個有夫之婦……


  「您這真是求錯了人,我在聖上面前雖得蒙信任,卻在這種事情上插不上話。」魏京華手上力氣大,硬是把朱氏攙扶起來,讓她坐回到一旁的石凳上。


  她正低聲寬慰朱氏,「聖上不過是生氣弟兄相爭,等這事情過去,哪裡有記恨兒子的父親……」


  話未說完,院子里兩頭卻都傳來女孩子的說笑聲。


  魏京華一抬頭,便看見陶縣主領著幾個女孩子走來。


  彼此瞧見,陶縣主驚呼一聲,「這不是二皇子妃嗎?怎麼哭了?」


  她說完,拿眼睛直瞪魏京華。


  「魏長使好生厲害……」


  「不是,你們誤會了……」朱氏趕緊擺手,想替她解釋。


  魏京華心中輕嘆,暗道朱氏上當。


  「那是怎麼了?二皇子妃若有什麼委屈,不必藏在心裡,說出來,我們替你想辦法。」陶縣主似乎也急於挽回她在眾女子心中的形象,一副頗有擔當的樣子。


  「沒事,沙子吹進眼裡了。」朱氏低頭揉眼睛。


  陶縣主嘆道,「好大的風……」


  院子里的樹梢,動也不動。


  「莫不是二皇子妃求了魏長使什麼事情,長使不肯答應嗎?」陶縣主問。


  朱氏憋不住,嗚嗚哭出聲來。


  眾人啊了一聲,還真是如此呀?都看著魏京華。


  「二皇子妃哭得這麼可憐,究竟是什麼事情,魏長使就不能動一動慈心,幫一幫她嗎?」陶縣主對上魏京華,「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個低谷?誰不遇見點兒難事兒。您這麼鐵面無私的,就保准自己一輩子坦途,不會遇見患難嗎?」


  眾女孩子聞言紛紛點頭。


  她們看向魏京華的眼神,也帶著些不善,與不贊同。


  有好幾個走走上前來,低聲安撫朱氏,話里話外都在斥責魏京華冷漠不近人情。


  「怎麼會一生坦途,不經患難呢?我如今就在患難之中,還求陶縣主幫我。」魏京華順勢朝陶夢寒作揖。


  陶夢寒吃定了她是剛硬的脾氣,卻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齣兒。


  「魏長使這是什麼意思?」


  「二皇子妃所求,也是臣所求,只是臣出身低微,在這件事情上幫不上忙,說不上話,但陶縣主就不一樣了,您乃是大長公主的愛女,又在聖上面前得寵,乃有縣主之尊。」魏京華不急不躁,「若是您肯搭把手,二皇子妃必然就寬心了,臣也能釋然。」


  陶夢寒臉色一僵,「呵,呵呵……」


  她沒想到三言兩語,她自己竟被拉下水,她這會兒不想再糾纏,反而欲走。


  「怎麼,陶縣主剛剛說的一番話,難道不是出自真心?」魏京華哼笑一聲,「您不是真的想幫二皇子妃嗎?」


  朱氏抹了把淚,目光灼灼的看著陶縣主。


  一眾的女孩子也都看著她。


  陶夢寒給魏京華挖的坑,轉身不防備,自己竟被推了進去。


  她僵著臉,笑的勉強,「你們說的是什麼事啊?我還沒鬧明白呢……」


  「二皇子被聖上禁足家中,二皇子妃對此極其憂心,希望聖上能從寬處理,只盼陶縣主能去聖上面前說說情。」魏京華立即說道,斷了她打馬虎眼的機會。


  陶縣主幹笑兩聲,「這是朝廷的事兒呀,我只是一個內宅女子,我怎麼敢在這種事情上插言呢?」


  「魏長使您就不一樣了,您是女官呀,您是手持御賜金牌,可以出入宣德門,直達天聽的人!這事兒求你就對了。」


  陶縣主默默鬆了一口氣,暗道自己機智。


  魏京華卻咧嘴一笑,「此時若論法理,聖上處置公道,無人可以置喙。臣若諫言,必定是覺得聖上不公。」


  眾女孩子齊齊吸了一口氣,說聖上不公,不要命啦?

  「但法理之外還有人情,若論人情,臣是個外人,不好插言。但縣主是聖上所喜悅的,您可以向聖上求呀。二皇子怎麼說,也得稱呼您一聲表姑不是?」魏京華笑著說道。


  「或者,您誠心幫忙,再帶著二皇子妃去求了大長公主,大長公主若向聖上說情,聖上怎麼也會考慮的吧?」


  魏京華負手而立,輕輕挑眉。


  她與陶縣主四目相對,輕鬆愉快的神色,頗有些挑釁的意味。


  陶縣主一口老血含在喉嚨里,咽不下,吐不出,憋出了內傷。


  那朱氏是個牆頭草,聽到此處,全然忘了陶縣主剛開始是怎麼交代她,反而不顧眾人勸阻,噗通對陶縣主跪了下來,「縣主表姑,求你幫幫我,幫幫二皇子……」


  陶縣主眼前黑了黑,險些被她氣的厥過去。


  她是想叫朱氏糾纏魏京華,順勢叫眾女子看看魏京華冷漠薄情的真面目。


  那個時候她再上前安慰朱氏,多少也能在今日的事情上,挽回些自己在眾人心中的形象來吧?

  她卻沒想到,魏京華三言兩語,竟叫朱氏倒戈,反而撲上來抱住她的衣裙大哭。


  眾女子都連聲勸慰朱氏,又用那切切的目光看著她。


  陶縣主一個頭漲成兩個大。


  「二皇子妃快起來,母親在後頭戲園子里看戲,我領你去見母親。你待會兒看母親心情好的時候,好好與母親說,我也必會為你美言。」陶縣主和稀泥道,「二皇子此次做的事情,實在傷了聖上的心,也傷了母親的心,你可萬不要說太多。」


  朱氏抹抹淚,狗皮膏藥一樣膩在她身邊。


  陶縣主看也不想再看魏京華一眼,提步向戲園子走去。


  魏京華等眾人離開,輕聲說,「王爺戲看夠了嗎?」


  殷岩柏從房頂一躍而下,呵呵一笑,「你可真是沒良心,本王是來看戲的嗎?明明是要來幫你的,見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實在用不到本王出面,這才一直躲著,免得遮了你的風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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